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春三百六十章 鹽引大案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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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章 鹽引大案


更新時間:2014年08月12日  作者:大愛非攻  分類: 古代言情 | 種田經商 | 大愛非攻 | 馥春 
正文

過了幾日,廣陵府的氣氛突然出現了一點微妙的變化。

廣陵城商貿發達,不少鹽商巨賈在此安家。因此,廣陵城中不少產業便是為了滿足鹽商們的需求而興起的,衣食住行等行業便不說了,甚至如廣陵“瘦馬”這一行當,就是為了往鹽商巨賈家中輸送識文斷字、舉止得體、琴棋書畫皆通的妾室侍婢,應運而生的產業。所以曾有人在詩中嘆廣陵府鹽商聚居之所瘦西湖為,“也是銷金一鍋子,故應喚作瘦西湖”。

便是因為如此,廣陵府大多數人的生活,便算是與鹽業一道的興衰,脫不了干系。

中秋節之前,川中爆發了鹽引大案。

川中也有鹽商,只不過所販賣的是井鹽,每年的產量大約是兩淮江南的三分之一左右。但是川中井鹽,勝在地理位置優越,往西北西南一帶,比兩淮江南少了近一大半的腳程,因此那一帶百姓大多食用川鹽,要比兩淮一帶臨海的鹽田所產的海鹽,要便宜上不少。川中也實行與兩淮一樣的鹽引窩制,只是川鹽自有川中的鹽政司主理鹽稅的收繳事宜,這倒也與兩淮鹽政無涉。

這件案子,竟然是因為當初川楚白巾軍作亂之后,明廷派下官員審查當日陜軍與川軍虛報軍功,以及川楚官員橫征賦稅一事而引起的。大約也與當日流傳的那篇關于白巾軍作亂“本因”的文章脫不了干系。明廷所派去的監察御史下去之后,大約是川中鹽政司沒有及時打點,以為與己無關,誰曾想,待到驚覺的時候,巡查的御史已經拿到了四川鹽政司貪污了大量鹽稅的真憑實據。

這時候,鹽政司的人再想打點已經來不及了。彈劾的奏章并著證據已經往京中送了過去。

川中也有鹽商,是心甘情愿做鹽政司手里的利刃的。這些人不禁千方百計,想要將往京中去的奏章和證據攔截住,而且還策劃了京中巡查的御史在蜀中與街頭“暴民”相遇,被歐致死的事情。

那位不幸的御史姓楊,是大明頗有聲望的諍臣。而且這位楊御史的知交、同年、門生,在朝中為官的很多,聽聞楊御史的噩耗,便紛紛上書,要求徹查此事。皇帝便準了,親自指派了兩位欽差大臣,由陜軍護送入川,徹查楊御史遇害之時。

陜軍此前因為虛報軍功、濫殺平民一事,已經收了不少攻訐,陜軍主帥被調往遼東。新任陜軍將領為了將過去事情的影響消弭一二,在這件事情上尤為熱心,一番推波助瀾之下,果然兩位新的欽差,很快就在陜軍能人的幫助下,查清楚了事情的始末。最后,經過點算,朝廷欽差總共算出川中鹽政司在十余年間,總共昧下了鹽稅的稅銀共計七百多萬兩。

這個數字一出,舉國震驚。原先還想幫著四川鹽政司說話的人,立刻就噤了聲。七百萬兩白銀,大家都被這個數字震到了,沉寂了片刻,朝中斥責攻訐之聲陡然爆發了出來。

無數目光,便又朝廣陵府這邊投過來。人人都在想,若是川中都能夠漏下七百多萬兩白銀的鹽稅。廣陵府的兩淮鹽政,所轄鹽田的年產量是川中的三倍有余,想必昧下的稅銀更多。而且人人都知道廣陵鹽商豪富,揮金如土,因此要說其中沒有情弊,其實也挺難以置信的。

兩淮鹽業總商黃韜,再一次成為了眾矢之的。他的嫡子黃以安,此時尚在廣陵府鹽政司之中供職。因此黃韜頭上扣了個“大鹽商”的帽子,親子又是管鹽政的,很難讓人不起心猜測。

偏生黃家一切如常,黃家父子每日照常去廣陵府點卯,照樣在家見客、往來。只是家中女眷,丁氏推說身子不大好,便不大出面走動的。而兒媳洪氏,沒有了婆婆提攜,更是深居簡出,漸漸退出了廣陵府女眷的社交圈。

廣陵府中人談及黃家,便會說:“黃家,黃家怕什么呢?黃家被人查過那么多遭了,連家都被抄過,都什么都沒查出來過。黃家還有個女兒是嫁到閣老家中的,朝中有人好辦事!”

