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便是相當不給面子,在正式場合,直白頂了對方的話,罪過不啻于抽人一耳光。
陳留行嘴角微微掀起一個角度,低頭不語,嘿,韋童這是自找難受啊,跟人王耍蠻橫不講理,人家不講理的時候都敢當眾廳長呢!
呂清面色平靜下來,自個兒好整以暇的夾菜,他琢磨過來,這個韋童怕是想在飛鹿的人事里安插個把人,這才找著法子刁難,連非合同編制也要派人事專員督察,這種滑稽事也干得出來!一方面能看見韋童的不成熟,政治手腕的不高明,另一方面則間接說明,現在的飛鹿被人眼紅了,現在只是一個韋童,沒準以后還有更多韋童,有必要殺雞儆猴,給亂伸手的人一個活生生的教訓了。
“哼!”韋童臉色果然難看下來:“人事局有權對國企人事調動做審查與監督!”
“是么,人事局的規章制度你確定背全了?”劉羽不屑的哂笑一聲,說了句極其陰損的話,非編制人事局是沒有審查與監督權的。
“你!”韋童勃然大怒。
呂清偷笑,你韋童真是上著桿子找不自在!
“總之,我說了,這次人事安排,人事局必須參與!”韋童拍案而起,面沉如水。
劉羽笑了,放下筷子,上下打量他兩眼,輕描淡寫道:“勸你一句,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不然有你后悔,你人事專員敢來,我就敢抓!非法干擾企業正常招募工作,我想派出所有權干涉。”
“等著瞧!”韋童重重哼一聲,拂袖而去。
呂清哂笑著搖頭:“不知所謂,拿著點權就想拿捏飛鹿?”
劉羽卻是在閉眼小憩之后,緩緩睜開眼,若有所思的發話:“恐怕,還有更多的人在背后盯著,韋童,是被攛掇的。”
陳留行一陣尷尬,劉羽當著他的面說,不無敲打他的意思。
呂清看了陳留行一眼,再看向劉羽,面龐鄭重起來:“有這個可能,韋童的不成熟是被利用的支點。”
“天生一副背黑鍋的命,不知道他是怎么活到現在。”總監何明嘴彎上翹,譏諷之意不言而喻。
“那更有必要給攛掇的人一個jǐng告了!”呂清目光沉了沉,聲音不易察覺的略略高了一個分貝:“現在是時候拜訪莫書記了,他對飛鹿向來很重視。”
陳留行面龐一窒,心底駭然,你呂清都能隨時見莫言青書記了?這樣來說,飛鹿哪是外人看來那般唐僧肉?只怕咬一口就咬崩碎一口大牙!當然,陳留行回味過來,呂清當著他的面道出來,一來是對他陳留行剛才表現的肯定,沖你剛才表現,事我也不瞞你,另一個則是告誡,不要學韋童。
“凡事留一線,給他機會吧。”劉羽目光一閃道。。
呂清頷首,他也不想搞得太過血腥,不愿平白招惹敵人,還是不死不休那種,可韋童若不知死活繼續亂來,就怪不得他心狠了。
然而,飛鹿在流芳的招聘工作尚處于籌劃階段,呂清就叫苦不迭的投訴:“劉老弟,你過來搭把手怎么樣?別在一旁干快活,老哥累得半死啊!”
“搞企業你是內行,我是外行,門外漢當然得站著看熱鬧,不對么?。”劉羽一有閑暇就研究道德文明建設,不時還要站出來親自處理流芳人的案子。
這段時間,流芳派出所很接到幾次通報,均是流芳三村的人在外犯事,被別的派出所抓到移交過來,一些不好聽的閑言碎語也不時傳進他耳中。說劉羽自私自利,管理方式有問題,你流芳是安寧了,流芳那些潑皮不敢在流芳,可的全跑到我們這來了,平白給我們增加工作壓力!
其實劉羽最近經常與三個村的村支書溝通,在流芳派出所和村機構的共同宣傳,以及流芳所高壓對待流芳犯事人的努力下,chūn節剛過,三個村就有合計五六百人離開流芳村,去外地務工。他們多半都是搞制售假一套,并非偷雞摸狗坑蒙拐騙專業戶,做不了制售假,搞別的歪門邪道又沒天分,破門所長盯得又緊,只有遠走他鄉老實本分找活計。
留在流芳村的閑散人員,大概銳減到一千五百左右,其中不少都在啃余糧,不乏抱著觀望的態度,等啥時風頭松了,重頭再來,而一些彈盡糧絕的,只有搞偷雞摸狗的營生,等待時機復蘇。
對待在外犯事被移交過來的,劉羽處理極其嚴厲,一些不好的現象抬頭,必須遏制!
呂清苦著臉道:“這事還真就你是專家,最近好多人找來,希望能為他們開開后門,放點人進飛鹿。”
劉羽眉頭掀了掀:“非編制合同也爭得這么歡?”
