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香寒就這么昏昏沉沉的躺了一天,身子還是很虛弱無力,覺得四肢百骸都很是倦怠,怎么也睡不夠。
傍晚時分,卻忽然得了信,說是藍老爺子沒了。
消息是錢媽媽從二剩媳fu口中聽來的。
高香寒聽了很是愕然,藍老爺子不是身體一直好好的嗎?怎么突然就給沒了,也太突然了。
錢媽媽皺著眉道:“聽二剩家的說,那藍老爺子早上還好好的,吃了個晌午飯,好像和王氏吵了幾句嘴,自己生了一會子悶氣,躺在炕上就再也沒醒來,連一句話都沒留下就走了”言畢,錢媽媽搖著頭唏噓道:“可見生死不由人,不知道那會子就沒了呢!”
高香寒啞然,黯淡了眼眸,也有些傷感。
照錢媽媽說的,藍老爺子應該是有高血壓,心臟病一類的疾病,否則不可能一生氣就給掛了。
可見歲數大了還是要好好保養身子才行。
藍老爺子這一死,王氏就要背上個氣死自家男人的罵名了。
人在做天在看,果然是報應不爽啊!
高香寒感嘆著,一面掙扎著坐起身子來,想去藍家看看。
“你還是別去了,好好把身子養好了再說。”錢媽媽不讓高香寒起來,一面又端了藥給她:“你先喝了藥,我帶安哥兒去瞧瞧就行。”
高香寒點了點頭,又從枕下的錢袋內拿出了二十兩的碎銀子,叮囑道:“大嫂子肯定也回來了,你把這銀子給她,讓她好好操辦喪事。”
錢媽媽接了銀子,應了聲是,又看著高香寒喝了藥,服hi她躺下,自己才帶了安安去了藍家。
藍家人哭的不能自已,村里人好些人都過來幫著入殮。
王氏一個人呆呆的坐在靈堂里發呆,不說話,也不哭,只兩眼無神的看著地發呆,偶爾還會沒來由的冷笑一聲,像是傻了一般。
安安似乎有些害怕王氏的模樣,一個勁地往錢媽媽懷里鉆,兩只小手一下都不肯松開錢媽媽的手,口內道:“錢奶奶,王奶奶看著真嚇人,我害怕……”一面又睜著大眼睛往四周望了一圈,似乎有些不懂,撅著小嘴小聲問道:“他們怎么都哭?難道是不聽話挨打了嗎?”
小孩子的腦子中并沒有死亡的概念,他們不知道死亡就意味著結束,意味著完結。
錢媽媽鼻子有些發酸,想著自己也已年邁,將來勢必也會有這一日,到那時候,又不知道會是誰來送她。
她忍了心酸,耐心的解釋道:“是你藍爺爺沒了,他們看不見你藍爺爺,太想他了,就哭了。”
安安似懂非懂,眨了眨眼睛。但是他的眼睛還是不愿意去看王氏,總覺得她很可怕一般。
大喜媳fu哭的眼睛紅腫,上前拉了錢媽媽的手道:“您去勸勸俺婆婆吧!這半天她都沒說過一句話了,俺怕她想不開,有個好歹。”又抹著眼淚道:“家里死了一個人已經夠傷心的了,要是再沒了一個,俺們藍家可咋辦?”
錢媽媽目光不由落在了王氏身上,想著她平常多跋扈,頤指氣使。如今老了老了,老頭子死的時候,卻是因為她氣的,自己心里能好受到哪里去?
虧得藍家沒人和她計較,要不然她還不被生吞活剝了。
哎……
自己做下的孽,現在現世現報了。
錢媽媽唏噓著,一面點了點頭,握了握大喜媳fu的手:“你也別太傷心了”又偷偷的將高香寒給的二十兩碎銀子給了她,壓低了聲音道:“我家姑娘正病著呢,就不過來了,這銀子是她給的,說是讓你好好操辦喪事。”
自打藍栓子出了事,二喜媳fu得罪了孫夫人后,這藍家就一日過的不如一日。
手里頭的銀子先前也早就被藍栓子吃喝玩樂敗壞光了,雜貨鋪子也被孫家收走了,現在他們家能風風光光辦喪事,也就只能指望著大喜媳fu和藍根子了。
好在藍根子現在已經能當大任,入殮,設靈堂這些事情,他都張羅的很好。
大喜媳fu心里感ji,又哽咽著說了聲謝,這才去張羅喪事。
錢媽媽摟著安安回身又看了一眼王氏,緩步往前走了過去。
王氏也不理會她,仍舊低著頭坐著,一副癡癡傻傻的模樣。
“大妹子,你咋樣了?”錢媽媽蹙著眉,挑了個地方坐在了王氏的身邊:“我看你精神不好,要不先回屋歇會去吧!”
