·
皇太后溫言寬慰了太醫們,那一廂的皇后卻是忍不住了,整個人軟軟的倒下來,鳴翠連忙扶住,“娘娘,娘娘!”于是亂成了一團,“快扶進去,”慈安太后連忙說道,宮女和嬪妃們把皇后伏了進去,就安置在偏殿,太醫準備診脈,卻被悠悠醒來的皇后攔住了,“皇額娘,”皇后含淚看著慈禧太后,“這可怎么辦?”
“沒事的,”慈禧太后之前又驚又怕,現在稍微鎮定了一些,見到皇后如此,心里也十分難受,讓太醫退下,上前握住了皇后的手,“你放心,只是出喜,沒什么大礙。”滿殿的嬪妃都在,慈禧太后轉過頭,“皇帝的身子都是你們照顧著的,如今出了這樣的大亂,免不了是你們的責任!”
五個嬪妃連忙跪下請罪,“不要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了,暫且記下,且看皇帝的身體,今日起,嬪妃們輪流伺疾,只記住一點,不要胡纏著皇帝,”太后聲音發冷,“讓圣體乏累,明白嗎?”
“是。”
皇后到底是還沒經歷過大風浪的,只是坐在炕上默默垂淚不已,慈安太后臉色也是慘白,定定神,上前說道,“痘母元君宮里頭是有的,我去寶華宮上香。”
這也是盡人事的一種方式,慈禧太后點點頭,“你去吧,若是要出宮料理,自己拿著牌子出去就是,皇后,你先定定神,”慈禧太后對著皇后說道,“六宮的事務還要你來處置,不要亂了神。”
皇后點點頭,站了起來,還是有些搖搖擺擺,鳴翠連忙扶住。“兒臣知道了。”
一群女人出了養心殿,殿外內奏事處的人拿了折子過來,太后本意讓皇帝罷了看折子,只是一時間還覺得不需如此大動干戈,無言退下,準備走回壽康宮。
云貴妃和麗貴妃跟在慈禧的后頭。麗貴妃見到皇太后的腳步越來越慢,走路越來越歪,知道不好,連忙上前扶住,云貴妃一看太后的臉色,“啊喲”叫了出來,“太后您這是怎么了?趕緊叫太醫!”
“不,不用,不用叫。”慈禧太后哆嗦著嘴。臉上慘白⑩⑩,一片,她只覺得眼前發黑,“只是心里怕的很,沒別的事兒。”
云貴妃有些不解,就算是天花也不用懼怕成如此,畢竟皇帝的身子一向康健,“娘娘,皇上吉人天相。定然是無事的,太醫們也這樣說的。請娘娘放寬心。”
“我放心不下。”慈禧太后搖搖頭,“你們不知道,”不知道歷史上的同治皇帝也是得了天花,也是得了天花才去世的!
“您放心,娘娘,”麗貴妃扶住太后。溫言說道,“我們幾個老婆子,會時常看著皇上的。”
“對,一定要看住皇帝!”慈禧太后連連說道,用力的抓住了麗貴妃的手腕。“皇帝一定會好起來的。”
同治皇帝倒是頗為輕松,知道是出痘了,心里就沒有了忐忑,見到后頭亂哄哄的,太監來報,說是皇后娘娘暈倒了,于是他就連忙又叫人去探望皇后,小李回來稟告,“主子娘娘只是有些頭暈,喝了點參茶,眼下沒事了。”
“那叫她好生歇息,這幾日就不用來朕這里了。”同治皇帝聽到皇后沒事,這才放下了心,今日還是慧妃伺候,慧妃拿著一碗藥湯進來,對著皇帝強笑道:“萬歲爺,今日的藥得了。”
皇帝點點頭,喝了藥,又嚷著身上癢得很,慧妃解下了皇帝的小衣,滿背都已經發滿了密密麻麻的紫色紅色疹子,觸目驚心,慧妃咬著牙這才沒叫出來,對著皇帝笑道,“萬歲爺說癢,可這些痘子是不能抓的,臣妾用鵝毛扇給皇上輕輕的拂一拂,如何?”
于是皇帝躺了下來,慧妃給皇帝用鵝毛扇扇了扇,皇帝才昏昏沉沉睡了一會,陳勝文躡手躡腳的進來,皇帝卻又驚醒了,問陳勝文:“什么事兒?”
“叫起的時候到了……”
“叫五叔六叔七叔進來,朕把事兒交代一下,接下去這幾日朕就要輕松一會兒了。”
“今日就不叫起了,叫他們自己個把之前的事兒處置好了,別的事兒上折子吧。”同治皇帝又閉上了眼,面容十分憔悴,原本容長臉頰都凹了進去,他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又叫太監去追回陳勝文,“今日已經晚了,明日再傳王叔們吧。”
“嗻。”
三王未到,宮門已將下鑰,皇帝忽又覺得不必如此張惶,而且入暮召見親王,亦與體制不合,所以臨時又傳旨,毋庸召見。但消息已經傳了出去,惇王與醇王,還有近支親貴,軍機大臣,不約而同地集中在恭王府,想探問個究竟。
要問究竟,只有找李德立,而他已奉懿旨在宮內待命,根本無法找他去細問經過,因此話便扯得遠了,都說皇帝的體質不算健碩,得要格外當心。獨有惇王心直口快,一下子揭破了深埋各人心底的隱憂。
“我可真忍不住要說了,”他先這樣表白一句,“順治爺當年就是在這上頭出的大事。”
真所謂“語驚四座”,一句話說得大家似乎都打了個寒噤,面面相覷,都看到別人變了臉色,卻不知道自己也是如此。
“那里就談得這個了!五哥你也不說些好聽的,”恭王強笑道,打破了難堪的沉寂,“照脈案上看,雖說‘證屬重險’,到底已經在發出來了,只要好好將養,必然是無事的。”
惇親王也覺得自己失言,于是低頭喝茶不再言語,醇郡王對著恭親王說道,“六哥,您是咱們的主心骨,皇上已經讓咱們明日進去,我說句不尊敬皇上的話,您這幾日就別奏事了,什么大事兒都往,萬事都等著皇上身子大好了!”
這話的意思就是不要再和皇帝頂針,若是一不小心再弄出昔日讓大家都下不來臺的事兒,影響國事甚壞,皇帝的龍體大怒,也是無助健康的,恭親王隱隱有些不悅,難不成自己是這樣不識大體的人嗎?只是他知道自己這個七弟素來都是如此,也不好發作,只能是點點頭。(未完待續。)u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