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池一愣,沒想到生產隊會來得這么快,發展第三小隊隊長蔣春林竟帶著人趕來了,連忙起身回道:“蔣隊,這些東西是我們摘的,不過等下就會去找李大隊長把損失補了。”
“補了!抓到你們就說補,那要是沒抓到呢,是不是就打算不認帳了,虧你都已經當老師了,還帶起頭來偷東西,我看你跟以前那些老知青也沒啥分別,不知道干活掙糧食,只曉得干些小偷小摸的下作事。”蔣春林不依不饒的質問道。
這其實是歷史遺留問題,要說知青下鄉給生產隊幫忙了嗎?那是肯定的,但也變相的分薄了村民的糧食,不相連的大隊還好,這近鄰的關系實在不怎么好,當然也要看當地的實際情況。
金池一聽這話就覺得委屈,可摘菜她也參與了,現在想來的確是考慮不周,應該事先給生產隊打個招呼,不然也不會有現在的誤會了,可蔣春林也太過分了,明顯對知青還有成見。
角山的民風雖然沒那么彪悍,但也非都是老實巴交的良民,當即跟來的村民就嚷嚷著要先沒收東西,然后還要開批斗會,到不是真的如舊時候那樣批斗,現在不能動手了,但真這樣一搞,被批斗的人名聲可就臭了,對以后的生活影響非常大。
不是沒有人偶爾偷點菜,可那都是一點點,放褲兜里就跑了,而這次被偷的東西實在太多了,也太招搖。
金池連忙叫喊道:“這些東西都是方大軍送的禮品,你們就知道欺負我們知青,敢不敢沒收他的東西。”
蔣春林正打算端走剝好的豆子,一聽這話突然就傻眼了,伸出去的手也收了回來,“你說的是哪個方大軍?”
就在這時秦大沖了回來,他剛才在上面溝里看見有幾個上往上面去了,當時也沒多想,可沒一會就反應了過來。他們可是剛剛摘了生產隊的菜,連忙吆喝了山谷前面的方大軍一聲,自己跟著就跑了回來,一看這情形,大吼道:“你們想干什么,這是我兄弟送的東西,又不是不給錢,我兄弟是來給你們搞粉條場的,摘點菜又怎么了,你們居然還跑來動手搶回去。”
秦大可是氣壞了,原本兄弟大軍是可以要求把粉條場修建在新橋大隊的,完全是考慮到發展大隊最窮,這才給搞到這里,沒想到這邊大隊這么不領情,一點也沒把兄弟給放在眼里,這不是白眼狼嗎。他這是先入為主的覺得這些菜反正是要給錢的,又不是白摘,所以就更氣憤。
蔣春林真的傻眼了,這陣子全公社誰最紅,非那個方得很莫屬啊。幾個村民也傻眼了,叫喊道:“你說的是方得很?哎呀,這事鬧得。”
金池也出聲道:“就是他啊,王書記讓他過來找李叔談事情,他走到半道上才想起忘了買禮品,所以才摘了點菜,等中午就去找李隊長說清楚補錢的。”
“那他人呢?”蔣春林尷尬的問了句,他家娃子也找方大軍買了臺打魚機,這會正在田里可勁賺錢呢,結果他這邊就搞出了這么大一個烏龍,這不是讓大家都下不了臺嗎。
金池聰明著呢,見蔣春林的表情就懂了,沒好氣的說道:“在前面山谷里拔生姜呢,蔣隊你快帶人去抓個正形,免得到時候他不認帳。”
“咳咳!”蔣春林被頂得不知道怎么接話,大隊長李中軍都要賣方大軍面子,他怎么敢去抓人,這事情鬧大了,倒霉的只會是他。
場面尷尬了,秦大跑了上來,站在金池前面,眼中全是怒色。而金池護著嚇壞了的小芬和小強,對面是蔣春林帶著幾個雄壯的村民,其中一個村民手中還抱著一籃子花生……
“怎么回事?”壩子邊傳來了方大軍的呼喊聲,話一出口他就看明白情況了,雖然不認識來人,但猜也能猜到是生產隊的。
“方組長,我是發展三隊的隊長蔣春林,剛才收到舉報,說有人偷生產隊的東西,你看,這不是誤會了嗎。”蔣春林尷尬萬分,但怎么說他也占著理。
可他不知道方大軍這是懷著上門的心態前來,這節骨眼上鬧這么一出,純粹就是給大家鬧不痛快啊。
“誤會?那我都說了是大軍摘的菜,你怎么還叫人沒收東西,還說要開批斗會。”金池竟然冒出這么一句,她心地是好,但這事的已經參雜了生產隊和知青之間的歷史遺留問題。
方大軍只能大叫郁悶,但他也不是沒有脾氣的人,穿越前在車間那會基本上天天在和檢驗那幫子人戰斗,他自己也要壓著生產線幾十上百號員工,沒點手段早就急流勇退了。
“先把東西放下在說吧!”