王氏聽見有人和她說話,這才有些木然的抬起頭來,等看清楚了是錢媽媽,原本還死氣沉沉的眸子,登時閃亮起來,冷笑道:“咋?你來看俺的笑話?”言畢,又哈哈哈笑了幾聲,笑的有些駭人,安安急忙再次摟緊了錢媽媽的脖子,生怕看見王氏一般。
錢媽媽本能的嘆了口氣。
都什么時候了,她還是這么自以為是。
“我不是來看你笑話的。”錢媽媽無奈的撇了撇嘴,道:“我是看你一個人坐在這里,怕你心里想不開,想過來勸勸你。”頓了頓又道:“不過,我看你現在ig好的,神志也很清楚,我看也不需要我勸了。”
言畢,她抱了安安果決的站起身子,打算回去。
“你不要走。”王氏見錢媽媽站起身子來,猛不丁的一把摟住了錢媽媽的小ui,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哭了出來,可憐巴巴的道:“俺……俺有事求你,你先別走。”
錢媽媽被她這么一抱,差點沒載個跟頭,虧得她站穩了。
錢媽媽眼神微動,目光落在了王氏身上:“你這又唱的是哪一出?”
王氏也不松手,抬著頭,眼淚刷刷的流著,哽咽道:“你也是為人父母的,難道就不懂俺的心?”一面又拿眼望四周掃了一眼,苦澀道:“俺家老頭子沒咧,可他心里最惦記的還是俺們家栓子,他是長孫,爺沒了,都不能來送行,實在可憐啊!”
錢媽媽皺起了眉頭,藍栓子那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你說這話什么意思?栓子不是還是十幾天就能出來了嗎?到時候去上墳不就行了。”
“那有什么用,十幾天后他爺早就下葬咧!”王氏站起身子來,表情越發的可憐,道:“您老就帶我向高家媳fu求個情,她不是和那什么蘇家熟嗎?讓蘇家出面給我們栓子說說情,讓他早些出來送送他爺吧!”
錢媽媽眼睛一亮,原來是這么一回事啊!
其實王氏有這樣的想法一點都不過分,畢竟人都死了,想著自己的兒孫能來送上最后一程,也算是對死者最大的安慰吧!
只是求人辦事,總歸是要欠人情債的,而且高香寒現在又病著,只怕這幾日都好不了,怎么去給她辦這件事情呢?
錢媽媽有些為難,皺著眉開口道:“這事兒只怕不好辦……”
話音還未落,王氏就像發了瘋一般,一把將錢媽媽手中的安安奪了過來,摟在了自己的懷里,赤紅著眼睛歇斯底里道:“你要是不給俺辦,俺……俺就把這小崽子給掐死,或者……或者摔死他……你不信就試試,看看俺敢不敢。”
王氏抱著安安故意做了個摔的姿勢。
嚇得錢媽媽立刻大聲尖叫道:“不要……”
安安也嚇得大哭起來,掙扎著要從王氏的懷里出來:“你放開我……”
眾人聽到聲音都圍了過來,一個個一臉的駭然。
“娘……你這是做什么?快把安安放下來。”大喜媳fu急的要往前走,去搶奪孩子,可王氏不知什么時候從袖內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剪刀來,雖然是傍晚,但是還是能感覺到剪刀刀口的寒光。
“娘,你干啥?”藍二喜嚇了一跳,急忙叫了起來。
王氏已經徹底瘋了,狂叫道:“俺看你們誰敢?誰再敢往前一步,俺就把這個小咋種給扎死。”
錢媽媽看見剪刀已經嚇的渾身發抖,這瘋子,早知道就不帶著安安來了。
“有話好好說,你先放下剪刀,你的要求我答應你還不行嗎?”錢媽媽聽著安安聲嘶力竭的的哭聲,急忙妥協。
“不行,你去給俺把高家那賤女人給俺喊來,俺要她親口答應。”王氏并不相信錢媽媽的話,她又不傻,要是放了孩子,她不兌現諾言怎么辦?
“奶……你快放下剪刀,你這樣……你這樣做是要吃牢飯的。”藍根子也急了,過來勸王氏。
王氏不聽,擰著眉毛威脅錢媽媽:“你去還是不去?”一面又拿剪刀往安安身上比劃了一下,嚇得錢媽媽立刻高聲喊道:“我去……你別傷害他,我馬上就去。”
言畢,錢媽媽交代了身旁的大喜媳fu幾句,就往門口跑去。
這一路上她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耽誤了時間,王氏傷害到了安安。
高香寒喝了藥正昏昏沉沉的在睡覺,當她聽說了這件事情后,她登時急的一腳踢開了身上的被子,從炕上跳了下來,睜著眼睛厲聲道:“王氏她瘋了嗎?怎么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一面又急的去穿鞋,叫嚷道:“走,快去瞧瞧,可別讓她傷了安安。”
高香寒心急如焚,生怕安安受了傷害。
好在院子里還有藍家人和過去幫著入殮的村里人,王氏也沒敢對安安下手。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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