“現在都巴望著先干工勤,找機會轉正呢,我人情里頭,好兩位都是有房有車的主,卻非要一頭往這里扎,送子女來。”呂清苦惱道。
劉羽嘴巴一抽,合著你覺得皮糙肉厚是我的天賦!腹誹歸腹誹,劉羽卻真得把事兒攬下來,他幫助飛鹿這么多,為的是什么?不就是開花結果,多弄點崗位,為流芳治安出力么?現在一大堆只看不施肥的主哄搶果實,他如何能容忍?
“嗯,能推的主就推掉,推不掉往我這推!”劉羽斬釘截鐵,這些名額,一個不能讓,要讓也等流芳全部安置妥善再說。
事實上,不過才下午的功夫,他就后悔攔下事兒了!
“小劉,飛鹿招人是個什么情況?我有個讀大學的本科表侄,聽說了飛鹿招人的事,托我問問。”谷萬金第一個打電話來,這讓劉羽忍不住腹誹,是你聽說了,來探探虛實吧?
“谷局啊,我這非編制合同,你怎么就能看得上眼啊?正經是你局里隨便空缺一兩位置也比我這強。”
谷萬金訕笑兩聲,他當然不是為自己人求,而是好幾個搭著半點關系的親戚問問,國企招人,哪怕是非編制也有力,正適合送這些親戚。
說了幾句,見谷萬金不死心,劉羽終于嘆口氣:“老谷,這么跟你說吧,我流芳的情況是這樣……所以你體諒下老弟,我這邊為難。”
這下,谷萬金才不情不愿的放棄,劉羽知道,這拒絕生出的生分,怕是得好兩次酒桌才修得回來。
而類似谷萬金這樣的熟人,劉羽拒絕了好兩個,這讓劉羽一陣感嘆,崗位誰都缺,哪怕手里抓著一大把的,仍然奇缺無比。可這也無不證明,飛鹿這塊牌子,看好者很多,均在找門路往里鉆。
熟人都拒絕了好幾個,不生不熟的又是何其多,媽的,這活計還真得皮糙肉厚干得來,也就我劉羽不怕得罪人,換了旁人,妥妥千瘡百孔的命。
然而,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市長辦公室主任,也就是新市長烏慶的秘書葛小兵來電話了,且態度相當不含糊“劉羽是吧?飛鹿的三百個名額,優先擇取竹林縣。”
劉羽當時就笑了,果然是宰相門房高人一等,葛小兵以前是zhèngfǔ副秘書長,不過是坐冷板凳的主,劉羽找周武德時,見過兩次,那時還主動沖他笑著點頭,現在一躍被提拔為辦公室主任,心態就不一樣了,敢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
當然,用什么口氣不要緊,小人得志的干部他也并非頭一遭見,重點是,三百個名額,你一句話打包帶走?給所謂的竹林縣?
劉羽不認為葛小兵有這種膽子,自作主張插手旁的事務,那么這是烏慶的意思了。
劉羽跟烏慶沒有任何接觸,尚不了解其為人,只是聽說他比較務實,是真是假就無從辯駁,這年頭,沽名釣譽的干部何曾少過?
“葛秘書,這三百個名額的招聘,是面向流芳社區,這里情況特殊,烏市長履新,可能還不熟悉流芳的歷史,希望你能向烏市長反應反應,我們都是為風山好。”劉羽說話直白,不打機鋒,客氣且無保留,算是相當誠懇的態度了。
然而,葛小兵卻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問題我會匯報,三百個人員的安置你盡快準備好,過幾天會給你一張人員清單,務必妥善安置。”葛小兵直白的頂回去,相當不給劉羽面子。
嘿!是該說你給臉不要臉,還是自我感覺良好?把我劉某人的客氣當成軟弱好欺?
“我重申一次,三百個崗位是緩解流芳局部矛盾,拒不接受其余人!”劉羽語氣冷下來,話也糙得多。
葛小兵眉頭微挑,語調卻越發的平和,不帶感情的發話:“劉所長,這是市zhèngfǔ的意志,優先照顧貧困縣,是市里一貫政策。”
劉羽笑了:“葛小兵,少給我裝傻充愣,流芳什么情況你不清楚?現在告訴你,你的人,飛鹿一個不接!”
葛小兵肌肉輕輕蠕動,人王就不一樣哈,對市長秘書也是這種口吻!他心里不服氣的回答:“這是市zhèngfǔ決定,你只有服從,無權干涉!”
“是么?”劉羽笑著壓斷了電話,如果我真的無權干涉,你會打這個電話來?自欺欺人!
