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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家存亡,與你們夏家更是息息相關,你如果盼著元家覆滅,那我勸你最好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因為一旦元家出了什么問題,‘唇’亡齒寒的道理,我相信你不會不明白。”
元布衣似乎因為牟天賜的死,顯得不再那么淡定,說話的語氣也比起以往生硬了很多。
夏月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也讓他慢慢失了耐心。
不過夏月依然是他的未婚妻,元家那些布謀,也需要夏家的財力支持,縱然心中再生出幾多不耐,元布衣的任務就是陪著夏月,或者說,囚禁夏月。
夏月無所謂道:“所謂家族,所謂大計,對我來說都是一場‘陰’謀,我盡心盡力為家族著想,最后還是逃不了被做為利益‘交’換的籌碼出賣。你們元家和夏家的骯臟‘交’易,我不會發表任何的意見,但我也不會阻止有人從中破壞。”
“誰來破壞?白陽嗎?”元布衣目光深沉,看著夏月的眼神有些琢磨不透:“別忘了,白陽看你的眼神是多么失望,在橫川之時他豁命救你,替你解除婚約,現在你們夏家主動將你送到元家,送到我身邊,無論過程如何,這個結果,都是傷透了他的心,難道不是么?”
這句話就像是一把刀子,深深扎穿了夏月的心臟。
夏月想起白陽在進入武神塔之前那道漠然甚至無任何感情的眼神,想起當年在玄劍宗時的種種,表情變得頗為復雜,最后平靜道:“事情確實錯在我,夏家就算諸多不對,可我也只能聽之任之,無力反抗。”
“可你答應的時候,并沒有這么說。”元布衣道:“你當初答應這件事情,并且接受了元家的幫助以及資源,讓你們夏家度過難關,現在如果想翻臉不認人,吃相也未免太過難看了吧。”
夏月道:“答應的事,我不會悔改,但我的態度從來不變。”
她雙眼凝視著元布衣,一字一頓道:“只要有人可以讓元家覆滅,無論這個人是誰,我都會感謝他。”
元布衣無所謂道:“那便隨你了,無論我說的再多,你心里也是滿懷恨意,那么我只能說,‘唇’亡齒寒這個道理極為淺顯,只要元家覆滅,你們夏家,必亡!”
奇山宗大殿內,秋平凡嘴角烏青,臉‘色’仍然極為難看,只不過比起當時已經好轉了許多,最主要的是,他眉間的愁‘色’已經散去,就說明那個困擾在他心間的事情,已經解決的差不多了。
只不過,那件麻煩解決了,眼前卻還有一件小麻煩在等著他去解決。
攬月閣的那名領隊長老一臉鐵青之‘色’,氣勢洶洶的橫在大殿中,不顧那些長老們古怪的眼‘色’,就極為憤怒的對秋平凡說道:“牟天賜之死,如果奇山宗今日不能給個‘交’代,那等到武神塔之試結束,我們攬月閣絕對要與奇山宗討個說法!”
“討個說法?討個什么說法?你可不要得寸進尺,武神塔之試本來就避免不了傷亡,那牟天賜技不如人,死了就是死了,難不成我們還得為他的死負責不成?”
一名長老冷笑起來,對其蠻不講理的說法十分不感冒。
最主要的是,在秋平凡面前,這個攬月閣的長老居然還敢如此的猖狂,張口閉口就是討個說法,天下第一宗,以及天下第三強者的雙重稱號,居然還不能讓他安靜下來,那就說明這名攬月閣的長老,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
因為最近那件大事,鬧得秋平凡心情也十分不好,處事待人,也欠了三分平和,但面對這名攬月閣長老的咄咄‘逼’人,他還是展現出一宗之主應有的氣度與風范,緩緩說道:“牟天賜之死,對我們來說也很遺憾,畢竟是一名地元境強者,有任何的死傷,都是我們整個大陸,以及整個人類世界的損失,不過武神塔的試練確實避免不了傷亡,若閣下因為此事想要我們奇山宗給一個說法,那我只能道一聲抱歉,奇山宗只是負責舉辦這次的三陸會武,卻沒有義務替這次死傷的弟子處理善后。”
“沒有義務?人是在你們的監督之下死的,武神塔之試雖然避免不了死傷,但是,身為天下第一宗,你們難道就沒有責任去避免那些高端戰力的死亡嗎?”
攬月閣的長老瞇了瞇眼,言語之間雖盡是強詞奪理,可是他說的話偏偏又讓人無法反駁。
因為牟天賜就算再怎么樣,那也是屬于整個人類的地元境強者,讓他這樣死了,奇山宗也算是難辭其咎。就算規則上沒有任何的漏‘洞’可鉆,可是這事情說出去,畢竟還是難聽至極。
秋平凡坐在那里,目光中‘露’出了些許寒光,是耐心到了極限的表現。
但那名攬月閣長老仍然咄咄‘逼’人道:“牟天賜不光是我們攬月閣的弟子,而且也是整個人類世界的強大戰力,對于整個太古世界而言,都是一個不可或缺的戰將。如果未來妖獸為患,這樣的強者,自然要越多越好,可是在你們奇山宗舉行的三陸大比中居然死了一名?這件事情,就算你們奇山宗想要逃避責任,也是既定的事實!”
