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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光壁趁著rì頭偏西,狠狠在第四房小妾身上折騰了大半個時辰,這才讓下人提水進來,伺候兩個渾身滑溜溜的人兒抹洗了一遍,周光壁披上一件短綢,綴了一口涼茶,肥胖的身體被傍晚的微風一吹,頓時整個人都覺得神清氣爽。
就在這時,突然聽到下人報說楊大人來了。
“知閑這是來我守備府蹭飯來著?”周光壁有些莫名其妙。
“恭喜老大人啊!”
周光壁還沒來得及讓管家有請呢,楊波就急匆匆的沖了進來,幾個丫鬟見慣了這個楊大人沒個正形的時候,聽到他裝腔作勢的話語都是捂著嘴一笑。
“恭喜個屁!你要是早來半個時辰,咱們就能做個連襟了”周光壁怒了,楊波在守備府橫行無阻,連個問話的人都沒有,回頭從管事到家丁全部扣半個月的薪水再說話!
“無事獻殷勤,非jiān即盜,說吧,啥好事?”周光壁很jǐng惕的望著楊波,上次圈地被楊波拿他當了幌子,昨天還來了個都司的王大人,拐彎抹角的很是威脅了他一番。
“恭喜老大人啊,老大人祖墳冒青煙,住宅又有活水出,想不升官都難哪……”楊波敷衍的朝周光壁拱拱手,拉了條凳子就坐了下來。
“出啥事了?”周光壁聞言坐直了身子,開始嚴肅起來。
“近rì接哨騎來報,說是即墨南部發現一股人數不詳的土匪,知閑打算請大人出馬,親率即墨營去剿了他去,不知道老大人意下如何?”楊波含含糊糊的說道。
“唔?”
周光壁捋了捋胡子,沉思起來,自從破了聞香教后,就算萬余土匪都已經嚇不倒他那顆脆弱的心臟了,最多讓楊波把家丁隊和護鹽隊一起拉上。
但問題是,這即墨縣南部沒聽說什么大股的土匪啊?
“連升三級都敢說?怎么老夫沒聽說近來有聞香教起事啊?”周光壁被吊起了胃口,忍不住問道。
“老大人,就算是聞香教,又怎能連升三級哪?”
楊波把頭搖得撥浪鼓一般:“是韃子!”
周光壁剛喝了半口水,聽到韃子兩個字,大驚之下直接把茶水噴到了楊波臉上……
“韃子人數不多,都包在下官身上”楊波小心揭掉一片貼在臉上的茶葉梗,在一旁的陪著笑。
“放你老娘的屁”
周光壁怒了,他把茶杯狠狠的往桌子上一放,罵道:“知閑,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啊?敢去招惹韃子,那韃子是好對付……嗯,等等,韃子,哪里來的韃子?韃子打到山東來了,知閑?”
楊波趕緊搖頭:“打到旅順了”
周光壁一聽是旅順,這才松了口氣道:“旅順、旅順干老子屁事啊?唔,你怎么好端端的想著跑旅順去打韃子,失心瘋了?”
楊波搖頭,裝作無奈的說道:“還不都是那東江總兵黃龍?巴巴的派了副將跨海而來,要調即墨營去旅順打韃子”
“我放黃龍他老娘的屁!”
周光壁暴怒起來:“他東江啥時候還能管到俺們即墨的事來了?”
“下官倒是以為可行,你想啊老大人,咱們這次幫了黃龍,下次咱們找他要些船,打著東江水師的名號,往來做些走私夾帶,壟斷遼海貿易,那還不美了去?這又是升官又是發財的,上那找這么好的事情去?”楊波的謊言幾乎把自己都快騙倒了。
周光壁沉吟了片刻,還是連連搖頭:“不成不成,這韃子可不比土匪,這事兒不靠譜。”
看到周光壁畏敵如虎的樣子,楊波怒了,他拿出黃龍的信啪的一下扔在周光壁面前:“人家可是掛了號過來的,要是失了旅順,到時候告大人一個畏戰不前,大人卻如何處置?”
周光壁剛想伸手去拿信看,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縮回了手,叫道:“小六”
心腹家丁小六跑了進來,看到楊波怒氣沖沖的站在一邊,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朝楊波眨了眨眼睛。
“你帶幾個人跟知閑去把什么東江來的副將給我宰了,埋到亂葬崗去”
周光壁怒氣沖沖的指著桌子上的信說道:“把這信拿去一并燒了,什么東江總兵,什么副將,去他娘滴,老子這里沒見過這一號人!”
