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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小凱表示可以由他來值夜，其他三人回帳篷睡覺。但是經歷了一次驚魂，誰也沒有勇氣走進帳逢。
相對而言，火堆旁更安全。當然，小凱也是這樣建議的。
但是幾人橫七豎八地躺下，卻誰也沒有睡意。
“也許，我們可以以此為劇本，拍兩個鏡頭……”田安平脫離了危險，又開始故事情節。其實，我們剛才應該拍下來的，完全可以放到電視劇里面。明天補拍你們倆感情突飛猛進的一段，這樣的處理更和諧。”
“明天再說吧！”鄭懷新眼睛一亮，不過還是搖了搖頭，“誰知道攝影師還會不會回來，人都跑得一個不剩。再說，明天最重要的事情，是要的找到他們的下落。”
“可以打電話報警。”小凱聳了聳肩，“靠我們幾個去找人，很難。”
“當然是找公安。不過，山里手機沒有信號，唯一的用處就只能照明。”田安平苦笑。
“明天天一亮，我們就可以出山。”小凱看了他一眼，“要不然，現在就可以報警了。”
田安平臉紅耳赤：“是啊，我沒有想到，但愿不要出什么人命……”
當然，如果有類似的新聞傳出去，雖然免不了受人指責，但對于電視劇的宣傳來說，未嘗不是一種好事。
可是在座的三個人，誰也沒有想到這次歷險帶來的福利。
鮮活的人命，沉甸甸地壓在三人的心頭。雖然在莊韻如看來，大難臨頭各自飛的舉動，根本不值得人憐憫。可惜，她仍然無法做到漠然視之。
氣氛很沉，小凱并不是個擅長言詞的人，他默默地坐著。背脊挺得很直。
“你當過兵？”田安平忽然問。
小凱的臉色微微一僵，沒有回答。莊韻如想，這大概是默認了吧？
看他的坐姿。就算沒有當過兵，估計也受過某些專業的訓練。跟自己幾人累得坐得坐相，睡無睡相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小凱，說說你的經歷吧。”鄭懷新笑瞇瞇地說，“會不會武術？”
“只是會一點點防身術而已。”小凱攤了攤手，“至少，要我獨力對付一頭狼，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我們不止是你一個人。”鄭懷新有些不滿。
“是啊。問題在于他們只會拖后腿。”小凱冷笑，“如果留下來的不是你們幾個，我也會跑路了。不怕猛虎一樣的對手，就怕蠢豬一樣的團友。”
這句話說得有點絕對。但也不能說全無道理。
莊韻如想到剛才劇組人員的情況，忍不住一陣汗顏。
沒過多久，被嚇昏的幾個人相繼醒了過來。盡管張嘴想叫，不過一眼看到田安平和鄭懷新，立刻就住了嘴。滿臉劫后余生的慶幸：“他們人呢？不會是被……”
“逃了。”鄭懷新回答。
田安平看不起這些動不動就暈倒的人，尤其是這中間居然還有一個是第二副導演。
“沒被吃掉吧？”問的人非常小心。
“我們這么多人，還怕被吃掉？”鄭懷新沒好氣地說，“如果你們不暈的話，還能多幾個人手。”
“我們力氣小。幫不上忙。”女藝人干笑，目光亂轉。
鄭懷新沒有再理會，只是盯著火光發呆。作為投資人，他對于這次的事故當然憂心如焚，恨不能天立刻大亮，然后報警找人。
盡管田安平表示還能利用現有的器材拍攝兩個鏡頭，不過鄭懷新搖頭拒絕。
人命關天，誰還有閑心拍片？
“還好，你們沒把我們丟下。”感激的話還是要說的，反正上下兩片嘴唇，根本不必付出什么。
“可以用后期制作來彌補，我們還是把人找到才是正事。”鄭懷新搖頭，“反正你設想中的兩個鏡頭，演員只是我和莊韻如。我想，以后再說吧。”
“如果從藝術的完整性和感染力來說……”
“我知道，但現在藝術要排到第二位去！”鄭懷新哭笑不得，“以后我們又不是沒有機會合作，在播出前補兩個鏡頭不就行了？就算邊播邊拍，也完全來得及。”
田安平不說話了，臉上露出內疚的神色。
“其實這件事不能怪田導，當地政府的信息也不完全可靠，所以我們才誤解了信息。再說，如果當時我們鎮靜以對，我就不相信三十幾號人，奈何不了一頭狼。”莊韻如柔聲安慰，“說到底，是他們膽小怕事，貪生怕死。當然，這是人之常情，誰也不能指責。但是，作為一個團隊，我覺得首先還是要有團隊精神。”
