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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8章永不復還之晨四十三
在貝迪維爾面前的,是他的殺父仇人的兒子。
不對。不僅僅是殺父。奧賽羅的父親甚至參與了那場滅族的行動,幾乎全滅了貝迪維爾的宗族。在那之后貝迪維爾被追殺,有過那么多的痛苦回憶,也全都是從那一天開始的。
問題就是,父輩的罪要由子輩來償還嗎?
憎恨,確實是憎恨。即使是現在,貝迪維爾還是沒有辦法徹底放下當年族人被滅絕時的恨意。但他也是個理性的人,知道把這份憎恨發泄到奧賽羅身上,是不對的。
啪啦啦啦啦
就在狼人青年走神的時候,奧賽羅另一條斷腿發出輕微的,但卻也是骨頭繼續斷裂的聲音。
"糟糕!"貝迪維爾連忙調整了秘銀流體的力度。流體本來是在修復奧賽羅的斷腿,卻差一點就把那條斷腿捏成粉碎性骨折了。
然后貝迪維爾又定睛看著奧賽羅,看到那只老虎留著淚陷入沉睡的樣子。那家伙是如此的軟弱。
貝迪維爾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這個仇到底該怎么報,以何種形式去報,他還是沒有想好。但他不是那種趁著別人無法行動就報仇殺人的卑鄙小人,他覺得還是得先把奧賽羅救回去,把一切挑明了,再來考慮報仇的事情比較好。
既然如此,就更加不應該讓奧賽羅死在這種地方了。他小心翼翼地又把奧賽羅另一條斷腿挪回原位,用秘銀流體裹住固定起來,然后他才開始著手處理奧賽羅的斷臂。
"喲,你在這里啊,小毛球。"一個聲音突然說。
"貝雷爾德?"貝迪維爾轉頭看著那光頭佬,對方應該是發現了這片黑暗中的光芒,才找過來的:"你沒摔傷?"
"我是幾十年的資深礦工,對這種突然地陷已經習以為常了。"貝雷爾德指了指背上的裝備:"噴射背包發動得正是時候,落地的沖擊都被抵消了。沒想到吧?"
"早知道這樣,我也裝備一個。"貝迪維爾撅著嘴說。
"所以,你腿斷了?"角斗士看著貝迪維爾打著夾板(其實是硬化后的秘銀流體)的右腿,問道。
"斷了。骨頭都露出來了,很糟糕。"貝迪維爾說:"而這家伙更糟糕。"
"我也看見了。"貝雷爾德看著斷手斷腳陷入昏迷的奧賽羅,說:"這不妙啊。要把他,不對,要把你們都送回去治療。這已經不是你們能夠參與的作戰了。"
"我還能戰斗。"貝迪維爾說。
"拖著那條斷腿?"貝雷爾德上下打量著貝迪維爾:"你說話的時候聲音混濁,是肋骨斷了,呼吸不暢對吧?身上還有其他傷嗎?"
"肩膀有點骨裂而已,沒事。"貝迪維爾說。
"大概還有腦震蕩。"角斗士看著貝迪維爾鼻孔和耳朵中涌出的血,推測道:"這一點都不像是沒事。別逞強了,快回船里去歇著!"
"你管的太多了。"貝迪維爾不高興地說。
"那你總得把這名傷者運回去吧?"角斗士又問:"看樣子是用這個秘銀給他上夾板,防止骨折惡化?你能離開這些秘銀太遠嗎?"
"呃"這么一說貝迪維爾也想起來了,他沒法在過遠的距離控制秘銀流體。一旦離開了可以操縱的距離,那些流體就會化成一灘流動的物質,朝貝迪維爾這邊靠近(實際上是朝咒術之火靠近)。然后本來給奧賽羅處理好的傷口馬上又會裂開
"好吧。你是對的。"貝迪維爾于是妥協了:"先把這家伙救下來,我再找路回去,安置好傷員再說。"
"這才像樣。"角斗士貝雷爾德湊到奧賽羅身邊看了看:"這些樹根真是礙事啊。能弄掉嗎?"
