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鷹聽著,眼底不由也跟著染上了柔柔的笑意。
和這小家伙相處的時間久了,心也會跟著平靜而滿足,或者這就是孩子的好處吧!
與他在一起,你不會覺得累,即使累,也是甜在心上。
干凈而純粹,像一滴水一樣。
高香寒眼底也蕩著柔柔的笑容,俯身在安安的小鼻子上輕輕點了一下,勾著c魂角道:“你這個小饞貓,就知道吃。”一面又望著黑鷹,笑道:“我是在想,既然你在這里蓋了房,也就算是安了家了。有了家,家里沒個女主人也不完美,對吧!”高香寒笑了笑,又道:“有了女人,也能照顧你的日常起居,到時候在生幾個孩子,安安也能有個伴兒。”
黑鷹聽著不覺啞然,女主人?這是要他成親嗎?
他原來的生活中只有命令和服從命令,只有殺人和被殺。
后來遇見了她,他的心似乎才能慢慢感受到平常人能感受到的溫暖。
這世界上,若是真讓他選擇一個女人過日子,或者……也只能是她吧!
當然,他也知道這種事情強求不得,他也不會勉強。
就像現在,能留下來照顧她們母子兩個,他就已經覺得是老天給的奇跡了。
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我現在一個人挺好的,要是有個女人在身邊,反倒礙手礙腳的。”黑鷹臉se有些赧然,又道:“怎么?你是不是怕我麻煩你?趕緊找個女人好把我推出去?你也就清閑了?”
和她在一起相處,他似乎也學會了些油嘴滑舌,常常會和她開開玩笑。
“哎……我可沒這個想法。”高香寒mo了mo安安的頭,笑道:“看來我這是看三國,替古人擔憂呢!真真是浪費了我的一片好心!”
呵呵呵……黑鷹揚著c魂角,爽朗的笑了起來,就像一陣清風一般的美好。
“你笑起來還是挺好看的,干嘛總是繃著臉。”高香寒偷笑著開玩笑,道:“總是冷著臉,是會變老的,也會沒女人喜歡的。”
黑鷹臉一紅,立刻斂了笑容。
好看這個詞,似乎他從來都沒聽別人夸過他。
雖然他也知道自己相貌不差,可是還從來沒有人夸過。
這是第一次,也讓他心里前所未有的溫暖,像被曬的發燙的沙灘一般,柔柔的……
這種感覺真是好極了。
“那你呢?”黑鷹眼如燦星,直直望著高香寒水一般的眸子,道:“難道你就打算一個人一直過下去?”
高香寒默然。
默了半響才笑道:“誰說我是一個人,我不是還有安安呢嗎?他就是我的一切,有他我就知足了。”
安安聽的似懂非懂,不過這句話他卻能聽懂,立刻仰著頭笑了起來,道:“娘……我會一直一直陪著你的。”
高香寒心里一陣溫暖:“乖,真是娘的好孩子。”
黑鷹看在眼里,心里五味摻雜。
這么好的女人,怎么會是這樣的命運?
老天,你究竟是公平還是不公平?
轉眼到了十月初一,高香寒可是掰著指頭算的,這一日,錢媽媽應該已經去了凈水寺吧!
且說京都,藍根子和錢媽媽來了也有天的模樣了,兩人找了間客棧住下,錢媽媽不便拋頭lu面,每日只在客棧歇著。
藍根子倒如脫韁的野馬一般,每天都出去在個個酒樓轉悠,學習人家好的地方。
京都的繁華遠遠超出了藍根子的想象,四方街道上百姓往來絡繹不絕,車馬更是多的隨處可見。高樓林立,房檐交疊,一派繁華。
在這里的這些日子,藍根子不僅僅是開了眼,心里也多了憧憬,若是真能在這里開個酒樓,那這輩子也算是沒白過了。
初一這一日,錢媽媽起了個大早,梳洗完畢,拿好了高香寒寫給國公夫人的信,帶了根子雇了輛馬車悄悄往凈水寺去。
一路上她臉se一直沉著,畢竟三年沒和國公夫人見面了,若真是見著面了,還真不知道該如何答話。
“您老有心事?”藍根子看著錢媽媽一臉憂se,輕聲問了一句。
比起他那不待見他的奶奶來,錢媽媽要和藹好多。
錢媽媽搖了搖頭,道:“等下下了車,你就不必進去了,只在門口等我吧!我拜了佛就出來。”
藍根子對禮佛這件事本來也沒什么興趣,便點了點頭,笑道:“行,俺等著您。”
馬車也就行了五里多,便看見了一座輝煌寺廟,下了馬車。駐足而望,半舊的廟門上書著三個鎏金大字“凈水寺”,字跡蒼勁有力,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錢媽媽半瞇著眼睛看著這里,不禁唏噓。
三年前她還總是陪著國公夫人來這里燒香禮佛,三年了,舊地重游,心里總是頗多感慨。
“根子,你就在這里吧,我去去就來。”錢媽媽拿了手中的頭巾出來,三下兩下裹在了頭上。
還是喬裝一下的好,免得遇見了熟人鬧出事情來。
小心駛得萬年船,謹慎些總是好的。
寺廟內已經人聲鼎沸,信徒往來不絕。
雖然凈水寺在城外,可香火一直很好。
錢媽媽記得,國公夫人總是巳時左右才會坐了馬車來。
她先去大雄寶殿燒了香,那一尊鎏金大佛還如從前一般的莊嚴肅穆,佛爺慈眉善目,一雙眼睛看著蕓蕓眾生相。
錢媽媽跪在地上,虔誠的磕了三個頭,心道,若是我佛有眼,就保佑我家三小姐平平安安吧!
