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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伊萊恩全身酸疼地躺在床上,懶得動。
而赫斯頓則依偎在伊萊恩懷里,把頭擱在伊萊恩胸前,給人一種小鳥依人的感覺。
"這、這樣你該滿意了吧?"白獅人少年問。
經過半天的激戰,伊萊恩和赫斯頓交換著角色,玩到累為止,赫斯頓不可能不滿意的。
"暫時…算是吧……"豹子在伊萊恩懷里低聲說,有點有氣無力的感覺,"我們可以……下次再做這種事情嗎?我想和變成白熊的你再來一次…天啊我在說什么,好不要臉哦……"
伊萊恩沒好氣地笑道,"但、但為什么是白熊人?"
"總覺得那副模樣的你更可愛。更憨厚了,也更有安全感了。"赫斯頓伸手揉了揉伊萊恩的小肚子,"而且這小肚子還是肉一點的好,現在太瘦了嘻嘻。肉一點摸起來更有手感。"
"笨、笨蛋……"伊萊恩更加沒好氣地笑。
"對了,你之前說的事情,我好好想過了。"云豹人少年繼續說,"不能說是有了答案,但至少是個思路吧。"
"嗯?"
"何謂活著那件事。"赫斯頓重復道,"你也許會迷茫,認為人失去了記憶就算是死了,也不知道[意識]和[記憶]是否能代表靈魂的存在。但我認為那些都不是大問題。重要的不是你有著怎樣的意識,留存了怎樣的記憶。重要的是你的精神、你的思想是否能留存下來。"
"精、精神?"
"你是以何種狀態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你對這個世界、你對物事有什么樣的想法和見解,你希望這個世界被塑造成什么樣子,這些都是最能代表你的精神、你的思想的東西。"赫斯頓說,
"一個人永遠無法真正地認識另一個人。你也許可以是王侯將相,可以是達官貴人,可以是杰出的藝術家、科學家、運動員、政治家。但你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的也只是一個頭銜而已,那都是虛無縹緲的東西,一個身份,一個象征,一個符號。
一個符號再怎么光輝偉大,終究只是個符號。人們日后想起你所代表的符號,只會知道你是在某個方面很偉大的人,但他們不會真正認識你,了解你,記得你實際是怎樣的人。
但是你知道嗎?你仍然是有辦法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你自己的本質的。把你的思想、你的主張、你的精神化成某種創作,記錄下來,讓人們記得你就好了。
比如日記,比如,甚至是樂曲,總之它必定是攜帶著信息,最能代表你想法的某種媒體。
只要你的思想、你的精神被媒體記錄下來了,被世人傳閱了,就總會有人能夠理解你。
哪怕是幾百萬年后的,某個與你素未謀面的讀者,只要他翻開你的書,聽到你作的曲,他就能知道你實際是個怎樣的人。
最能代表一個人精神內核的就是他們的思想。再多的頭銜和再高的地問都無法把思想境界表現出來。
所以相反地,只要你的作品為人所知,為人所道,被一直流傳下去,這是不是也代表了,你已經獲得了永生?
永遠都有人記得你,知道你當初是怎么想的,認識你的思想境界,懂得你對人生、對物事、對宇宙萬物的認知。
永遠都會有人認同你,或者反對你。但是他們無法無視你,只要你的影響力足夠地大。
那么你就永遠活在你的作品里了。如果這也不算是[活著],還有什么東西才算是[活著]?"
伊萊恩傻傻地看著赫斯頓。
"……怎么了?我說的不對嗎?"
"不,你、你說的很對。"白獅人少年吐槽道,"但、但是,你一整個中午和我做那種事情的時候,腦子里都在想著這個嗎?我、我們做的激烈的時候,我感覺自己身心都快要融化了,你卻有余力思考這么深奧的事情?"
"嘿嘿,我和你本質上就有不同,我更加冷靜。"豹子咧嘴笑道。
"不。你、你只是還不夠投入。"伊萊恩卻哼道,"看、看來得加大力度,讓你投入得無法思考才行了。"
他又抱緊了赫斯頓,準備下一次戲耍。
"又來?你不累嗎?"豹子伸著懶腰,蓋在他身上的被子差點滑落下來。
"再、再一次的話,還行。這次輪到我進——"
伊萊恩話說到一半,突然察覺到窗外有個影子在看著他們。
赫斯頓的臥室的窗戶自然是透明的,和浴室里的磨砂窗并不一樣。但是伊萊恩和赫斯頓在臥室里親熱還是想留點**,所以窗戶的紗窗至少有拉上,外面幾乎看不見他們在臥室里做的事情,除非距離窗戶很近。而且他們還蓋著被子呢。
對面大樓距離這里至少二十英尺,對面陽臺的人肯定看不見臥室里發生的一切。除非有誰貼在窗邊看。這種事情一般不會有,畢竟赫斯頓的臥室是在五層,距離地面幾十英尺。
但這時候偏偏就有個影子貼在窗邊看他們兩個,那個影子自然不是任何人,只是一個小生物,是巴掌大小的蟲子。
赫斯頓之前在浴室見到過的東西,絕對就是這個。
它是飛蛾。伊萊恩隔著窗紗也能看得比較清楚,那個生物的輪廓絕對是飛蛾。而且它和赫斯頓描述的完全一致:巴掌大小,雙眼發著瘆人的紅光。
飛蛾伏在窗玻璃上,明明應該是胸腹的位置對著室內這邊,看不到飛蛾的頭部才對。但伊萊恩能看到那個紅光,是不是意味著這飛蛾的身體構造和普通飛蛾不一樣,它的頭能扭過九十度角甚至更大的角度,隔著窗子看到室內這一邊的情況?
