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陛下贊賞！”沈卿心道，救明王？這怕是當時自己暈厥，玉緣君那廝當時找的借口。
惠帝又問了沈卿幾句讀書進學之類的話，沈卿一一作答。
惠帝聽罷轉頭對沈延年道：“清寧，瞧著你家老幺倒是個喜歡讀書的，以后要進學，別處也比得上京城，依朕的意思，不如就進國學府好了。”
惠帝拉家常似地說得隨意，可殿中的人卻聽得心思百轉。
這話是問沈延年的，沈卿自然不好貿然回答。
她抬頭看向沈延年，等待他的答案，不經意間，目光掠過兩側，才看清景御寰、景御宇都在，另外還有兩位裝束與二人差不多的青年男子，想來應該是二皇子和四皇子。
景御寰忽然抬頭朝沈卿望過來，目光觸及她的視線，唇畔淺淺地浮出一抹微笑，淡如煙云卻能奇跡般地安撫人心。
沈卿不著痕跡地錯開眼，原本還有些緊張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旁邊，沈延年道：“不瞞陛下，微臣此次帶七郎上京，也是存了這個意思。”
“嗯，那年后擇日你去找畢升，就說我準了的。”
兩人三言兩語把沈卿以后的去向定了。沈卿掃了眼淡定的沈延年和笑吟吟的皇帝，感激涕零地跪在地上磕頭謝恩，“謝陛下隆恩！”
皇帝又與沈延年說了幾句話，打發他父子二人出宮了。
兩人走出殿門，身后有人出聲將二人喚住，“姑父、表弟，且慢行一步！”
回頭看，卻見景御寰同景御宇一起走了過來，而另外兩位皇子亦隨行，只不過與他們二人相距半步，雖是半步卻是涇渭分明地劃分了兩派。
“諸位殿下！”沈延年頷首示意，沈卿也跟著躬身行禮。
景御宇虛扶了一把，“姑父和表弟無需多禮！表弟此番被父皇欽點入國學府，御宇在這里道聲恭喜了。”
沈延年直起身，其他皇子都頷首還禮。
沈卿抱拳道：“多謝大殿下。”
景御宇笑著轉向沈延年，“媚兒許久未見姑母了，今日去看您和姑母了。我正好與您一道回去看看姑母，順便把媚兒接回去。”
沈延年知道景御宇不過尋個光明正大的借口要與他獨處，看了看其他皇子，當下點點頭，“要勞煩大殿下跑一趟了。”
出了宮門，二皇子和四皇子先離開了。
景御寰卻沒有離開，笑著對沈延年說道：“閑來無事，剛好大哥要去府上，我想著許久沒去府上坐坐了，這才舔著臉跟了來，不知道姑父歡迎不歡迎？”
沈延年應道：“自是歡迎。”
景御寰道謝，“我今兒得了匹新馬，是天權使臣送給父皇的，父皇轉送給了我，素來知道姑父愛馬，要不要試試？”
說話間，侍衛已經把馬牽來了。沈延年瞧了一眼，眼前一亮，“咦，這可是天權名駒素月？”
“正是。”沒等景御寰說話，景御宇先搭腔，“父皇賞了老五一匹素月，可把老四羨慕壞了，他可是最喜歡白馬。”
“大哥，你可別說我，父皇賞你那匹燎原可是汗血寶馬！”景御寰拿著馬鞭遞給沈延年，“姑父，你跟大哥可以從東門出去溜一圈，再繞回西門回國公府，我跟表弟坐車。”
沈延年看見寶馬心癢，點點頭，“七郎，你陪五殿下一道回去。”
沈卿應諾，“父親放心。”
景御寰笑說：“指不定還是您和大哥先到呢！”
四人分成兩路離開了皇城。沈卿來時跟沈延年一車，回去時卻換了景御寰，一時還有些不適應，上車后，悶不吭聲地坐在原來位置上低頭沉思。
“不想去國學府？”景御寰先開口打破了車內的寧靜。
沈卿抬起頭，微微瞇眼。車窗被徹底打開了，陽光透過那一扇小小的車窗照進來，正好映在他的臉上，溫柔地綻開在他的唇角，暖融融的，能驅散清冷寒意。她發覺自己好像從來都拒絕不了景御寰的笑容，于是無奈撇嘴哼哼道：“不想去能不去嗎？”
“嗯？好像暫時不能。”景御寰淺淺的溫柔目光縈繞在她的臉上，無形中染上了幾分寵溺。
沈卿沒有察覺，她兀自躬著身子，手肘撐在膝上，單手撐著腦袋，“我做質子，你父皇能放心嗎？”
景御寰笑容微滯，但是很快他唇角彎起的弧度更大了，“如果你是嫡子，那這意義就完全不同了……”
“嫡子么？”沈卿有點不大相信，雙手抱著腦袋靠坐在車壁上，“你姑母是不會同意的。宮里大大小小的主子，我估計她都拜訪了個遍。”
“若皇上同意的話，她反對也無用。”
沈卿大為意外，回頭看向景御寰，“皇上？他怎么可能同意？我親生母親可是罪臣之后……”
“換做往日可能不行，但昨夜以后……”景御寰話說到一半頓住了，沈卿好奇，“昨夜以后怎么了？”
景御寰望著沈卿那張看似普通臉，目光落在那雙清澄的鳳眸上，“昨夜蓮妃出了榮安堂回青玄宮了。”
“蓮妃？”沈卿在腦海里努力搜索著這個妃子，發現景流楓的百官世家錄中似乎沒有出現過這個名字，“我怎么從來沒聽說過？”
“她十年前入宮，曾與你娘親有些交情。她一入宮沒多久就居在后/宮的庵堂榮安院，從不出庵堂一步，宮中的很多人早就快不記得這個人了。不過昨夜她一出宮，父皇便回宮了。”
景御寰點到為止，再沒有多說一句關于蓮妃的話題，可這話里的信息足夠告訴沈卿，蓮妃在宮中的位置不一般！十年不出，一出庵堂，就能勞動皇帝舍下百官使臣離開燈會匆匆回宮，這位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可是不同凡響啊！
若換做旁人能攀上這樣的交情許是高興還不及，只是沈卿愈發頭疼了，若她成了嫡子，那可是真正威脅到了沈玨的地位，景安平決計不會善罷甘休的。何況她這個“假”兒子，根本就不屑于坐上國公府世子這個位置，這事有點難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