豈料沒過幾日,黃家豪富,窮奢極侈的傳言還是流傳了出來,多為荒誕無稽的。最荒唐的便說是黃府養了十幾二十個乳娘,又說是黃家的老爺夫人,每天早上起來都是喝人乳養生的。又說黃家早年積攢了十萬兩黃金,當日沒有被朝廷抄查出來,其實是黃家園子背后,修了一個小碼頭,那黃金全融了,鑄成金磚,墊在碼頭的基石下邊。

一時,廣陵城小秦淮中,泅水的人便多了起來。其中不乏沿著小河道往黃家園子背后那小碼頭那頭去望望的。

黃家聽了這等無稽之談,實在是哭笑不得。黃韜原是想一笑置之的,可是后來見情勢不對,又怕眾口鑠金、三人成虎——他若早聽了黃以安的勸,城中也不至于謠言傳來傳去傳成這樣。黃韜最終出面剖白,叫人堵了自家后門的河道兩頭,然后再將河水抽干,將河道的河床露出來,跟著便叫那河道在陽光底下曝曬了三日,展示給廣陵府眾人看。結果還真是有無聊的人,跑到黃家碼頭前面的河道里,用小刀子刮了曬得半干的河泥尋金子的。

黃韜吩咐了人在后門看著,只說不要擾到了黃家人過日子就行,那些尋金子的且隨他。

過了幾日,眾人見黃家這樣淡定,便紛紛猜測此前的傳言是無稽之談。果然,過了幾日,辟謠的謠言又出來了,說人乳什么的,都是瞎傳,是誤傳的廣陵另外一家鹽商的軼事。那家鹽商姓汪,也是豪富,其子至孝,請了人每日給老娘用人乳做了補品服食。因為“黃”、“汪”發音相近,一時以訛傳訛,便傳岔了。

過了幾日,針對黃家的街談巷議便止住了。眾人見黃家舉重若輕,一時間輕輕巧巧地就將流言消弭于無形之中。然而只有當事人自己才明白,黃家這一次,只怕是經歷了一番兇險。

書房之中,黃韜輕輕放下京里托黃宛如之名寄過來的家書,想了想又覺得不穩妥,伸手將書信放到了燈上,引燃了,見燒去了七七八八,才放下心來,將著了火的書信丟到火盆之中去。

黃以安頗為擔心地望著黃韜,道:“父親,是時候早做決斷了。”

黃韜嘆了口氣道:“為父自有分寸!”他抬頭看看黃以安,“只是,往后怕是要辛苦你了。”

黃以安見了黃韜的神色,心中原有一些躍躍欲試的興奮,突然之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曉得這件事情上,父親是狠了心,將自己的前程全舍了,才為黃家換來了將來的這點機會。

父子兩人對視一眼,好些事情心照不宣。

黃韜頓了良久,突然記起了什么,突然道:“那你媳婦的事情……”

話猶未說完,書房外面突然閃過一條黑影。黃韜拍案而起,喝道:“什么人!”

那邊廂戴家也正鬧得不可開交。

戴家得了朝廷的申飭,反而曉得此前私賣貢粉的事情算是揭過去了,戴老爺子高興壞了。回到家中,他便自安排打算讓戴存棟再把戴家的作坊和鋪子全部從傅陽手中接過來。豈知這時候,情勢早就變了。戴家的作坊,重新用了老夏與老洪,傅陽將作坊里的事物全部交了給這兩人管。戴存棟來回戴老爺子,面上就帶著為難之色,說是作坊里頭老夏與老洪兩個,管得跟鐵桶似的,他一個人,根本就插不下去手。

戴老爺子皺眉,這就又回到了老路上去。當初自己做主,叫戴存柯過來管著作坊,就是因為戴存棟管不住作坊,而戴存柯這個人比較橫,不買賬,所以老洪和老夏在他手下都吃癟。當然這等安排也讓戴老爺子自己后來險些吃了大虧就是了。

眼下又回到了這種狀況。

戴老爺子不禁郁悶,為啥傅陽管起作坊鋪子來,就是一套一套的,人人都服他。而自己戴家,做了這么多年的香粉生意了,竟落到如此這般人才凋零的地步。

老爺子心中正暗自悲秋傷春,聽見戴存棟又問了一遍,便道:“慢慢來吧,你先別插手干涉作坊里的事,而是在傅家小子后面多看著點,學著點,過一段時日,自然讓你接手的。”

戴存棟心中存著疑惑未解,聽了戴老爺子這話,胸中依舊是悶著的,這會兒正想問一聲:“怎么才能將作坊管住”,便聽戴老爺子笑道:“不管怎樣,咱們手中捏著貢粉的方子,別人家沒有,這傅家要接手戴家的生意,還真得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才好。”

戴存棟聽了大喜,心中一塊大石頭放了下來。他聽說戴老爺子打算將家中祖傳的貢粉秘方傳給自己,眼睛幾乎也笑細了,當下將戴老爺子奉承了好多句,又順嘴說了兩句傅陽的壞話。聽得傅老爺子直搖頭,心道這個堂侄怎地如此沉不住氣,看起來也實在不是個能夠接下戴家這一爿生意的料啊!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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