這話一出,還抱著花生的村民連忙給放回了原位,今天這事簡直就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啊,好象還搞得隊長下不了臺了。
方大軍想了想,還是摸出煙來給眾人都發上了,就在蔣春林接下煙準備松口氣的時候,卻見方大軍開口道:“咱們來把事情理一理,都按規矩辦事。我是新橋大隊的,蔣隊長你也管不到吧,你們李隊長也沒權利管,那就直接去公社,讓公社干部給評判一下,都公事公辦吧。”
蔣春林臉色大變,絡腮胡子抖個不停,連忙說道,“誤會了啊,方組長你看就幾把菜的事,鬧到公社去不合適吧,你馬上就要在發展大隊搞粉條場,也要算工分,都是自己人,咱們就別鬧到公社了成不。”
方大軍笑了笑,卻是在笑金池,這女人喜怒都寫在臉上,此時明顯在生氣,在他剛才發煙的時候美眸中都快噴出火了。至于秦大緊靠在他旁邊,仿似害怕他受到欺負一般。
“蔣隊長,凡事都得講一個理字,誰占著理誰才能站住腳說話,今兒這事不能就這么糊涂過去了,必須要理清楚。我先來說,這些菜都是我動手摘的,對了,還有扔壩子邊上的生姜還是剛摘的呢,這事我有錯,沒有事先給你們打招呼,公社那邊我會自己去領罰。好了,現在誰繼續,事情必須搞清楚。”方大軍硬氣的說道,反正他不打算混官場,有污點也不怕,在說,王宏文和朱彰元怎么可能為了這點小事找他麻煩呢,一切向錢看啊。
“我來說!”金池接話了,然后就把剛才的事情說了出來,當著面對峙,她并未夸張場面,只是還原出了事實。
然后秦大搶著說了自己看到的場面。
這下方大軍算是搞清楚為什么金池會這么生氣了,原來是因為蔣春林的態度問題,話語上面太過分了。
蔣春林跟著也把事情說了一遍,到也簡單,當時他們都在上工,有戶村民跑來舉報,但也沒把事情說清楚,那村民也只是見到有人偷了菜往知青房屋這邊來了,本來有兩戶知青,但另外一戶今天一家都上山頂去了,要晚上才回來,所以就給懷疑到了李正陽一家,蔣春林就直接帶人沖過來了。
事情繞了一圈,方大軍自動剔除自己不打招呼就摘菜的行為,開口道:“蔣隊長,我看你犯的錯也不小啊,在事情沒搞清楚前,居然侮辱教師的品德,你去問問其他教師答不答應。
你還敢拿知青說事,你看得見那邊山頭上的字嗎,敬祝偉大領袖x主席萬壽無疆!
知青可是聽主席的號召下鄉接受貧下中農再次教育,你敢質疑主席的話?好,我們先不說以前的事,就拿現在來說,李正陽一家已經在發展大隊落戶了,金池也在教導我們公社自己的孩童,那還分什么彼此,你竟然還報有成見,那還搞什么集體,還分什么工分,還談什么人民的公社,你這是思想上出了嚴重的問題,我看你這個隊長是不想當了吧,該接受批斗教育的人是你才對。”
傻眼了,不說蔣春林一邊幾人,就是金池和秦大也完全傻眼了,一點口角居然可以說成這樣?就算金池多次見識過方大軍能吹,也沒想到能這么厲害,啥也別說了,主席都搬出來了,誰還敢爭辯。
“方,方組長,我錯了啊!我真沒那么想,我蔣春林沒啥文化,是個直腸子,剛那些話……唉,你就放我一馬吧!”蔣春林被嚇住了,他是丈著蠻橫才當上隊長的,但也不是個惡人,只是目光很短淺,當上隊長后就盯著自己隊這點土地,容不得半點差錯。今天他可是來抓偷菜的人啊,怎么現在搞得他連隊長都當不成了,還要挨批斗。
方大軍接話道:“蔣隊長你太抬舉我了,剛才只是我的個人看法,我又不是公社干部,怎么能定你的過錯,這樣,現在也快下工了,那我們就一起到公社去,把事情搞個清楚,誰犯了錯都按規矩來懲罰。”
頓了又說道:“另外我個人覺得粉條修建在發展大隊有點不合適,你們這兒社員關系太混亂了。”
蔣春林懵了,秦大一聽卻是大喜,嚷嚷道:“大軍,你總算想通了,粉條場修在咱們新橋大隊才合適,離北斗最近,好往外運,發展太偏僻了,他們還拿你當小偷呢。”
蔣春林滿頭大汗,終于明白這方大軍為什么會突然成為公社的紅人,真是太厲害了,他這是著了道啊,唉,搞不過了,“方組長,對不起,這事是我蔣春林糊涂啊,誠懇的給你道個歉,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放我一馬吧。”他的臉面算是全沒了,可要是粉條場飛了,他的隊長身份丟了,以后有的是苦日子受,一大家子也會被連累。
誰知方大軍卻說道:“呵呵,蔣隊長你搞錯了吧,應該是我給你道歉才是,要不是我沒打招呼就摘菜,也不會搞出這事情來。”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反應不過來了,這是啥情況,虎頭蛇尾嗎?怎么就反過來道歉了。
但方大軍又說道:“我有錯該找你道歉,但如果你也有錯的話,那是不是也應該找當事人道個歉。我先來,蔣隊長,今天這事對不住了,改天我專程登門給你道歉,呵呵。”
蔣春林終于搞清楚了狀況,這方大軍天遠地遠的跑李正陽家里是來干啥?難道真的如剛才金池說的,是受王書記的委托?騙鬼的吧,要真是王書記授意,方大軍只要把王書記抬出來,說是王書記說的摘菜,他還敢接這么多話嗎。
難道?這小子是看上李家哪位閨女了?還是眼前的金池?或是另外有什么比較好的關系在?
