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箏兒見大家只顧著傷心,趕緊跑到周友平身邊拉拉他的手,爹,我們快點把二姐送到鎮上去吧,剛才來的大夫說只有鎮上的大夫才能救二姐。
這么點兒傷還得到鎮上去,鄉下丫頭哪有這么精貴?不得不說張氏之所以討周李氏歡心是有原因的,兩個是自私刻薄起來可不是一模一樣的。
周梅香哭著對母親道:娘,剛才咱村最會治傷口的楊大夫來瞧過了,說這傷得重,得到鎮上大醫館去瞧不可了。
老大,你們兩口子趕快把娃兒帶到鎮上去,讓你兄弟幫著找個大夫瞧瞧。老周頭雖然不看中女孩兒,但這好歹是自己的孫女,能救活當然比就這么夭折了強。
周友平應了聲,小心抱著二女兒就往外沖。
周梅香趕緊拉住他,大哥,剛才魏家小哥回去趕牛車了,說一會兒就來幫著送你們去鎮上。
唐氏摸了把淚,顫著聲向周成福道,爹,送孩子到鎮上瞧傷,可得備些錢的。
老周頭沒答話,只用眼示意周李氏拿錢。
周李氏沒好氣地哼了聲,回屋拿了兩百個銅錢給她,拿去!
唐氏卻不接,這點錢怕是連大夫的診金都不夠。
娘,玉兒傷得重,到了鎮上總得拿幾服藥不是?
老周頭雖然看不得周李氏的小氣,但大媳婦一個勁管他們要錢也讓他窩火。他啪的一聲把手上的煙桿重重敲在桌沿上,老婆子,拿二兩銀子給她。
周李氏不敢違背老周頭的話,只得不情不愿地拿了二兩銀子給周友平,不停叨叨,這錢你們可得省著點用,我看丫頭也就是皮外傷,哪費得了那么些藥。
一炷香不到的功夫,魏鵬趕著牛車來接他們,周友平抱起女兒,和唐氏、周蘋兒一起去了鎮上。
晚上的時候周友平搭著牛車回來了,一臉的疲憊和憂心。
爹,娘,鎮上的大夫瞧了玉兒的傷,說這傷很重。不過幸好那鋤頭不是直直挖下去的。這命是能救回來的,只是這藥費有些多。
要多少?周李氏警覺地問道。
瞧病加上湯藥少說也得五十兩。周友平一五一十匯報。
什么?我們家哪來這些錢?老大啊,不是叫你去找你兄弟幫忙說項嗎,你們這不是被別人敲了竹竿了吧!周李氏覺著這一定是老大兩口子被人騙了,治個傷也要五十兩?
娘,這大夫是三弟家的,人家也沒多要錢,只是這藥貴。周友平解釋道,說起來要不是因著三弟的關系,王家醫館也不會同意先救人,只是我們緊著把錢湊齊了補上。
聽到是周玉兒是送到了王家醫館,周李氏明顯松了口氣,這事你算是辦對了,怎么說我們和王家醫館也是有親的。實在不行,讓你三弟去說說,治個傷哪里用得著五十兩銀子?
周友平卻很為難,三弟不在醫館,王老爺子也只讓人帶了話,說讓坐館大夫盡力救人,別的什么也沒多說。
周李氏也知道王家對他們并不親近,又聽聞小兒子不在醫館,知道占不了便宜便不說話了,屋里只剩下老周頭吧嗒旱煙的聲音。
爹,娘,玉兒這孩子我們兩口子是一定要救的。周友平見他爹娘不表態,只好硬著頭皮說了自己的決定。
那你打算拿什么救你閨女?老周頭問。
看看家里能拿出多少錢,其他的先向外借。周友平說著說著動了情,啞著聲道,就算是砸鍋賣鐵我也得救她!
周李氏一下子跳了起來,指著周友平吼道:你要砸誰的鍋,賣誰的鐵?啊?你老娘我這大半輩子都沒見過這些銀子,你現在是要為個小丫頭逼著你爹你娘去死啊……
就是啊大哥,我們這窮家小戶的,哪來五十兩銀子給個丫頭瞧病呢。總不能為救她一個把這一大家子都搭進去吧。張氏也強烈反對。
周梅香看不過她娘和二嫂的樣子,娘,不管怎么說玉兒可是你嫡親的孫女兒,怎么能見死不救呢?這要是傳了出去,還不得被人家的唾沫星子淹死?
梅香,咱娘可是極想救玉兒的,只是咱家實在是拿不出銀錢不是。張氏見婆婆有些動搖了,趕緊岔開話題,再說總不能為一個孫女讓其他孫子孫女兒都喝西北風吧。
張氏故意把孫子兩個字咬得極重。
周李氏想到那怎天不怎么說話的孫女兒,又想到寶貝疙瘩的孫子,心下一比較立刻堅定了決心,老大,玉兒是個命不好的,小小年紀偏遇上這么個禍事,可咱不能為了她一個毀了這個家啊。
周友平知道母親一向不喜歡孫女,可見她對自己閨女的性命都這么不看重,心就涼了下來。一個六尺男兒也經不住紅了眼眶,娘,就算我求你了,救救這孩子吧!
周李氏看不慣大兒子為給丫頭片子低聲下氣的樣子,都說你家里沒錢,你也別求我,一個丫頭片子要救你自去救去。
說完,拉著臉回了東間。
老周頭拍拍周友平的肩膀,什么話也沒說跟著進了屋。他雖然也可惜這個孫女兒,可老婆子說得沒錯,不能因為一個丫頭毀了這好不容易緩過勁兒的家啊。
周友平呆呆地看著東間晃動的門簾子,心里既傷心又苦痛。
爹,爺爺嬤嬤不管二姐,我們自己想法子救她。
周友平看著小女兒超出年齡的堅定表情,好,咱們自己想法子就你二姐。
說完會東屋翻出這幾個月積攢的四百二十文錢,找出這些年唐氏娘家斷斷續續給的四兩銀子,又匆匆忙忙出了屋。
大哥,在院子門口被周梅香叫住,偷偷把用帕子包著的銀錢塞給他,這是我這些年做繡活兒攢的私房錢,雖然只有二兩,你也拿去應個急。
周友平本不想要小妹辛辛苦苦掙的私房,但想到躺在醫館里的女兒,點點頭收下了。
大哥,要不你到鎮上找找大姐和三叔吧,他們應該也有錢的。周梅香見大哥急得脖子都是紅的,忍不住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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