楊波嚇了一跳,周光壁又轉頭對他說道:“知閑哪,這年頭能跟韃子兵硬來的,我還真不知道有誰,大明全國的總鎮總兵有二十人,十四個死在關內,知閑你聽老夫一句勸,咱們還是守著即墨這一畝三分地安分過rì子算了,打打土匪、馬賊的,老夫便許了你,只是,這韃子可是萬萬碰不得啊……”
楊波朝小六擺擺手,示意他先出去,走到周光壁身邊說道:“老大人,咱們能走到這一步靠的是什么?一是靠軍功,二來靠的是嚴大人的照拂,要不知閑還在石臼所跟王遠山慪氣呢”
周光壁聽到楊波提起王遠山,微微愣了一會兒,想到石臼所當千戶時的過往時光,不由笑了起來。
“下官必定不會讓老大人難做的,不過呢,知閑昂然八尺男兒,自當慷慨赴難,驅除韃虜,打到遼東,恢復大明疆土!既然老大人不肯,那知閑就不帶即墨營,我就帶著老弱病殘去旅順,等他們吃飽飯,下官就帶著他們出發”楊波話鋒一轉,拍著胸脯突然裝出一副慷慨悲歌的樣子
周光壁越聽越是不對勁,怒喝到:“給我閉嘴!你知閑自打患上失心瘋后,老夫看你倒是越活越精神了啊?過來!說說吧?你心里到底打什么鬼主意?就這么熱絡的拾掇老夫去跟韃子拼命?”
楊波一路小跑的奔到周光壁身邊,舔著臉小聲說道:“老大人,知閑又不是活歪膩了,幾時打過沒把握的仗?你想想啊,嚴大人這登萊巡撫上任幾個月了,干出點什么沒有?沒有還好說,但要是失了旅順,落到了韃子手里,登州便不要想得一rì安寧,時時還要提防韃子偷襲,他東江總兵黃龍固然落不到好,嚴大人不也得吃掛落?到時候朝廷追究起來,嚴大人倒了,咱們就能落得好?只怕明天嚴大人倒臺,后天咱們被人一參,削籍戍邊去了,老大人,這四姨娘如花似玉的三寸金蓮,怕是走不得這許多路……”
“啪!”
楊波還沒說完,就聽到內房一個花瓶摔地上的聲音,楊波嚇了一跳,不敢再說下去了。
就聽到內房一個女人的叱責聲:“好個沒羞沒臊的無賴潑皮,背后嚼人舌根,也虧你不怕牙磣”
楊波哈哈一笑,高聲對著內房說道:“我這不是心疼四姨娘嘛。”
內房傳來一聲嗔怒聲,卻再也沒了回音……
周光壁嘆了口氣,朝楊波招招手道:“說實話,韃子到底有多少人?”
“五百!”
楊波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知閑你去不就得了?巴巴的拉上老夫干什么?”周光壁猶豫不定,口氣倒是有些松軟。
“老大人糊涂!”
楊波嚴厲的批評周光壁道:“我大明軍功向來以東奴北虜為首,獨斬一顆首級者,便可以升實授一級,這里可是五百顆真夷首級啊?一旦報上去,老大人連升三級都保不定!莫說山東府,就算是每年幾百萬銀子養著的遼西關寧軍馬,誰又能干下這等潑天的功勞?若是再弄上幾顆賊奴牛錄、巴牙喇將官的首級,那可不了得了啊,大人!”
“說得好像那些韃子洗干凈脖子,排著隊等你楊潑皮來割似地,準備帶多少人去?”周光壁還是覺得心神不定的。
“能帶的都帶上了,老大人且寬心”
楊波開解道:“咱三千號人,加上黃龍那里還有兩千多,就算十個打一個,累也累死了他們去,韃子又不是三頭六臂,刀槍不入的,咱怕什么?”
周光壁臉色一陣潮紅,又是一陣蒼白,整個人陷入了激烈的人天交戰中,楊波也不打擾他,自顧欣賞室內的書畫。
“去”
周光壁突然站了起來:“讓小六把家丁隊召集起來”
沒想到周光壁話才落音,小六連滾帶爬就跑了出來:“大人,大人這次又帶俺們去哪里殺賊立功?”
安東衛各位大人的家丁們幾乎都跟著楊波立過功勞,楊波這人向來言而有信,說多少繳獲從來不虧欠他們的,加上跟著楊波從來沒打過敗仗,在安東衛家丁界,楊波的名號比他們服侍的自家大人要響亮得多。
楊波轉過身對小六狡猾地擠了擠眼睛:“兩個消息,一個好一個壞,你要聽那個?”
“好的先走起”小六跟楊波很是熟稔。
“好消息是你跟著我當先鋒,繳獲分到你滿意”楊波親熱拍拍小六的肩膀。
“沒問題,咱是老手了,那壞的消息呢?”小六很干脆的答應下來。
“懷消息是,咱們這次去打韃子”
楊波剛說完,小六“啊”的一聲愣住了……
楊波沒理會站在一邊倒吸涼氣,就像漏氣大風箱的小六,對著皺眉不展的周光壁笑到:“哨船早就出發了,老大人在后軍壓陣,估計要晚上幾個時辰上船,知閑自提軍馬為先驅,替老大人掃平擋路的兇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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