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帥?”她略感驚訝,沒想到會再次遇見他。
少年臉上說不出是一種表情,似乎有欣喜,卻被極力掩飾,想要無所謂地笑笑,剛一咧嘴,卻覺得說不出的苦澀。
自從上次一別,他們半年多不見了。他也曾試著打她的傳呼,但從來沒得到過回應;也曾偷偷去她的住處找她,但聽說她搬家了。雖然做好了類似的心理準備,但仍免不了心里惆悵。
今年他便已經進入高二學年,父母一心希望他就近考取c大,索性在附近買了房子,周末偶爾來住住,讓他有機會先熟悉大學校園。今天是和c大的一位學長一起逛過大學校園,出來吃點東西的,這位學長便極力推薦這家夜排擋。
即使隔著兩張桌子的距離,哪怕只看到她一個側影,她還戴著口罩,他卻抑制不住地心跳加速,迫不及待地便沖到店鋪里面來了。
原來,他們緣份還未盡呢!
“原來你在這里!”他有一種松了口氣的感覺,但語氣卻顯得極為平靜。
未來還來不及回答他,跑堂的小妹已經來取東西,未來便先給客人取了東西,又示意元帥先坐,并特別為他那一桌送了兩款她自己比較喜歡的冰激凌。
一直忙到十二點過,客人漸漸稀少,兼職的小姑娘也下班回家了,元帥讓他學長先回家了,自己則進了店鋪里面,從角落的報架里取了一份當日的報紙,一邊心不在焉地看著,一邊偷偷朝玻璃房子里面張望著。
未來將里面收拾整理了一下,今天所準備的鹵味都賣得差不多了,現在打烊也可以了。
打開門從玻璃室里走出來,未來在元帥對面的椅子里坐了下來:“這么晚了,還不回家嗎?”
元帥靦腆一笑,好像被洞穿心事般的羞窘。他當然不能說因為好不容易看見她所以才會多作停留的。
“你……”他本來預想好的如果她再出現時他應該怎么措辭,但這一瞬間,所有預演好的草稿全都不翼而飛,腦海中一片空白,只能笨拙地隨興說道,“你每天都這么忙嗎?不上學了嗎?”
“腦子太笨,跟不上課程了。”未來挑了挑眉,但臉上卻并沒有過多遺憾的表情,“不像你那么聰明,好像我不管去到哪里,你都能找到我似的。”
“我也只是偶然路過這里而已。”他輕咳一聲,知道她是在說上次的事情,他并不想讓她提起是他刻意去找她的。
此時她摘下了口罩,露出愈加清妍秀麗的臉龐,臉上的嬰兒肥似乎清減了些,大大的眼睛更加明亮生動,嫣然一笑間仿佛春花盛開,令人心曠神怡。他下意識地想要直視于她,卻又覺得甚是羞赧,只稍稍一和她眼神接觸,便不自覺地移開。
“之前我在學校的時候,已經聽人說起過關于你家特制的冰激凌了,沒想到竟然他們談論的就是關于你的事。”他微微一笑,臉上帶著與有榮焉的光芒。“冰激凌是舶來詞,今天我也嘗到了你做的冰激凌,目前在國內還沒有過這樣的東西,你是怎么想到的?說起來你比我聰明多啦。”
未來當然不好告訴她自己是剽竊別人的創意的,她只是一笑而過,便又隨便找了個理由敷衍了過去,雖然她的說辭明明漏洞百出,元帥卻也只是靜靜地聽著,臉上是淡然享受的神情,不管她是在說瞎話也好,還是講的什么趣聞,只要能看到她,聽到她的聲音,就覺得渾身充盈,說不出的心滿意足。
從此后,元帥總是找時間來這里找她,除了點東西吃坐大半天外,有時見店里很忙,他還會主動幫一把,而他也因此弄清楚了未來和劉洋的關系,他看得出來,未來對劉洋沒有絲毫的男女之情,當然他也知道他們絕對不是兄妹關系,而劉洋對他的態度,帶著明顯的敵意,原來劉洋是喜歡著未來的,這讓元帥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對此,劉洋也私下里向未來抱怨,語氣酸溜溜地說那小子怎么隔三差五地往這里跑,不好好念書,搞什么早戀云云。
劉洋的心思,未來又怎么會不知道。她和劉洋的關系,只是合作伙伴和朋友關系,不可能再進一步的,但是,她如果一直這樣長期和他相處,難免會給他一點幻想,而且他說得也對,元帥不應該在求學期間生出別的心思。因為她自己以前沒有上學的機會,所以很羨慕那些上學的孩子,也覺得學生時代是難得的求知機會,應該好好珍惜。
加上天氣漸漸轉涼了,她的冰激凌生意已經逐漸淡了下來,衛江也找過她好幾次,她也陸續整理了幾個配方賣給了他,雖然臨槍上陣,利來雪糕廠也拿到了相當可觀的訂單。最近也有別的廠商找她加盟,她都一一回絕了,不止是因為和衛江合作得不錯,另外還因為衛江幫她作保,助她在公安局申領了一張身份證,并且將戶口掛靠在了衛江家里,這份莫大的恩情,她一直記在心里。近期得空便將自己能想到的冰激凌配方整理了出來,準備一次性打包賣給衛江,人情歸人情,生意歸生意。對于衛江的邀請,她最終還是拒絕了,這不是她的奮斗方向,即使暫時與他聯手合作,她早晚也是要離開的。
此時她的戶頭里,總資產已經有十三萬之多了,雖然離她的目標還有一定差距,不過,能在一年不到的時間里積攢這么多錢,已經不容易了。
這天吃過午飯,劉洋照例準備收拾碗筷,卻被未來伸手制止住。
“今天我來洗碗吧!一直以來都是你在做這些事,感覺好像我在欺負你似的。”她不無揶揄地笑說道,“你坐著休息一下,我有話和你說。”
劉洋心里不由咯噔一聲,她突然的言行舉動讓他心里感到慌亂,他伸手從她手中奪過收好的筷子,故作倚老賣老地說道:“誰讓我比你大呢,大的照顧小的不是應該的嘛。再說,我還嫌你洗碗洗得不夠干凈呢。”
就這樣,他硬是搶著將碗筷收到水槽里,打開水龍頭,放了洗潔精,用洗碗巾擦洗起來,未來就靠在流理臺邊,躊躇半晌,最終還是開口說道:“哥,我想離開c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