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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反求諸己的和氏璧而更)
接連三日,城南青石街,青瓦黛墻的門口,溫柔帶著溫守財,架著鐵槽,燃著木炭,賣著各式各樣的美味燒烤。
同樣,每日溫柔的攤子前擠滿了人,除了水墨、長生、任越,便是珍娘帶來的樸實的鄉民。
當然,每每松濤先生出現時,結果都是一樣。
“是給別人留的。”
“有人預定了。”
“我自己還沒吃呢。”
“木炭沒了。”
“心情不好,不想烤了,生的要不要?”
溫柔種種匪夷所思的借口,每次都氣的松濤先生拂袖大怒。
幾日下來,連溫守財都看出了點門道:“柔兒,莫不是你和那老頭有什么過節?”
“二伯,哪兒的事!當真是他來得不巧,賣完了就是賣完了!”溫柔也不解釋,心中卻暗自生氣,哼,怪老頭,不收我哥哥為徒,我就天天在你門口,饞死你!氣死你!
“咦,今兒這是怎么了?”溫守財四下張望,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透過擁擠的人群,連日來那個俏婦人的身影竟找尋不見。
“大嬸,今日怎不見珍娘?”溫守財實在是沒憋住,拉著一個買烤腸的老嬸子問了起來。
“哦,你說珍娘啊!她可是個可憐之人,早些年被人販子賣到此地,原先是在范家做婢,后來范大少爺新買了批丫鬟,珍娘既無背景。又無靠山,便被替換了出來。前幾年嫁了村里的二牛,原本小日子過得也算舒坦,可那二牛實在沒福氣,染了天花死了。可憐珍娘一個女人家,每日以縫補洗衣為生。今日,不知是不是身體不適,病了也說不定呢!”老嬸子嘆了一聲。將珍娘的身世和盤托出。
“說的是呢!一個女人家,天兒又那么冷,哎,我聽說她家的草屋頂前幾天漏了,這幾日天氣又突變,該不會是染了風寒了吧?”另一個大嬸接過話題。
溫守財聽得心中好不焦急,一種不好的預感爬上了他的心頭。
“水墨。今日怎得只有你一人?”溫柔瞥了一眼溫守財,剛要笑話他是不是看上了俊俏的曹珍娘,卻見水墨一人擠了進來。
“溫姑娘好!任公子和生伯去集市買書去了,倒是我家先生在,溫姑娘,不如今日就賣我一些吧,也好帶給我家先生啊!”水墨揚起清秀的臉。有些討好的應道。
“水墨,我這賣給各位鄉親都嫌不夠呢!哪能再讓你外帶啊?他若想吃,就讓他自己來買。若是再晚些,恐怕又賣完了!”溫柔沒好氣的說了一句,心中早已做好了賣完的準備。
“這……不太好吧!算了,我還是一個人在這吃吧,回頭就跟先生說,又賣完了就是了!”水墨想了想,索性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逗得在場的一干眾人哈哈直笑。
“哎,不說了。咱也吃完了,走去看看珍娘去!”剛才說話的那兩個老大嬸眼神交匯了一下,轉身離去。
“柔兒,那個……我……”溫守財急得面紅耳赤,話到嘴邊卻不知該如何表達。
“二伯,去看看珍娘吧,我這忙,走不開。”溫柔心知肚明。
“哎。那什么,給我兩個烤餅,再來兩串羊肉,算我買的。回頭再說!”溫守財說著,從溫柔烤好的若干美味中,拿了一些,兔子似的追著兩位大嬸去了。
青石街地處咸陽城郊,零零散散的住著些農夫農婦。雖不是依山伴水的風水寶地,可四周卻有一片柳林。眼下乃是嚴冬寂寥,若要到了開春,想必定是綠柳依依,風光無限!
溫守財跟著兩位老嬸子,走了半天才走到一處歪歪斜斜的草房子前。
“呶,到了,就是這!”
溫守財看著,只覺心頭一緊。
這也太簡陋了吧!
“珍娘!珍娘,你在嗎?”剛開口問,卻聽得草屋內一陣吵雜。
“別過來,出去!再過來我就喊人啦!”珍娘的聲音。
“嘿嘿嘿嘿。”男人放肆的淫笑聲。
溫守財心中咯噔一下,推開兩位老嬸子,直沖草屋內。
“別是出什么事了吧?快走,快去喊人!”兩位老嬸子見狀,嚇的連屋都沒敢進,慌忙離去。
昏暗的屋內,一個穿戴體面的男人,帶著兩個藍衣小廝。珍娘驚恐萬分的蜷縮在簡陋的草席上!
地上一片狼藉,能摔的東西幾乎全砸了。
“范少爺!”溫守財脫口而出!
誰不知道,這位范劍范大少爺乃是咸陽第一首富的兒子!當初,珍娘不正是在他府上做婢嗎?
怎得這位故主,跑到珍娘這里做甚?