那是什么品種的飛蛾?黃金鄉里的生物不都應該是不傷人、不害物嗎?怎么可能有如此瘆人的大蟲子?
除非,那并不是這個世界的生物,而是邪靈——很有可能是潛獵者七勇士中的術勇士巴納迪達,死后怨念化身成的靈體!
……而且它變成什么不好,偏偏要是飛蛾!
但它不可能只是區區一只飛蛾。它是一大群飛蛾的集合體?它剩下的飛蛾的群落呢,都到哪里去了?
"你怎么停下來了?"赫斯頓還沒有注意到伏在窗外那只怪物,見伊萊恩停下侵入動作,就好奇地問。
"那,那個,你最好不要往窗戶的方向望去,赫斯頓。"伊萊恩警告道。
云豹人少年全身打了一個激靈:"……那東西在?"
"嗯。"伊萊恩悶哼一聲,"就、就在窗外,在看著我們。"
那怪物絕對是懷有某種目的而來的。雖然它目前只是觀察,沒有破窗而入襲擊伊萊恩和赫斯頓,但伊萊恩已經做好應戰的準備了。
"我想看看它長什么樣子。"赫斯頓又說。
"你、你看到它的瞬間,說不定又要暈倒哦?"
"這一次不一樣。這次有你在我身旁。我知道你會保護我的。"豹子卻答道,"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看到它的瞬間就暈過去了,我不應該這么膽小的。我必須搞明白這一切,否則我心里永遠都會有一根刺。"
伊萊恩捏緊了拳頭。他也想搞清楚這一切,他想知道赫斯頓到底是真的害怕飛蛾這種生物,還是純粹太膽小,看到巴掌大一只蟲子就被嚇暈。
現實中巴掌大的一只蟲子也確實挺可怕,雖然伊萊恩見過和對付過更大型的蟲子。但身在黃金鄉里人也許從沒見過這么可怕的東西,受不了這個刺激?
但是會不會有一種可能,赫斯頓之所以怕飛蛾和它的尺寸無關,也和它是不是蟲子無關,那恐懼源于赫斯頓心里的深層意識——一些他已經遺忘了的記憶,卻化成潛意識的殘留物,永遠銘刻在云豹人少年的靈魂里?
如果能搞明白這一切,也許伊萊恩就有了證據,能判斷赫斯頓原本到底是誰了。哪怕這樣做可能會傷害到赫斯頓。
"那、那你就看吧。"他柔聲說,"不、不要緊,不管發生什么事,我會在這里保護你。"
"你真是可靠呢"豹子苦笑道,開始轉過頭去,朝窗外望。
他瞥到那個飛蛾影子的瞬間,便再次全身打了個激靈。伊萊恩和赫斯頓的身體幾乎完全貼合在一起,所以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赫斯頓身上傳來的戰抖。
"是…它……!"豹子低聲說,"我的天……是它!"
"……它?"白獅人少年也低聲追問。
"……它!那個…如同潮水一樣涌來的,它!"赫斯頓捂住頭:"唔嗯嗯嗯嗯……頭好痛……!"
"喂!振、振作些!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我…我記得它……!"鼻血逐漸從豹子的粉紅色鼻頭中涌出:"如此…兇殘……如此…蜂擁而至!
它們……想傷害他!想占有他!我…我必須保護他!
……但是我保護不了他!我沒有力量!
我好希望能成為保護他的那個人!
但我沒有力量!我只是個普通人!
我什么都做不了,除了用自己的身體來護住他!
我……我的身體在變得冰冷?
我在死去……!
他把我抱在懷里……
我能感覺到那份溫暖……但是我的身體變得更加冰冷了……
我知道我在死去,無可挽回地。
但是他呢?
……他得救了嗎?"
赫斯頓戰抖得更加激烈了,但同時他的身體也更加虛弱了。劇烈的頭痛可能在折磨著他,他在強迫自己去回想起自己不應想起的一切,在逆天而行。他承受的精神壓力將十分巨大。
"那個孩子……他在哭?"豹子低聲呢喃道,"但是,為什么要為我而哭?
我明明,什么都沒能為你做到。
神明啊,我好恨你。
如果我能有更多的力量就好了。
如果我不是以這種形式生于世上,就好了。
也許我就能保護那個孩子。也許我就能活下來。
也許我,不會讓他傷心……
……對不起!"
赫斯頓一邊哭訴,一邊變得虛弱,他話剛說完,就暈過去了。
伊萊恩同樣也哭成了一個淚人,他終于知道了真相,他緊抱著失去意識的赫斯頓,不肯放手。
所以,赫斯頓果然是奎格的轉生。
命運無情地流轉,讓他們分離,從此陰陽兩隔;
命運再度流轉,給予慈悲,讓他們相遇,在這封閉的[樂園]里,彼此緊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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