不過劉羽細細琢磨,卻能感覺出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葛小兵固然小人得志,可若沒有烏慶點頭,就是給葛小兵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隨便壓他劉某人。但烏慶倘若真要三百個名額,沒必要非得與他劉羽硬碰硬,與呂清溝通更直接,相信呂清也沒膽子將一個市長推諉給旁的人。
綜上所述,烏慶示意葛小兵來電,隱約含著一股子有意針對的意思,未必就是敵視,但針鋒相對卻是有的。這讓劉羽一陣茫然,我說咱兩前世無冤,今世無仇,我得罪你了?他尚不知道,茍偉德被拿,讓烏慶對劉羽有了不好印象。
市長辦公室,葛小兵聽著電話那頭“嘟嘟嘟”的聲響,臉上表情一收,不帶感情的將兩人的對話原封不動還原。
在他面前,是一個剛剛五十出頭的主,身材削瘦,表情古板,給人不茍言笑的感覺。
聽完葛小兵的匯報,輕輕嗯了一聲,若無其事的繼續批示文件,葛小兵卻敏銳的觀察到,烏市長批閱速度慢下來。此前是一分鐘翻兩頁,現在則是一分鐘才翻一頁,說明其心中另有所思,思維不在文件上。
烏慶的確在思考,他之所以幫著竹林縣要人,固然是早上竹林縣委書記拜碼頭,態度誠懇的緣故,但鄭立光留下的人,他真沒必要為他與旁的人跟紅頂白。他以強硬姿態索要三百個名額,其實是他的進一步試探,如果茍偉德的事是一個巧合,是誤會,那么眼下的試探就確認了他心中的猜測,劉羽此番的強硬,果真與茍偉德事件掛鉤,拿茍偉德有很大可能是給他烏慶下馬威!
確認了這一點,烏慶無奈的默嘆一口氣,這年頭,辦事怎么就這么難呢?我來風山,是想好好做一番事,為什么都不理解我?還是古人那句話對啊,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葛小兵察言觀色,也琢磨出一點老板的心思,怕是此時的老板格外敏感,某些事觸動了神經,說不得一邊沖茶,一邊溫聲發話:“烏市長,流芳有歷史遺留問題,曾經是風山最亂的區域,現在被暫時清理,聚集了大量待業人員。”他這話有為劉羽開脫的嫌疑,但葛小兵不能不說,烏慶的確不了解風山現狀,葛小兵藏著掖著不吭聲,事后被烏慶了解到,會如何作想?正經是不偏不倚將事情說清楚,你怎么看待劉羽此次態度就是你的事。
果然,烏慶面無表情壓了口茶,目光微微下垂,這是烏慶不愉的表現,葛小兵清楚。不多時,烏慶又抬起頭,輕輕嗯了一聲,他轉念一想回過味來了,葛小兵并非為劉羽開脫,而是陳述事實,站在秘書這個角度,葛小兵如果不這么做,反倒有不忠的嫌疑。可見,任何事都強調一個悟性,還給腦子混一點的,多半就得給葛小兵打上一個“此人不可重用”的標簽。
流芳現狀的確存在客觀原因,但你劉羽直接頂我,卻是你主觀意愿的直接反映——劉羽啊劉羽,我只想好好干事,為什么你就不肯配合我?
烏市長或許是真心想為風山辦一點事,可其心態著實有些過敏了。
此時的劉羽正在張羅飛鹿招聘的事宜,飛鹿派來的招聘小組已經在流芳區域展開招聘工作。各種宣傳冊、活動欄、招聘會場系數布置妥當,招聘人員也是從人資中精心挑選出來。這是飛鹿在沉寂十年后,首次對外公開招聘,引進新鮮血液,對于飛鹿而言,具有很重要的歷史意義。
隨著宣傳冊陸陸續續流入流芳村,上午冷清的招聘現場慢慢有一絲人氣,招聘負責人正正色,懷著一抹久違的情緒,熱情對咨詢的村民介紹和解釋。
可就在負責小組剛剛找到感覺時,不速之客來了!
四輛人事局的車輛疾馳而來,從車上下來十來號人事局稽查大隊!人事局也有稽查大隊,不過編制小,不可能與工商局、交通局這樣的單位比,可其監督管理職能卻是實打實,打擊一切非法用人現象。
稽查大隊隊長郝玉森親臨現場指揮,直接與招聘現場負責人劉國對話:“我們接到舉報,有人在非法招聘用工人員,現在我們以人事局名義通知你們,立即停止招聘!”
劉國卻是笑了,遞過去香煙對方拒絕,義正言辭勒令停止招聘,幾番下來,作為人資的劉國臉面也掛不住:“我們是飛鹿人員,一切手續合法,拿來的非法招聘?”
劉國的話,問得有些多余了,相當多余。
郝玉森目光左右轉轉,隨手抓起滿桌子的宣傳冊,指了指上面的宣傳:“我們懷疑你們涉嫌非法宣傳虛假消息,現在正式通知你們,立即停止招聘,否則我們將采取必要手段。”
劉國氣笑了,你們分明是故意刁難!
郝玉森見劉國不太識趣,心底冷笑,大手一揮,十幾個稽查大隊,虎軀一震,爭搶著將現場的音響設施、電腦設備往車上搬。
劉國急了,拼命阻攔,卻被郝玉森一把摁住,皮笑肉不笑道:“劉經理,你們的行為可能構成犯罪,現在跟我走一趟公安局吧!”將劉國關進車里,郝玉森豪氣大發:“逮捕現場所有工作人員,交給jǐng方處理!”
一時間,尖叫聲滿天飛,好不容易來湊熱鬧的流芳村民,被這一鬧徹底化作鳥獸散,只剩下現場一片狼藉,好端端的一個招聘會,鬧成這般鬧哄哄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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