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榮疑惑地搖了搖頭,那一世她入宮后尚宮局夫人便換成了王淑妃的親信,故溫榮對現在的尚宮夫人并無印象。
琳娘好笑道,你可真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楊尚宮是弘農楊氏人,既是朝武太后的族親又是親信。張三娘與王二娘今日之舉少不得要傳到太后耳里。
溫榮一笑,低下了頭去,無意再看她二人為五皇子撕破臉皮的模樣。
張三娘出自勛貴之家,王二娘是王淑妃族親,身份皆貴不可言,不知五皇子最終會選了誰。
溫榮拉了拉琳娘道,時候不早,我們該回去了,否則一會坊市要閉門了。
謝琳娘頜首道,對了,明日我們還要過去中書令府,為丹陽公主設宴招待賓客的,可末要忘了。
丹陽公主的全禮日十分順利,次日丹陽公主亦規規矩矩地奉茶事舅姑,林府長輩總算松了一口氣。
尚主雖是極大的榮耀,但沒有多少人家愿意領這份殊榮,許多人甚至避之不及。圣朝民諺更有言,‘娶婦得公主,無事取官府’。公主身份特殊尊貴,關于尚主府中姑媳、夫婦間尊卑顛倒,極難相處的例子屢見不鮮。
林府心思同樣如此,林中丞初始不過是有意親王府郡主,可不曾料到琛郎最終會尚主。早知如此,林中丞寧愿一早就為琛郎定下親事。
好在丹陽公主確實卑委怡順,閨門有禮。
溫榮與琳娘落馬車時,林府已門庭若市。前院里聚滿了登門道賀的賓客。瑤娘帶著溫榮和琳娘至廂房同新婦子丹陽公主說話,瑤娘如今是丹陽公主的小姑子了。
趁著林瑤去廚里吩咐茶點。丹陽猛地抬頭,顰眉望著溫榮道。榮娘,你與林大郎早已相識,可知林大郎是何性子。
溫榮怔忪片刻,不知丹陽公主此問話是何用意,另一旁琳娘端著茶碗的手微微一緊。
丹陽公主面上神色頗為復雜,溫榮如實說道,我與林大郎雖因姑表親而相識,可亦是不相熟的。聽我哥哥軒郎說了,林大郎在功課上極為嚴謹。教授哥哥功課時更是嚴厲。
溫榮又輕松笑道,我哥哥是怕林大郎的很。
聽言丹陽公主執起帕子捂嘴笑起來,原來真是這般性子,不想林大郎與五哥一樣是個冷面不說話的。
琳娘這才打趣道,公主可是在埋怨林大郎不疼人?
丹陽面上有幾分黯然,豈止是疼人不疼人的問題。
昨日分明是她與琛郎全禮的大好日子,可琛郎卻幾未展顏笑過,便連同牢禮與合巹酒,琛郎亦是應付的。
若說琛郎不會笑了。為何去年的曲江宴上,他又能同三哥他們把酒言歡。三哥分明說林大郎性子是最好的,溫文儒雅,極好相與。若非如此。她亦不會毫不猶豫地求太后賜婚。
新婚之夜,丹陽半夜醒轉發現身邊人已不見,。直到用早膳,丹陽親自詢問林大郎。才知曉他是去了書房。
思及此丹陽覺得胸口發悶,那可是他二人大婚的第一夜。為何對她那般冷漠。
溫榮與琳娘陪著丹陽至前院謝過了賀喜賓客,今日杜學士和嬋娘也帶著禮物過來了。
林大夫人、嬋娘、瑤娘待丹陽公主極為客氣。雖說滿臉堆笑,可溫榮卻能感覺到笑容背后的疏離。
謝過賓客,楊尚宮扶丹陽公主往內室更衣換妝,琳娘則被相熟的女娘拉到另一處問話。溫榮正百無聊賴地吃著茶湯,嬋娘撇下杜學士,笑盈盈地過來陪她了。
嬋娘紅光滿面,可知日子過得滋潤。
嬋娘吩咐婢子將茶碗和食盒送了過來,二人坐在一處說話,初始嬋娘不過問些糕點的做法,必是要做與杜學士嘗的。
溫榮也不點破,只瞧見嬋娘認真記憶的模樣就覺得有趣,不想曾經為了一局半盤棋可廢寢忘食的棋癡,如今在心上人面前變得如此賢惠能干。
嬋娘忽然靜謐了片刻,終擔憂地與溫榮說道,榮娘,我擔心大哥,大哥與杜郎在一處當職,就連杜郎都發覺了大哥的不對勁了。大哥的心結還未解開,可無論如何大哥終究是尚主,倘若因此連累到府里,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嬋娘口氣哀怨,溫榮實是無奈,她不過是個外人罷了,只能往好了的想,丹陽公主心里是有林大郎的,過些時日順理成章說不得便好了。林大郎定能明白丹陽公主的心意,就如你與杜學士一般,能琴瑟合鳴。