"似乎就是這些樹根把被綁架的人們困起來的,它似乎讓人們陷入某種沉睡狀態,而且讓他們的時間停止流動。"
"我看得出來。"貝雷爾德也注意到了奧賽羅身上只有傷口沒有出血:"不然這小毛球傷得那么重,早就該大出血了。"
"所以,你掉下來的時候沒有被樹根襲擊?"貝迪維爾于是問:"我墜落的時候有秘銀流體保護,樹根拿我沒辦法。你那邊是因為那套護甲的原因嗎?"
"不,我墜落的時候全程保持著清醒,有看見那些樹根襲擊過來,但我把它們擊退了。"角斗士說:"這之后它們就沒有來煩擾過我,似乎是放棄了。"
"這么簡單就會放棄嗎?"貝迪維爾表示不太相信。畢竟這里是敵人的地盤,這個地下深洞里滿布灰白色樹根,它們數量多得根本無法數得過來。如果這些東西真的有意襲擊貝雷爾德的話,完全可以使用人海戰術,不對,樹根海戰術,來強行把貝雷爾德甚至貝迪維爾捆起來。但它們沒有這樣做,放棄得太簡單,太早了,仿佛在有意放水。
難道這又是敵人的另一個圈套?為了什么?深淵的想法是人們無法以常理預測的,它本身就是混亂與瘋狂的代名詞。
"不管怎樣,始終還是要把小老虎放下來的。"貝雷爾德取出一柄光劍:"你那邊準備好了嗎?準備好我就開始砍樹根了。"
貝迪維爾這時候已經為奧賽羅的斷臂斷腿都打上了夾板,也讓秘銀流體從各個方向接住奧賽羅。只要一把樹根砍斷,掉下來的奧賽羅就會落入流體之中,被妥善地保護起來。
"可以,動手吧。"狼人青年說:"但是要小心點,別刺激到那些樹根。我有很不好的預感。"
"都交給我吧。"角斗士舉起光劍。
"對了,納特呢?"狼人青年又問:"你落下來的時候沒有看見他?"
"墜落的時候就和他分散了,好像有某種重力擾動把我們朝不同的方向拉扯,我們的距離越來越遠。我覺得差不多著地的時候就使用噴射背包緩解著地的沖擊,那時候他已經不見了影蹤。"貝雷爾德說:"那家伙渾身都是金屬骨架,按道理說不會摔斷腿,對吧?"
"不會。他落地時的撞擊聲你沒聽見?"
"沒聽見,可能我的落點距離他太遠。"
"真麻煩啊。"貝迪維爾哼道:"總之動手吧,接下來我們再想辦法和納特匯合。"
"當然。"角斗士手起刀落,把捆住奧賽羅的樹根全部切斷。
整個地下深坑之中響過一種奇異的震鳴,就像是在地震似的。
"嗯?"貝迪維爾在這震動中好不容易站穩,抬頭看了一眼周圍。
原本捆住奧賽羅的,那些被砍斷的灰色樹根,開始如同觸手般到處亂動,似乎在找尋著什么。但它們畢竟沒有眼睛,即使到處亂動也沒尋著已經被搶走的人。這時候貝迪維爾已經用秘銀流體拖著奧賽羅離開原地至少五碼以外,而角斗士貝雷爾德自然也跟上。
"它們看不見我們?"貝迪維爾悶哼道:"我這邊這么明顯的光亮都沒被看見嗎?"
"畢竟是在一片漆黑的世界里生活的生物,不對,可能不是生物總之它們是瞎的。"角斗士分析道:"可能是又聾又瞎?"
"那它們是根據什么來探測到最初掉落深坑的我們?"
"我有個想法。"貝雷爾德從自己的戰術腰帶里取出了什么。一枚硬幣。他想都沒想把金幣投了出去,扔得特別高,讓金幣在半空中拖出一條很高的拋物線。
瞬間,成千上萬的樹根朝那枚金幣涌去,半秒之內就把它淹沒了。
"這是什么意思?"貝迪維爾有點沒看懂。為什么樹根不襲擊貝迪維爾它們,反而去襲擊那枚金幣?