唉,今兒這張老臉算是完了,“金老師,對不住了,剛才是我嘴尖,說了糊涂話,真對不住了。這些東西都算是我給你賠禮的,你看這事能不能就這么算了,出了這門大家往后都不要提。”
“金池,你怎么看?”方大軍出聲詢問。
金池這下反道有些不好意思了,看見方大軍把一向說一不二的蔣春林給逼成這樣,剛才那點氣也消了,如果還抓著不放,她到是不擔心,可李叔一家可是受蔣春林管著的,以后少不得會有麻煩,難道真的要把蔣春林搞下臺,這不太現實,隊長是村民選舉出來的,要換下去,不是一兩句話就能做到,況且這事真追究起來方大軍也會有麻煩,她和秦大都摘了菜,自然也是幫兇。
“恩,這事就這么算了吧,不過蔣隊長,希望你以后不要在對我們知青有成見。”金池松口了。
蔣春林也終于松氣了,“不會,肯定不會了,你們的戶口都在發展大隊,都是公社自己人,要是我蔣春林再說知青的壞話,那我自己就去接受批斗。”
方大軍樂了,又拿出煙來發了一圈,笑道:“蔣隊長你把這些菜給算個錢,我這就把錢補了,一碼歸一碼,這菜的事情上還是我不對在先。”
跟著方大軍堅持要給錢,不僅如此,還堅持給幾個村民都補了半天工分錢,說是耽誤了大家上工,然后又發了一圈煙,一包煙就給發光了。在方大軍的思想中,根本沒把這些隊長太當回事,村民們才是基石,拉攏蔣春林無意義,但卻不想給這幾個村民留下霸道的印象,他可是好人啊!
這一番作態,果然,幾個村民馬上就改變了態度,和他親近起來,有些不好意思的問起粉條場的事情,方大軍自然打著包票說肯定會把粉條場修在發展大隊,也夸贊發展這地方好,肯定會富裕起來,以及粉條有多賺錢云云,幾句話就把大家給忽悠了。
蔣春林驚愕無比,這是啥情況,方大軍半邊屁股坐在石臺上,他的伙計們在一邊圍攏著,臉上掛著過年都不容易見到的笑容,仿佛在等著方大軍給他們送糧食一樣,一口一個方組長的叫喊著,把他這個正牌隊長都給忘記了。
得了,現在留也不是,走也不是,那就剝豆子吧,呃!
秦大發出一聲重重的嘆息,怎么粉條場又飛了,咋還要修建在發展大隊啊,大軍這事實在太糊涂了。算了,還是接著去清洗雞下水吧,早點吃了飯,下午好去釣魚玩。
金池看著意氣風發和村民們暢談的方大軍,突然覺得他這個樣子才像是個真正的公社干部,大伙不是怕他,而是真的擁戴他,或許他做事情有騙人的成分,也喜歡偷偷從中賺錢,但他的確是給大家辦了好事啊。
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覺得臉上有些發燙,他剛才把蔣春林逼成那樣,是為了玉蘭,還是單純的在給她出頭呢?
“快,再快一點!”李正陽和李紅兵終于跑了回來,還未到他家就疑惑了,怎么會聽見笑呵呵的談話聲呢,但卻聽不清楚在說什么。
結果等看清楚壩子里的情形,兩人都傻眼了,這是什么情況?蔣春林不是來抓金池偷菜嗎?那蔣春林手里拿的青豆怎么看都是生產隊的啊,他家里那點自留地可沒舍得種豆子,可蔣春林在干啥?怎么會幫著剝豆子?
坐在石臺上那孩子又是誰?在給村民們說啥?怎么看著是干部在宣傳大好事呢?可這孩子太年輕了,穿著上也不像是個干部啊!
自己兩個孩子竟在歡快的踢著毽子,這是哪里來的雞毛?不對,怎么聞到了燉雞肉的味道,好香,他有多久沒聞到這味了。難道是把他家里那只老母雞殺了賠償,可也不用在他家給燉了啊。
懷著滿肚子的疑惑,兩人急急忙忙跑進了壩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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