“哦?那不知這位長老,你想如何處理此事?”一名奇山宗長老站起了身,道:“一言一行都是咄咄‘逼’人之意,難道這件事情,你還真打算叫我們奇山宗負責不成?”
攬月閣長老冷笑道:“本就是件該你們負責的事情,現在想要賴掉?沒‘門’!”
不過,他的話鋒卻是突然一轉,聲音變得更冷了幾分,道:“但是,你們想要將自己摘出去,我給你們一條明路選擇。等到武神塔之試結束以后,我需要攬月閣有一個不低的名次,最主要的是,那名殺了牟天賜的兇手必須要找出來,然后把他‘交’給我們攬月閣處置!”
“你這是想要我們奇山宗壞了規矩?”
那名起身的長老目光一凝。
其他眾多長老也都面‘露’不忿。
此人實在是欺人太甚!
奇山宗舉辦三陸會武不知多少年,而他們一直主張的規矩,就是中立,而且也是絕對的中立。絕不偏袒任何一個宗‘門’,也絕對不會公然站在任何一個宗‘門’的立場上。
攬月閣死了一個牟天賜,就要奇山宗破壞這個千年以來立下的規矩,這已經不能用咄咄‘逼’人來形容,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最主要的是,這名攬月閣的長老居然還貪得無厭,獅子大張口,張嘴就想要攬月閣達到一個不弱的名次?
要知道,這場比試已經是整個三陸會武中的最后一場,牟天賜既然已經死了,那就代表攬月閣已經失去了角力前三的資格,這名攬月閣長老想要用牟天賜的死來換取利益,居然還如此坐地叫價,確實是惹到了許多奇山宗的長老。
那名站起身的奇山宗長老大手一揮,斬釘截鐵道:“別的事情或許還可以商量,但你的要求已經是觸碰了我們奇山宗的立宗之根本!我們奇山宗千年以來,作風正派,‘門’規嚴謹,一直保持著絕對的公平與中立!你現在想要用一個弟子的死來要挾我們破壞千年建立的規矩?不可能!”
“呵呵。”攬月閣長老笑了笑,目光飄向了秋平凡的臉上,說道:“好,既然你們說規矩,我就來說說這個規矩。”
“要開始了!”
許多一直沒有發表任何言論的長老眼皮一跳,知道此人敢只身來到奇山宗大殿叫板秋平凡,絕對不可能只是會胡攪蠻纏跟無理取鬧。
他肯定是有備而來,才敢如此囂張的讓奇山宗改變規矩!
但是在場的每個長老都很好奇,他的底牌,或者說,他的仰仗到底是什么?
攬月閣長老抬起頭看著秋平凡,說道:“第一,奇山宗宗主秋平凡窩藏妖獸,破壞山‘門’千年以來的最大規矩!第二,在先前的比試中,秋平凡曾暗示青衣長老,要給予玄劍宗的白陽一定的支持,或者說,是為其徇‘私’舞弊!要知道,在比試之前,那白陽不過只是一個定元境的臭小子,怎么可能在比試的過程里突破境界,成為地元高手?如果這里面沒有高人幫助,那小子難不成還真是個天才?”
“所以,這就是奇山宗主,秋平凡破壞的規矩!”
“與妖獸勾結?徇‘私’舞弊?”一名長老意味深長道:“你這罪名可就大了,不管是真是假,這件事情都關乎于整個奇山宗的威嚴,絕對不能含糊。宗主,不如就請你出來,澄清一下自己如何?”
此人,正是與秋平凡不合的那一派。
他的態度,也是代表了那些盼望著秋平凡能夠早日下臺的太上長老。
秋平凡眼眸微闔,片刻后,笑著說道:“與妖獸勾結,在比試中徇‘私’舞弊?這兩件事情,不知道閣下從何說起?”
“哼,先前早就有人發現,那只天狐與你的關系極為密切,你曾與他‘私’下見過面,這可是奇山宗內大部分人都知道的事實!先不說你與那天狐是否有不為人道知的關系,你身為人類世界的第一宗‘門’之主,與妖獸勾結,這本身就是一大罪,難不成你還想狡辯?”
秋平凡道:“狡辯倒是說不上,只是,想為自己說幾句話。”
攬月閣長老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還有什么可以說得出口!”
“放肆!”就在這個時候,大殿‘門’外,一道青‘色’身影忽然席卷而來,雷霆般的一掌將那攬月閣長老給拍得飛向半空,根本沒有半點還手之力,就被打得吐血而退,于半空中催動真氣,方才沒有進一步的丟人。
等到眾人定睛之時,才發現那憤怒至極的身影,正是攬月閣長老先前提到過的青衣!
青衣站在原地,表情冷然,對著那攬月閣長老說道:“我們奇山宗的事情何時輪到你一個外人多作議論?就算宗主有任何的過錯,那也需要所有的太上長老開啟審判,最后革去他的宗主之位,才能處置!你一個外人,在這里指手畫腳,算什么東西?”