嬋娘嘆一聲苦笑道,丹陽公主的心意或許與我一般無二,可大哥卻與杜郎不同,杜郎心似浮萍,可大哥卻已是磐石……
若是浮萍,用心了就能留下,可磐石,不知丹陽公主是否有水滴石穿的耐心。
西州邊城北風卷席,目之所及皆是曠遠蒙白的冰雪,風雪中隱約可見三兩零落草木和折斷的白草。
西突厥大將阿史那步魯領五千兵馬,在碎葉城川道阻攔圣朝軍西進。僵持數日后,李晟憑借萬夫莫擋之勇力斬了阿史那步魯。
西突厥先路軍群龍無首四處潰散。應國公、五皇子等人順利進入西州交河城,可方成利已領兵退往火吐羅一帶。
圣朝兵士暫駐于碎葉城外,兵營前燃著熊熊篝火炙烤牛羊,慶祝斬突厥大將,首戰大捷。
李晟巡視了守營兵士,遣退侍衛后提水囊獨自登上巖壁石,巖壁石旁題著‘君不見沙場征戰苦’等詩句。
放眼望去是一片絕域蒼茫和邊庭飄搖,確是令人心生寂寥。
離開盛京已有數月,想來南院碧云居的雪已化盡,溫中丞一家該正式過繼到遺風苑了。夜色里李晟眼眸微涼,仰首將水囊清釀一飲而盡,梅花玉石在手心相撞發出了幾聲脆響。
李晟將漸次綴著梅花玉石的天青色絲絳提至眼前,映著盈盈雪光,平靜笑容里帶了幾許迷蒙。
上元節那日他打開食盒見到絲絳時,先是不敢置信的,后一聲不吭地戴上了。
李晟目光落在絲穗末處,眉心緊鎖,絲絳上本該有七顆梅花玉石,不知何時掉了兩顆,少了梅花玉石的那幾縷冰絲線卷曲纏繞。沉重的戎裝忽令李晟有幾分煩躁。
五皇子。
身后傳來渾厚的聲音,是交河道大總管應國公謝嗣業,李晟作勢要將絲絳收起,可謝將軍已大步行至一旁。
謝將軍。李晟起身畢恭畢敬地與應國公行抱拳禮。
應國公的征戰經驗和統兵布勢,令李晟由衷佩服。
如今方成利退往火吐羅一帶,定是投靠了阿史那賀真,阿史那賀真騎兵果猛,這一仗還有得打。謝嗣業蹙眉說道。
李晟略沉思片刻,再往西進就過曳河了,那時賀真必將領兵來拒,我等不若與王節度使兵分兩路,步兵據守南面高地,騎兵列陣北坡。
謝嗣業略思片刻,頜首贊許,此法甚好。
應國公正要令李晟早些回營帳歇息,余光瞥見李晟手中緊握的玉石絲絳,爽朗笑道,可是心上人送的。
李晟一怔,面色不變,自然一笑只作默許。
念想隨身帶至邊關了,便是不愿做白骨,誓要還鄉。謝嗣業取出一只魚口處金線已散開的舊色香囊,豪爽道,是惠娘與某的,那年某與惠娘未定親,但某答應吐谷渾一戰后回去娶她。
應國公所說的惠娘即是謝大夫人,是琳娘的生母。
李晟自書中讀過吐谷渾一戰,那一戰傷亡極其慘烈,祁連山脈大河上游谷底處,滿是森森白骨。
許是邊城缺水干燥,李晟嗓子有幾分沙啞,我不知回京后是否能娶她。
應國公與謝大夫人是早有盟約,可榮娘知曉他要離開遺風苑時,卻是松一口氣,一臉釋然。
應國公詫異道,她已與旁人定親,亦或是為賤籍?
李晟搖了搖頭,她未議親,為盛京貴家女娘。
應國公朗聲大笑轉身而去,殿下早些回幔帳休息罷。戰事后憑借軍功求圣主賜婚,無人敢攔你。枕邊人若無愛意,半生戎馬到頭來不過一場空。
六月的盛京似被火爐炙烤般悶熱焦躁,溫榮迷迷糊糊地靠在矮榻上看書,自庭院好不容易吹過一陣風,可卻熱滾滾的。
榮娘,過幾日五皇子就要將反賊方成利等一干犯官押解進京了。溫景軒一打聽到消息,就興沖沖地往溫榮廂房來了。
溫榮揉了揉眼,她有聽聞五皇子力斬了西突厥大將。而后對抗阿史那賀真時,五皇子依勢布長矛陣。阿史那賀真騎兵多次沖擊長矛陣,都未撼動圣朝軍分毫。
最后圣朝步兵與騎兵夾擊大敗西突厥騎兵,阿史那賀真被活擒。李晟等人遵照圣主之意,與突厥可汗商議,用阿史那賀真交換了反賊方成利。
不幾日琳娘將全禮嫁去臨江王府,希望應國公能在之前趕回京。
溫景軒自顧地激動說道,榮娘,待五皇子回京那日,我們一道往天街瞧了熱鬧可好?(。。)
碼字的時候忽然有點心疼李五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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