磕了頭又在廟門口算了一卦,還好,上上簽,心里也算是踏實了許多。
她還記得國公夫人燒了香總是會去寺廟東側的一處幽靜園子內走走,那里有個涼亭,正好可以去那里等著她。
果然,錢媽媽算的不錯,巳時左右,國公夫人的馬車就停在了凈水寺門口。
國公夫人周氏一聲樸素打扮,身形消瘦,頭上也未戴珠翠,只斜斜的插了一根金鑲玉的蘭花釵,身邊跟了四個十六七歲的丫頭,扶著她的是個老嬤嬤。
周氏眼神有些茫然,心事重重,一步步往大雄寶殿去。
那背影格外的虔誠,看的讓人心疼。
錢媽媽在廳內耐心的等著國公夫人,她也吃不準會不會等到國公夫人,畢竟三年了,不知道她的習慣改了沒有。
還好,不多時,小路上果然走來了幾個人。
錢媽媽隔著樹的枝椏遠遠的看著,心卻咚咚咚的使勁跳了起來。
遠遠的,一個熟悉的身影由模糊到清晰……
是她……就是國公夫人……
三年了,再見面,那種感覺似乎還和三年前一樣。
不過看著她怎么瘦成了這樣,三年前她還珠圓玉潤的,現在卻如弱柳扶風一般,叫人心疼。
看來這三年里她過的也不好,想必是思女心切吧!
錢媽媽眼圈兒有些紅紅的,急忙拉了拉頭上的頭巾,順勢又從懷里拿出個小紙包里。紙包里是她早上從客棧要來的鍋灰,用小拇指沾了少許,三小兩下就抹在了臉上。
“夫人,咱們還是回去吧,您身子骨又不好,走這么多路,累著可不是鬧著玩的。”周氏身邊的劉嬤嬤嘆了口氣,都這樣的身子骨了,還出來做什么。
周氏臉上lu出了一絲蒼白的笑容,道:“整天在府里待著也是悶得慌,不如出來走動走動的好。看看這外面的景se,這心里也就舒坦了。”
周氏眼神悵然,還記得從前,她來凈水寺,都是高香寒陪伴著,尤其是到了這個小亭子,每次她都會嚷嚷著好累,不想走。
三年了……
也不知道她這個女兒過的怎么樣了。
一想到這些,她就心如刀割,回身對身后的幾個丫頭道:“你們都在這里吧!我一個人走走。”
“這……”那幾個丫頭低著頭,垂著眼瞼一副很為難的樣子,道:“公爺出門前特意交代,一定要照看好您的。”
“照看好我?”周氏冷笑,道:“我能怎么樣?難不成還能尋死?”
言畢,丟開了劉嬤嬤的手,一路往亭子里走了過來。
三年了,她想看看女兒都不讓看,這樣的男人,她恨啊……
劉嬤嬤和那四個婢子看著周氏的背影,也不敢追過來,只呆呆的站在了原地候著。
周氏緩步到了涼亭,見廳內有個老fu人,頭上包著頭巾,佝僂著身子,臉上黑漆漆的,想必是來寺廟乞討的吧!
哎,不管是哪里,也有過不上好日子的可憐人。
周氏嘆了口氣,往前幾步,剛想和這乞討老fu人搭話。
猛然,這乞討fu人抬起了頭來,紅著眼圈,壓低了聲音叫了一聲:“夫人……”
這一生夫人叫的周氏身子一怔,瞪著眼睛仔仔細細的看著乞討老fu人的臉頰,半響,她才一臉的驚詫,提高了嗓子道:“你是……”想著四周有人,又立刻將剩下的話咽了回去,壓低了聲音道:“你是錢嬤嬤?”
錢媽媽聲音有些哽咽,有心行禮,又怕被周氏身邊跟著的那些人瞧見了,只能點著頭,嘶啞著聲音道:“是……正是老奴。”
周氏身子晃了幾晃,又驚又喜,三年了,再見面,似乎有太多太多的話要說,可又不知從哪一句說起,只能紅著眼圈看著錢媽媽,哽咽道:“三年未見,您老人家身子可還好?怎么這身打扮?”
周氏心里閃過了擔憂,莫不是寒兒出了事?
錢媽媽一個勁地點著頭,也哽咽道:“多謝夫人您還記掛著老奴,我這身子骨還好。”想了想又道:“三小姐也很好,我今兒這身打扮,就是為了掩人耳目偷偷過來看看您。”
幾句話,說的周氏眼淚巴拉巴拉的往下掉。
還好還好,女兒沒事。
只要沒事,一切都好,她這個當娘的也就安心了。
“只是……夫人您……您怎么瘦成了這樣?”錢媽媽有些心酸,也掉下了眼淚,可又怕被人瞧見了對周氏不利,急忙別過臉用手擦了擦。
周氏苦笑,道:“寒兒被公爺攆了出去,三年也不讓我見一面,你說我這身子骨能好到哪里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