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存在系統入侵這種事情?"從電話中聽完貝迪維爾簡短的報告后,亞瑟王悶哼了一下。
"據我理解,應該不存在。"貝迪維爾苦笑,"即使我們把那個叫做風靈的巫妖擊敗,他徹底消失了,他留下的咒術碎片仍然會繼續影響到你們的系統吧。那些拿著他分派出去的外掛芯片的人,依然能使用即死咒術的碎片,秒殺游戲里的敵人吧。"
"所以他并不是在[出租]外掛程序,而是把已有的咒術碎片分發出去的……他這樣做不怕有誰察覺到這個事實,然后不付錢給他嗎?"騎士王繼續試探著問道。
"他應該有別的手段回收他分發出去的的咒術碎片吧。要么派他的手下去回收,要么直接遠程取消掉咒術,我不清楚。總之從他的態度看來,這種小事應該很容易做到。"貝迪維爾回道,"嗯,亞瑟,從剛才起你就一直在試探我?你應該早就對這一切了如指掌了,卻要我來分析給你聽,是為了試探我的分析能力嗎?"
"不,是為了幫助你總結這一切。因為你每次寫報告都寫得很爛,明明知道的東西又不寫進去,非得我去發問,你才回答。"騎士王哼笑道,"我知道這些報告都很煩人,我知道寫書面報告又沉悶又累人。但當你成為一介騎士團的團長,或者類似的組織的管理者時,把該說的都說明白了是很有必要的事情。這是立于他人之上的人必須履行的使命,不要嫌麻煩。"
"是是是,我以后會注意的……"貝迪維爾最近有點受不了亞瑟王的說教。
"你的口頭報告姑且進行到這里吧。總之事件算是解決了,也沒發現系統里有被外部入侵的跡象,我很滿意。這事到此為止即可。"
"亞瑟……你真的不打算懲罰那些利用了外掛程序的騎士們嗎?"貝迪維爾疑惑道,"雖然風靈現在消失了,他分發出去的外掛程序可不會自動消失。日后還會有人繼續利用這個外掛程序,在模擬訓練系統里作弊哦?放任他們不管,真的好嗎?"
"我們也查不到那么細。即使能查到,大不列顛騎士團也沒法把這些人開除的,這不合規矩。喜歡用這個外掛程序的人就繼續用好了,他們將自己承擔作弊的后果。如果他們在訓練系統里習慣了作弊而疏于鍛煉,日后因此而死在真正的戰場上,也是他們咎由自取。
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人生負責,而不是由別人來監管他們。這事無論對大人還是小孩都一樣。
那些一開始就在訓練中作弊,想逃避困難的人,他們終究無法成為出色的騎士。在現實中這種人也永遠無法成為出色的人,不過是懦夫和卑劣者而已。
有些人就是所謂的爛泥扶不上墻。他們自愿爛下去,就讓他們繼續爛下去好了,我們為什么要為他們的人生負責呢?
即使我們查到他們作弊,給他們口頭警告、封禁、記過,這些人也不一定會學乖。即使杜絕了這種作弊行為,他們日后還是會找到別的方法來作弊吧。"
"所以,這次的調查到底有什么意義?"貝迪維爾心里如此想道,但是沒說出口。
"你在想,這次的調查到底有什么意義。"騎士王直接把貝迪維爾心里的想法說出來了,仿佛能夠通過電話就讀貝迪維爾的內心,"你不需要為此納悶。
結果而言,你不是阻止了一個瘋子繼續分發外掛程序,去毒害更多人嗎?
結果而言,你也得到了強力的咒術,你變得更強了。
結果而言,你甚至幫我們搗毀了愛丁伯爾格地下一個危險的據點,擊殺了一條極度危險的巫妖巨龍。
我會把這稱為一次偉大的成功,其他小事且不用去在意。"
"如果你認為這樣就好了的話……"貝迪維爾敷衍地答道。
他之前就問過亞瑟王,是否存在即死攻擊這種東西。那時候的亞瑟王就回應過貝迪維爾,世上是存在即死咒術的。也許騎士王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一切,只是他故意沒有對那名巫妖風靈動手,特地讓貝迪維爾來處理這件事而已。
如果換成讓大不列顛騎士團其他耿直的騎士來處理這件事,肯定會演變成騎士團付出巨大的犧牲,強行搗毀那個巫妖的根據地,最終只是杜絕問題,卻得不到任何好處吧。
而貝迪維爾不僅把問題杜絕了,還從巫妖風靈那里拿到了這個[即死咒術]。那個巫妖甚至還是主動地把咒術送給貝迪維爾的。
他們愿意把這一切稱作是雙贏結局。
天啊。騎士王到底有多么的深謀遠慮,他的計謀又到底有多精妙?
