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洋手上的動作一頓,艱難地從齒縫中擠出一句話:“你要去哪里?”
“我想先去g市看看,那里是目前國內比較前沿繁華的城市,有很多發展機會。”既然已經開了口,便沒什么覺得困難的了,“現在你已經能獨當一面了,即使沒有我,你也可以把店鋪經營得很好,如果遇到合適的女孩子,就和她好好相處,你今年應該要二十三歲了吧?”
聽她說到他的年紀,劉洋心中陡然一痛,她是在嫌自己老嗎?他二十三了,她才不過十七歲!
“我很感謝你這一路對我的細心照顧,能在舉目無親的時候遇到你,真的是我人生最大的幸運。”她朝他揚眉一笑,臉上一片真誠明媚。
因為有他的任勞任怨,她過著一如公主般的生活,除了打理生意上的事情,家里的事情從來無需插手,她不會忘記,他賣力地踩著三輪車載著她和燒烤爐上街,每天晚上睡覺前幫她暖被窩,阻止任何一個對她有所企圖的二流子朝她靠近……
她也知道,他對她好,是因為喜歡她,她甚至心安理得地接受著,也曾試著要去喜歡他,但是她發現,不管她怎么努力,都對他產生不了怦然心動的感覺,她對他的情愫,更像是女兒依賴父親,妹妹倚仗哥哥一般。或者,她已經失去了愛人的能力,這一生,她只會好好愛護自己,任何時候,都以自己為第一位。
“口是心非!”他有些賭氣般地用力擦洗著盤子,故意將盤盞弄出巨大的響聲。如果真的說是幸運,又為什么急著要從他身邊逃開?她不就是擔心他會死皮賴臉纏著她嘛,因為她覺得自己配不上他唄。
想著過去的種種,他們一起吃飯一起出工雖然辛苦卻一路歡笑,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是他從記事起最開心快活的日子,他也曾暗暗祈禱,希望這樣的日子可以一直延續下去,他并不奢望能得到她的心,他只要能看著她,照顧她,呵護她,他余愿以足。
但是,她連這么可憐的機會也不愿意給他!
“哥,我說的是真的啦!”未來知道他心里難過,其實她也有點不舍,但她是理智的,有些事,不得不去做。“這段時間如果不是你幫我,我會比現在辛苦好幾倍。不過,天下無不散的筵席,而且,我從來沒想過要將自己局限在c市,外面海闊天空,正是進入的好時機,現在不去,將來想去就晚了。”
“那,你帶我一起去唄!”他知道未來不是一般尋常孩子,她似是有著非常的前瞻眼光,腦海里有各種奇特大膽的想法,但一經試驗都能大獲成功,像她這樣的人物,在c市確實是局限了她,她適宜更廣闊的發展空間。她就像一只待展翅高飛的雄鷹,終有一天要高高盤旋在蒼穹之上,成為他所仰望且不可企及的對象。
“不是我不帶你去!”未來解釋說道,“我去g市也有著很大的不穩定因素,萬一我闖蕩失敗了,不是連累了你嗎?現在你已經學會謀生的技能了,只要按照現在的操作方式繼續經營下去,雖然不至于大富大貴,但絕對不會混得很差。到時候我如果落魄了,還可以再回來找你,你可以做我堅強的后盾,你說是不是?”
他的才能,只能守成,開拓不了新局面,將他留下來,也確實是有一定道理的。不是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個默默支持的女人嗎?相反的,一個成功的女人背后,也應該有默默支持她的男人吧?他不能助她高飛翱翔,那就做那個默默支持她的她需要時便能第一時間響應的人吧!
“那你……要一直和我聯系啊!”默默沉思半刻,劉洋微紅著眼眶,從心理接受了這一樁事實,一想到從此后再也見不到她,他就心里說不出的難受。“要是有人欺負你要第一時間告訴我,過得不好就回來,需要什么也告訴我,我……”說到這里,眼中忽地一熱,鼻中酸酸的,眼前被一層霧水蒙住,快要看不清楚眼前的人了。
“我會的,哥,你放心吧!我要是成功了,就接你一起過去好不好?”未來故意忽略他眼中的感傷,伸手義氣地捶了他一拳,開玩笑說道:“哥,你其實心中在暗樂吧,終于再也沒人欺負你了是不是?”
“滾,你這小沒良心的!”劉洋被她逗樂了,連帶著眼中的淚霧也被沖散了。
說服安撫好劉洋,未來開始整理行李,同時和衛江打聲招呼,衛江聽說她要離開c市很是驚訝,不管怎么說,她現在在c市發展得還不錯,未來的店在c大附近名聲很響,也有很多人想拜師學藝開加盟店,如果照此發展下去,說不定還有更輝煌的局面。
不過未來這孩子到底和普通的孩子不一般,別說是孩子,連他這個浸淫雪糕事業多年的大人,都比不上她一個孩子,可見她說要出去闖一闖并不是心血來潮。衛江見她去意已決,本來要送她一筆盤纏,被她婉言謝絕,最后,衛江寫了個名字和電話號碼給她,說是他在g市的朋友,如果她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到時候可以聯系這個人。未來自是感謝不迭。
行李收拾打點得差不多了,該告別的人也告別得差不多了,未來想著是不是應該也和元帥打個招呼,元帥自己又買了個新傳呼機,并強行告訴了她傳呼機號,只是未來從來沒主動聯系過他。
這天正好周五晚上,未來和劉洋和往常一樣在店鋪里忙碌著。隨著天氣轉涼,晚上的生意有所減淡,加上客戶的需求,未來的店將營業時間作了調整,從中午十二點營業到晚上九點。因為未來馬上就要走了,所以店鋪墻壁上貼著招工信息。
元帥果然如預期那樣興興頭頭地跑來了,一進店就嚷嚷喊餓了,自來熟地自己盛了飯,點了一份涼拌大雜燴,大快朵頤了一番。
吃完飯,又自己收拾了碗筷到后面洗碗區,交給洗碗工,順便漱了口,還洗了把臉,這才清清爽爽出現在未來面前。
“元帥,你明天放假吧?”未來仍是在操作間里,隔著玻璃問道。
“嗯,我就明天休息一天,后天要補課的。”少年展露歡顏,露出閃亮潔白的牙齒,顯得健康而陽光。“怎么樣,店里忙嗎,要我幫忙嗎?”
“你幫了這么多忙,我還沒發薪水給你呢。”未來笑著打趣道,“我也好久沒休息了,想明天去爬山,你要一起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