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迪維爾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被傳送回曙光號的傳送室。
"貝迪維爾。"接到貝迪維爾回來的通知,亞瑟王那邊已經發來了通信:"狀況如何?你把他們帶過去的緊急逃脫用傳送裝置用掉了嗎?"
"啊。"狼人青年滿臉疲倦地在地板上坐下,答道:"那東西果然只能用一次,對吧?貝雷爾德又騙了我。"
"這也意味著狀況很危急,他必須讓你先走。"騎士王道:"傷得很重?發生什么事了?"
貝迪維爾把奧賽羅安置在一旁,等待那些救援的魔像們過來把他抬去醫療室:"我這邊斷了一條腿和幾根肋骨而已。倒是奧賽羅的手腳都斷了,現在還處于昏迷狀態。"貝迪維爾答道:"我們在那個地下洞穴里戰斗,打斗中途它就塌方了。落下的過程中我就失去了意識。"
"這么簡單就失去了意識?"
"不清楚是為什么,可能和你們說的那個重力擾動有關。落下的同時我就有種暈車的感覺,暈著暈著就失去知覺了。"
"然后就把腿都摔斷了......這真不像你。"騎士王責怪道。
"我懷疑那種重力擾動對獸人的影響特別大......貝雷爾德他們好像就沒怎么受到影響。"狼人青年揉著自己的斷腿,事情過去之后他才逐漸覺得自己的斷腿在隱隱作痛,而且他知道這種痛楚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漸加劇,直到他無法忍受位置。他需要一個醫生把腿上的斷骨接回去,現在就需要。
"所以他們還留在那個深坑里戰斗。"亞瑟王若有所思地說,同時也提醒道:"另一批援軍已經被送下去了,是魔劍士索拉爾和豹人奎格。奎格可能會在進入深坑的時候出問題,我會提醒他一下。"
"拜托了。"貝迪維爾又說:"另外,被綁架的人都找到了,他們也被藏在那個深坑里,被一種灰白色的樹根捆住。都還活著,處于昏迷狀態。"
"樹根?怎樣的樹根?"
"我不清楚它們是動物還是植物,但它們會襲擊高度差發生變化的物體,把從上方落下去的一切纏住。被纏上了就會進入昏迷狀態,感覺像是在做著一個無盡的噩夢,永遠不會醒來。而且就連時間的流動都會停止。斷了手腳的奧賽羅明明傷的很重,被樹根纏住的時候卻沒有大出血。"
"明白了。這是很有價值的情報,貝迪維爾。"騎士王的通信停了一會兒,似乎是在給其他隊伍傳達信息:"能把這些情報搞到手就已經很好了,你回去歇著吧。"
"我相信康斯坦丁等人正在朝羅曼尼領地趕來?"貝迪維爾卻問。
"對,[進擊的帕拉米迪斯號]正趕過來支援,不過那船的速度比較慢。"騎士王說:"大概還有半小時才能到達吧。等帕拉米迪斯號到達,馬上給你安排船醫,治好你那條斷腿。"
"不必了。"一個聲音打斷了貝迪維爾和亞瑟王的對話,走進傳送室里來。是大.法師羅根。
"我這邊給他治療傷勢就好,用魔術。"羅根道:"陛下,這封魔手鐲我暫時摘下來了,應該不會違反規定吧?"
"不會,現在是非常時期,朕允許你這樣做。"騎士王道:"那么他就交給你了。"
然后亞瑟王就切斷了通信,專心去指揮作戰。
"喝下去吧。"羅根則把一瓶藥水似的東西丟給貝迪維爾。
狼人青年接過"藥水"一看,發現那其實是一瓶光子可樂。那東西隔著透明的玻璃瓶子發出冷冽的冰藍色光芒,而且亮度比貝迪維爾以前見過的都要高。
"這時候你讓我喝可樂嗎?"貝迪維爾郁悶地問。
"那是一萬倍濃縮的光子可樂量子口味,里面添加的是曼陀羅草未稀釋過的原液,加速時間的效果堪比我的[加速藥劑]。"羅根說:"喝下它吧。我這邊也會同時用魔術治療你的斷腿。從內到外治好你的傷。"
貝迪維爾充滿疑惑地皺了皺眉:"這玩意該不會有什么副作用吧......"