掛著一張撲克臉,裝蠢扮傻,卻像個偉大的棋士那樣,早就預料到了這盤棋局好幾十步,甚至好幾百步之后的變化。那如同深淵般的睿智,就連貝迪維爾都不得不敬畏。
也許亞瑟王早就不是貝迪維爾熟悉的,那個耿直的亞瑟王了。貝迪維爾猜不透這個亞瑟王心里的想法。
但這也許是好事。如果亞瑟身為大不列顛的國王,那么容易就被身邊的臣子們猜透想法,他的王座就會岌岌可危吧。
狼人青年寒暄了幾句,匆匆地結束通話后,就和佩恩他們一起回到了賽內澤爾老頭的小旅館。
"薩博先生呢?"貝迪維爾原本想跟薩博道個謝,再把獎金發了,然后走人的。他沒看到薩博在一樓客廳里,倒是看到凱特和皮埃爾兩個小鬼在那里一邊吃著炸薯片,一邊看著肥皂劇。
"薩博叔叔跑去洗澡了,等下回來。"凱特答道,然后抓起袋子里的炸薯片吧唧吧唧地吃著。
"我沒買過炸薯片給你們,這是薩博先生給你們的零食嗎?"佩恩又問。
"這是薩博叔叔剛才看電視時吃的,我們問他討要了一些。薩博叔叔去洗澡了,就說我們可以吃完這些薯片。"皮埃爾答道:"我們不能吃…嗎?"
"[希望牌]的炸薯片嗎——"貝迪維爾撇了撇包裝袋上印著的商標:"我記得這個很難吃的。你們為什么吃得那么香?我能吃一片嗎?"
"喏,給你"小鬼們把薯片遞給貝迪維爾,果然只有一片。
貝迪維爾苦笑,接過薯片咬了一口。這個的味道果然和他記憶之中一樣難吃。他小時候在大不列顛騎士團里跟隨亞瑟行動,當了一段時間的仆人和見習騎士。那個時候他沒有太多的零用錢可以支配,偶爾嘴饞就用一點小錢買些最便宜的炸薯片之類的零食,其中就有這個難吃得要死的炸薯片。雖然難吃,但這畢竟是他小時候吃過的味道,讓人懷念的味道。
"嗯,果然好難吃。"狼人青年吐了吐舌頭:"你們居然吃得下去……"
"怎么說呢,"凱特苦笑,"雖然薯片像是受潮了,不怎么脆,"
"而且味道很淡,好像沒放鹽,"皮埃爾也說,"還有點苦澀味。"
"不過看電視的時候嘴癢,吃這個解饞,還是可以的。"凱特接上話道。
"啊哈哈哈哈……"貝迪維爾尷尬地笑,把一小袋金幣塞到佩恩手里,"獎金如約發給你們了,給小鬼們買點好一些的零食,讓他們吃得好一點吧。"
"不,和那個無關,我不讓他們吃炸薯片這種東西,是因為這東西對健康有害無益。"佩恩不客氣地接過獎金,卻說道:"不要慫恿他們吃這種垃圾食物啊喂!"
明明是薩博帶頭慫恿的,管我貝迪維爾什么事。狼人青年心里抱怨道。
"偶爾吃一點又沒什么不好,小氣呢"小鬼們哼唧道。
"所以你們這么閑地看電視吃薯片,功課做了嗎?"佩恩板著臉問。
"啊哈哈哈哈哈溜了溜了!"凱特皮埃爾見事情不對勁,馬上丟下那袋薯片,電視都不看就跑了。
"臭小子…回頭再揍你們!"
"哈哈哈……往好的方面想,他們很活潑。"貝迪維爾苦笑,又把目光落在那袋很難吃的炸薯片上:"話說薩博先生一直都這種狀態嗎?過得很……窮酸?"
"他就算賺到錢了,也一樣地摳門。他倒是會無節制地買二手衣服之類的便宜貨。我都不知道他到底算是節儉,還是在亂花錢。"佩恩捂著臉:"總之能幫的先幫一下他好了。也許他富有起來了,就會停止犯蠢。"
貝迪維爾不禁苦笑。又或者薩博的性格永遠都不會變。
世上還真有這樣的人。過慣了窮苦日子的孩子,等到有錢了,還是沒有辦法從貧窮的陰影中走出來。
有點錢了又不知道該用在什么地方,日子過得無聊,希望有個可以期盼的東西,然后就使勁買東西,挑最便宜的東西來買,只為打發時間。
這絕對是一種病吧。因內心過于空虛而產生的心理疾病。
"總之……我把獎金發給你們了,你回頭記得和薩博先生分一下錢。也不知道他洗澡要洗多久,我先回去了。代我感謝他。"狼人青年道,準備轉身離開旅館。
因為有些獸人,比如伊萊恩那個笨蛋,洗澡至少要洗一個小時。天知道薩博是不是同樣地磨蹭。貝迪維爾才沒有空在這里等薩博一整個小時,就為了向那只兔子道一句謝呢。
"欸,這么快就要走了?"歐琳端著紅茶和茶點從廚房出來,"我還以為你是來跟我們敘舊的呢。我還特地給你熬了魚湯當作夜宵。你不喝完那個魚湯再走嗎?"
"啊哈哈哈,不用了。"狼人青年想起歐琳做的黑暗料理,鼻腔里不禁涌現出魚湯的奇特腥臭味,"我們今天經歷過一場大戰,我真的很累了,回去還得寫書面報告。我只想早點把報告寫完,然后洗澡睡覺。嗯,這杯紅茶我就喝完再走吧,感謝你的款待。"
他拿起盤子里的茶一飲而盡。歐琳做的果然是黑暗料理,連這茶都帶著一股奇特的茴香味道。噁。也不能說這茶難喝,只是味道怪異了一點而已。某種意義上說,歐琳做的食物和飲料其實還挺美味的,雖然味道怪異了一點。噁。
"好吧。那么你回去的路上要小心哦。"歐琳笑道:"我們有緣再見吧。"
"好的,多保重。"貝迪維爾不失禮貌地揮了揮手,告別了旅館里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