"是深度的變化。"貝雷爾德說:"這些樹根一樣的生物能夠感知周圍物體所在深度的變化,并鎖定目標進行攻擊。"
"因此我們落下來的時候就被這些樹根盯上,但落到地面之后它們就無法探測到我們?"
"正是如此。"貝雷爾德敲了敲自己背上的噴射器:"這東西在快要落地的時候就啟動了,讓我能夠緩慢著陸。那個時候襲擊過來的樹根就已經開始提現出明顯的惰性本來兇猛地襲擊過來的樹根,變得遲緩了許多。當時我就有這個猜測。"
"觀察得真仔細,聰明鬼。"貝迪維爾略帶諷刺地說:"那么問題來了,我們怎么回去?回程應該需要爬上這個深坑吧?我們所在的深度一旦變化,不就會被成千上萬的樹根襲擊?"
"如果變化得很慢呢?"角斗士貝雷爾德問:"比如說,從深坑的墻壁慢慢爬上去?"
"只救一兩個人的話,可以做到。"狼人青年搖頭:"但你看看被困在這里的人有多少。想用這個方法把它們一口氣救走,恐怕要花上好幾個月,甚至好幾年。"
"嗯"貝雷爾德裝模作樣地摸著下巴尋思(然而這家伙還帶著頭盔,摸的其實是頭盔的下巴部分護甲):"如果我們用傳送門呢?"
"哪來的傳送門啊?"狼人青年郁悶地問。
"這里就有。"那家伙居然從戰術腰帶的納物口袋里取出一個裝置,放在地上:"小型的傳送裝置。夠同時把一兩個人從打開的傳送門處送回去了。"
這個裝置貝迪維爾以前就見過。梅爾森兄弟會的考古學家的團隊挖掘金字塔時用過,正準備去龍之大陸的大不列顛探索隊也有準備這種小型的傳送門裝置。雖然這東西的電力續航是個大問題,一般用幾次就沒電了。
"我下來的時候,亞瑟王陛下讓我順道帶上的。傳送門的另一端已經綁定到了曙光號的傳送室。"貝雷爾德說:"如果重力擾動不影響這個傳送門的話,你們現在就能回船里休息。"
"其他人呢?"
"我帶了足夠多的電池,會把剩下的人陸續送回船上。還不夠的話,我們就從船那邊補充電池。"貝雷爾德又說,他啟動了傳送門:"總之你們先走吧,小毛球。"
貝迪維爾有點將信將疑地看著貝雷爾德,然而傳送門已經打開了,就算不用也是平白消耗電力。
"我會回來的。"貝迪維爾于是說,拖著昏迷的奧賽羅走到傳送門前:"在這之前你們撐著點,別死了。"
"不會死的,放心。"角斗士說,推了狼人青年一把,把貝迪維爾送走。
帶著傷員一起撤退的貝迪維爾一進傳送門,那門就自動關上了。畢竟一口氣傳送兩人離開,需要消耗不少電力。
"嘿,真是不湊巧啊。"貝雷爾德守在傳送裝置旁,抽出兩把光劍,轉頭看著正在不斷靠近的某種黑色樹根:"咱家老大已經先一步離場了,你們來遲了。"
和灰白樹根不一樣,那些黑色樹根狀的怪物有著另一種索敵機制,并不是以高度的變化來追蹤敵人,它們追蹤的是熱源而且越熱越容易被盯上。使用過噴射背包的貝雷爾德從一開始就被這種黑色樹根追蹤,它們死纏不休。只是,它們行進得極其緩慢,沒能立即追上角斗士。因此貝雷爾德才會那么著急地把貝迪維爾送走。
"既然來了,就讓我陪你們玩玩吧。"角斗士冷笑道:"別以為我會簡單地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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