“何人敢壞了少爺的美事?滾!”一個小廝不耐煩道。
“珍娘,這是……”溫守財愣在那里。
“這位大哥,救我!”珍娘淚眼婆娑、瑟瑟發抖,聲音中全是乞求。
溫守財從未見過女人哭,更別提一個好看的女人哭成這樣,更何況還是珍娘!
一股怒氣,忽的布滿了溫守財那顆沉睡了三十幾年的心。
“哼哼,這女人原是我們范府的,如今范府人手不夠,把她叫回去,這你也要管嗎?另一個小廝奸笑道。
范劍站在中間,一言不響,嘴角現出一絲詭異的笑意。
“救我!”珍娘的聲音在發抖,生怕溫守財會轉身離去。
“還不滾?”兩個小廝一起沖上來,將溫守財架起丟了出去。
粗魯中,溫守財一直捂在懷里的烤餅肉串悉數掉出,可憐兮兮的滾落在地。
“不要過來!”屋內,珍娘的叫聲更加刺耳。
溫守財掙扎著從地上爬起。望著依舊帶熱氣,卻污穢的烤餅,似一個柔弱的婦人,被凌亂的踐踏欺辱。
溫守財的眼睛燙得幾近冒火,素聞范大少流連于女色花草,怎得連個寡婦也不放過!
“王八羔子!”溫守財大喝一聲,一頭沖入屋內。
使出吃奶的力氣,一把拉過正在床邊放肆的范劍。
范劍沒留神。險些摔倒。
“你他娘的活膩了是不?連范大少爺的閑事也敢管了是不?你誰啊你是!”一個小廝一把拉過溫守財,一拳封臉。
溫守財捂著臉,叫道:“別碰她!”
“哪里來的野漢子,珍娘,難不成是你的姘頭不成?”范劍輕飄飄的看了珍娘一樣,輕輕彈了彈身上的微塵。
珍娘淚眼婆娑。
“范劍,枉你還是咸陽第一富少。竟然光天化日做出如此禽獸不如的事情來!”溫守財怒斥。
“野漢子,你也配跟我們少爺說話!珍娘以前在范府做事,我們少爺喜歡她,如今收了回去又如何?”一個小廝奸笑道。
“混蛋!”溫守財此刻算是明白了范劍的居心了,風流倜儻的臭皮囊,欺負一個俏寡婦,呸!
“我與珍娘清清白白。珍娘只不過是我一個食客,我們尚能恭敬待她,想你東家少爺,居然做出如此無良的事來!我跟你拼了!”溫守財吐了一口嘴里的血,發了狠力,直沖上來掐住范劍的脖子。
“還真有不怕死的!”
“打!”
說話間,兩個小廝沖上來,輕而易舉的將溫守財拉開,一把推倒在地,隨之拳打腳踢。各種混亂。
溫守財雖是三十好幾,可從未有過打架的經驗,不多時便連招架都無力了,兩只胳膊抱在胸前,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頭上、臉上全是青紫,身上更是亂七八糟。
“珍娘……快跑……”溫守財趴在地上,斷斷續續的還不忘珍娘。
“在哪呢?”
“住手!”
此刻草屋外一陣雜亂。
繼而幾十個男男女女,清一色莊家人打扮。拿著鋤頭、耙子、燒火棍叫喊著沖了進來。
“范大少?這不是范大少爺嗎?!”
“范大少欺負寡婦嘍!”
“范大少!”
一時間村民們群起而攻之,驚得范劍帶著兩個小廝落荒而逃。
“珍娘,你沒事吧?”
“謝謝大家,我沒事。謝謝這位大哥!”珍娘滿臉涕淚的從床上爬起,先謝過眾鄉親,又去扶地上的溫守財。
“二伯!”溫柔見溫守財左右不來,又見剛才走的那兩個大嬸折返到處找人,才知道珍娘這里出事了,旋即跟了過來。
“二伯,你沒事吧?傷哪了沒?”溫柔看著滿身青紫的溫守財,眼淚噗噗直掉。
“這咋還哭了呢?柔兒,二伯沒事!以前躲債的時候,挨打那是常有的事!”溫守財一手扶著頭,一手安慰著溫柔。
“二伯,咱們回家!”溫柔擦了擦眼淚。
“這位大哥,今日多謝您的救命之恩。”珍娘上前欠了欠身子,碎發,淚眼,卻是更顯得惹人憐了。
“嘿嘿,不礙的,珍娘,叫我守財好了,等過幾日我好了,還給你送好吃的!”溫守財咧著嘴,一半是疼痛,一半是開心。
“溫姑娘,不知你們家住何處?”珍娘送到大門口問道。
“珍娘,回去吧,你一個人小心點。我家住在小西街,門前有棵棗樹的便是我家!改日再邀珍娘去做客哈!”溫守財搶先應道。
“放心吧,回頭我讓珍娘住我那去,先躲兩天再說!”一個胖大嬸道。
明日便是臘八,照習俗臘八不出遠門,再加上溫守財又傷了,溫柔索性沒打算出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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