那攬月閣長老穩住身形以后,眼神怨毒的瞪著青衣,一連說了三聲好,怒極反笑:“好啊,好啊,好啊,現在連從犯都來了?一出手就是如此狠辣的殺招,難不成,我們攬月閣死了一名弟子,現在想要討要一個說法都成了錯事?你青衣還想殺人滅口不成?”
青衣眼神冰冷,深知此人能言善辯,再讓他說下去,對誰都是不利,心里干脆也是一橫,說道:“滅口?你也配?”
他暗運真氣,身形幻動,幾乎瞬間就來到了攬月閣長老的面前,迎頭一掌便劈了下去,“對宗主不敬,本就該殺,何談滅口?!”
“住手!”
“青衣!你大膽!”
幾名與秋平凡不合的長老巴不得看到秋平凡倒霉,如今青衣居然想殺了那人滅口,他們自然急的不行,一時間,大殿里數道真氣而起,化成極為耀眼的光弧,紛紛襲向青衣,想要阻止他的動作。
看到這些紛‘亂’的真氣能量,秋平凡忽然睜開眼,喝道:“都給我住手!”
這一聲大喝,幾乎如同神雷震岳,定海平‘波’,整個大殿中所有的真氣在瞬間便都潰散無縱,無論是怒而出手的青衣,還是那些想要阻攔他殺人的長老,全都一副悻悻的表情,收手以后,青衣頗有不甘地盯著那名攬月閣長老,但卻并沒有繼續出手,忤逆秋平凡的意思。
“果然是從犯,一出手就想要殺人滅口!各位長老,剛才發生的事情,我想你們也都看在眼里!這青衣欺人太甚,居然還想當著這么多人的滅毀滅證據,想要殺了我一了百了?”那名攬月閣長老發現自己沒死以后,更是變本加厲,忍著心里的怒意以及后怕,指著青衣說道:“此人就是秋平凡派去徇‘私’舞弊,對玄劍宗多加關照的那名長老!現在被我說穿了事實,根本沒有任何考慮就想要殺人滅口?秋平凡,你可還有什么話講!”
糟糕!
青衣心頭一緊,自知自己這次算是給秋平凡拖了后‘腿’。
而那些本來站在秋平凡一邊的長老們眼神無奈,心里暗嘆,這一切都是一個局啊!
從說破秋平凡與妖獸關系密切開始,到提及之前他隱秘的吩咐,這一切都是一個局,一個天大的局!
而這局的目的,便是為了引來秋平凡上當,或者說,是為了引來青衣按捺不住的出手。
只要青衣出手,那么這一切,就都成為不必多辯的真正罪名,讓秋平凡跳進黃河都再也洗不清了。
然而面對這種環環相扣,‘精’心設計的必殺局,秋平凡只是坐在宗主之位上,目光平靜,表情也是看不出多少的喜怒,沒過多久,他慢慢道:“我承認我與那妖獸關系匪淺。”
“我也承認,白陽是受我多加照拂。”
兩句承認,滿場嘩然!
攬月閣長老更是得意無比,冷笑道:“呵呵,既然秋宗主全都承認,那豈不是承認了你已經破壞了奇山宗的規矩?既然你自己都已經承認了這些,奇山宗的中立和規矩,不過就是一堆笑話,可笑至極啊!”
秋平凡奇怪的瞥了那攬月閣長老一眼,問道:“你在高興什么?”
那名攬月閣長老被秋平凡如此一嗆,表情僵住,忽然感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那些期待著秋平凡倒臺的長老同樣也都表情凝固,似乎遺忘了什么東西。
“我是與妖獸有所勾結,我也確實有徇‘私’舞弊的行為。”秋平凡站起身,寬大的袍子下面,他的身軀就好像忽然之間拔高了無數丈,在場每一個人,都要抬起頭才能夠看得到他的表情。
他的表情琢磨不定,但語氣中卻有著絕對的自信。
一名與其不合的長老心頭猛跳,暗呼:“該死!忘了這一點了!”
那名攬月閣長老茫然道:“既然你都承認,難道你就不是破壞規矩了?”
“破壞了,那又如何?”秋平凡淡淡道:“我是奇山宗宗主。”
“可是……”攬月閣長老還想再說什么,卻被秋平凡平淡的聲音給打斷。“我是宗主,規矩由我說了算,你有什么問題么?”
“你這是強詞奪理!”攬月閣長老氣的滿面通紅,恨不得與秋平凡廝殺一番,可秋平凡忽然笑了:“沒錯,我就是強詞奪理,但正如你所說的這句話一樣,強詞奪理,強,才能奪理!我是奇山宗宗主,我是武尊之境,我是天下第三的強者,你們誰敢說,我不是理?”
“你們誰敢質疑,我定下的理?”
“你?你?還是……你?”秋平凡的手指慢慢指了幾個剛才聲音最大的長老,最后停在了那攬月閣長老身上,宛如死亡一指,讓后者渾身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