“正是。”鄭懷新點頭同意，“如果我們顯然對付不了它，各自逃跑能逃一個是一個，也不見得不行。但是，明明我們人多勢眾，這頭狼不是最后也逃走了嗎？”
“不是逃走，是去追別人了吧？”莊韻如小聲咕噥，沒有注意到身側的兩個女藝人，似乎又有暈倒的跡象。
“那我們還是趕緊出山吧，到山腳下就安全了。”第二副導演努力表現出鎮靜。
但是，在場的眾人都心知肚明，這時候表現出所謂的英雄氣概，又有什么用？
“現在人多，可以輪流值班，剩下的人睡吧。”小凱說著就躺了下來，“反正你們估計大多數人都睡不著，你們先值夜。”
他離火堆略遠，就這樣躺在露天。雖然天氣已經漸漸暖和，但是夜晚的山間，還是有點涼意的。
莊韻如摟了摟肩：“小凱，你睡過來一點吧，我去帳篷里拿件外套，可以坐得離火堆遠一些。”
小凱眼睛都沒有睜開：“不用，這點寒氣不算重，我穿得也不少，離火堆也不是太遠。如果太近，反倒熱得受不了。”
莊韻如無奈，鄭懷新已經站起來，到帳篷里提了她的行李袋過來：“你的外套應該在里面吧？”
“是的。謝謝。”莊韻如感激地點頭，挑出一件針織衫披上，“你自己不穿一件外套嗎？”
“我也冷。”
“嗯。是啊，這鬼天氣。怎么這么冷啊！”
兩位女藝人抱怨著，眼睛卻看向了鄭懷新。
可惜，鄭懷新并不是無論什么時候都愿意做紳士的，所以把這兩句話當成了耳邊吹過的一陣清風，根本沒有任何動作。
田安平也倒頭睡在火堆旁：“阿新，你們倆守兩個小時吧，到點了叫我和小凱。莊韻如。你也累了一晚上，哪怕睡不著，閉著眼睛養養神也好。”
“嗯。”莊韻如點頭答應。
“哼，還一再說和他們之間沒有什么曖昧關系呢。為什么人家都逃了，她一個女孩子還留在這兒不走？我才不相信她的膽子比我們大呢！”
“她剛說冷，鄭懷新不是替她拿衣服去了？我們也說，可他壓根兒就不理。”
她們說話的聲音并不高，離她們最近的莊韻如也只聽了一個大概。或許。她們的這些話，本來就是故意說出來給她聽的吧？
鄭懷新抱膝而坐，盯著火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凱早已經呼吸平穩，田安平卻只是裝模作樣。
他自覺對整件事情負有主要的責任，所以很愧疚。雖然人是靜止下來了。但精神卻活躍異常。
如果他不是堅持這些外景要找個更合適的地方，也許就能平平安安地殺青了吧？
其實自己也太頂真，電視劇并不是電影，就算在某些方面存在一些瑕疵，也無關大局。
唉……
他輕輕地嘆了口氣，自以為沒有驚動別人，莊韻如和鄭懷新卻都注意到了。
“田導，其實今天的事并不怪你。”莊韻如首先側過頭安慰。
“不怪田導，難道還怪我們嗎？”女藝人不樂意了，“我們本來就沒有打算到這山溝溝里來拍戲。條件艱苦也就算了，大家伙兒咬咬牙挺過去。要是事前知道這里有狼，哪怕所有的報酬都扣完，我們也不會來！”
“差點被狼吃掉啊，我就算想到病死老死，也沒有想到會被狼咬死！天哪，想想都可怕！”
女藝人忍不住抱怨，聲音也越來越大。
“吵什么！如果你們想吵，到一公里以外去！”小凱睜開眼睛，“早知道我們也跑了，讓你們留在這里！”
他的聲音并不大，甚至始終沒有睜開眼睛。可是兩個女藝人卻明顯呼吸一滯，有兩秒鐘的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你算什么東西？只是一個燈光，跟我們這樣說話！”
反應過來以后，就仿佛覺得受到了天大的侮辱似的。
“同樣是演員，怎么會相差這么大呢？”小凱嘆了口氣，“再吵得人不能睡覺，我把你們直接丟出去，有狼有虎干我什么事！”
他的聲音仍然不大，卻透著殺氣，讓莊韻如打了一個寒顫。
“哼！”
“算了，現在我們畢竟在野外。”
兩人嘀咕了一陣，果然沒有再敢發出更大的聲音，委委屈屈地住了口。
莊韻如也覺得小凱是個殺器，至少現在她的耳根也清靜了。
至于明天搜救的事情，那也要天亮了才能進行。富貴在天，生死由命吧！
迷迷糊糊間，仿佛身上又蓋上了一條被子。她含糊地說了一聲“謝謝”，就徹底睡了過去。
今晚，她也累壞了。
但愿明天都撥云見日，雖然逃走的這些人都沒有得到她的好感，但畢竟也是生命，大家在一起拍戲，也曾有過歡樂的時光，所以她還是很擔心的。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