"你明天大概會有宿醉的感覺吧。"羅根冷笑道:"實際上我也沒找人測試過,這是用好不容易萃取出來的曼陀羅草原液制造的唯一一瓶高濃縮光子可樂,我都舍不得在其他測試者身上用呢。"
"好吧。"狼人青年小心翼翼地打開瓶蓋。
"解除你腿上的秘銀流體,讓我看看傷勢。"老法師又說。
"我得做好心理準備......"貝迪維爾吞了一口唾沫。他是強行用秘銀流體裹住斷腿在走的,一直勉強著走路肯定會讓傷口擴大,現在那被流體裹住的斷腿里估計已經一團血肉模糊了,打開的那個瞬間怕不是要炸開來。
"你擔心這些也沒用,笨徒弟。"羅根敲了一下貝迪維爾的腦殼:"快把它打開。"
"好。"本來就有點腦震蕩的貝迪維爾被敲了一下,頭更疼了。他不想再去思考和擔憂了,這就解除了裹住自己斷腿的秘銀流體。
原本緊緊裹住傷口,充當繃帶和夾板效用的秘銀流體,突然軟化,如同流水一樣散落。傷口被緊緊裹住的時候反而不疼,一旦松綁,痛楚馬上增大十倍,疼得貝迪維爾頭暈眼花。他不由自主地咧嘴瞇眼,眼角掉淚,眼前的景象都模糊了,一時間沒有看到自己的斷腿是什么狀況。
但羅根那邊卻盯著貝迪維爾的斷腿不說話,臉色變得凝重。
"怎樣了?別嚇我啊?"貝迪維爾看到羅根那個凝重的神色,知道事情不妙。
"我......不知道這是什么情況。"就連見多識廣的老法師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但你那些該死的秘銀流體......它們侵入到你的骨髓里去了?"
"什么?"貝迪維爾大吃一驚:"別開玩笑了好嗎!"
"你自己看。"羅根從納物口袋里取出一面大鏡子,把貝迪維爾斷腿上的情況映照給貝迪維爾看。
情況比狼人青年想象中還要糟糕。他本來以為最糟糕的情況只是他的斷腿被骨頭的碎片切割得一團糟,血管和神經變得亂七八糟,很難再修復而已。但實際上,除了他的斷腿皮肉綻裂,不斷涌出鮮血之外,最糟糕的情況是那些秘銀流體不停指揮地入侵到他的血肉里去,有些已經和神經、血管融為一體,甚至入侵進骨髓里。他的皮肉綻裂的斷腿不僅流淌著鮮紅色,還凝結著一種冰藍的金屬色,看起來一塌糊涂。
"該死的。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狼人青年又害怕又混亂,同時他想到自己也用同樣的秘銀流體處理過奧賽羅的傷口,于是急問:"奧賽羅那邊呢?"
"他沒事。"羅根檢查了一下手腳俱斷的虎人大漢,已經用一些基礎的治療魔術給奧賽羅做了應急處理:"秘銀流體沒有入侵他的傷口。只入侵了你的。你當時都是怎么想的,你不是秘銀流體的操縱者嗎?為什么連自己控制的東西都不聽使喚了?"
"我......不知道......?"狼人青年的頭腦一片混亂,他眼冒金星,已經處于要暈倒的邊沿。不僅僅是因為腦震蕩和顱內出血影響他正常思考,也是因為這個噩耗讓他過于震驚,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這東西......會入侵我的身體嗎?把我變成......金屬怪物?"貝迪維爾戰戰兢兢地說。
"我不知道。沒有人知道。你使用的秘銀流體是歷史上從未有過的特殊合金,沒有人知道它的形狀如何,又是否有危害性。"
"但是......!"
"先放松下來吧,一切都會好的,笨徒弟。"羅根無法坐視貝迪維爾的斷腿繼續大出血,即使這個處理可能不適當,他還是用魔術把貝迪維爾的斷腿先治療一下,止住血再說。
治療魔術不僅僅是治療師那邊消耗魔力,也會消耗被治療者的體力,畢竟那是用光子刺激傷口附近的細胞組織,讓細胞活化來達到的治療效果。貝迪維爾的體力被持續地消耗著,本來就倦透了他更加疲倦了。在羅根幫他治療斷腿的過程中,狼人青年感到頭昏腦脹,沒過幾秒就沉沉睡去。
"老大的情況怎樣?"勞倫斯也從傳送室外走進來,帶著魔像們,而魔箱門則搬來了擔架,準備抬走貝迪維爾和奧賽羅。
"這事就我們兩個知道好了,別亂說出去。"羅根老頭看著勞倫斯,低聲說道:"那些所謂的秘銀正在沿著他的骨髓侵入他的神經系統,逐漸和他的神經同化。我不知道這是好是壞,也不知道該怎么處理才好。"
勞倫斯露出擔憂的表情:"最壞的情況是......把他的右腿鋸掉?"
"不,已經遲了。入侵和同化已經到達他的脊椎,恐怕再過幾個小時就和腦神經接壤了。"羅根嘆了口氣:"除非現在就動外科手術把他的整個腦球摘除,否則已經沒有任何辦法能阻止流體的入侵了。而且即使把他的腦子摘除出來,我們一時也不可能找到可供他移植的身體,讓他活命。更不要提根本不存在這樣厲害的腦外科手術專家。"
"所以......他沒救了?"
"不,只是無法停止那些流體的入侵而已。"羅根卻說:"現在只能希望那些秘銀流體的入侵不是壞事。你比我更懂咒術,咒術之火對那些秘銀流體的控制權是絕對的,對吧?既然他控制著咒術之火,流體就應該還在他的控制之下......對吧?"
"希、希望如此......"勞倫斯悻悻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