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怡然
林卓文和唐曉靈花了不少時間才找到燕春園。(番茄小說)
燕春園的規模并不大,相比白壤城里的其他青樓妓院動不動就七八層的高樓,燕春園的三層小樓多少顯得有些寒磣,多少年沒換過的招牌上金字早已失去了光澤,門口攬客的姑娘也樣貌平平姿色普通,加之位于小巷深處,人流也少,即便已經到了掌燈時分,本該是青樓最熱鬧生意最好的時候,卻依舊門庭冷落。
林卓文和唐曉靈走進去的時候,花了不少力氣才將那些圍上來的妓女趕走,沾了一身的胭脂水粉,味道嗆人刺鼻,應該都是些廉價的劣質貨。
施了障眼法的唐曉靈的臉色很不好,一直不說話,她終于知道親愛的師父給她安排的不是什么好活了。
“我們找九月初。”林卓文拉著臉色難看之極差點都邁不動步的唐曉靈隨便找了個桌子坐下。
“你們找媽媽?那你們要等等了,她現在有客人。”燕春園里連龜奴都沒有一個,應話的是一個妓女。
“你是她女兒?”唐曉靈忽然問道。
“……當然。”妓女被問得一愣,繼而一笑:“這燕春園里的所有姑娘都是媽媽的女兒。”
“這……這怎么可能?”唐曉靈的嘴巴大張,林卓文恨不得將拳頭塞進去,這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
“那就麻煩姐姐給我們先上幾道小菜,我們就在這等吧。”林卓文見唐曉靈還要再問什么,立刻搶過了話頭:“就不要給我們安排姑娘了,我們找九月初媽媽有正事。”
“那好,既然這樣我給兩位爺叫幾道本園的招牌菜。”這妓女顯然也看出了唐曉靈這個什么都不懂的初哥誤會了,卻也不解釋,莞爾一笑去了。
林卓文這才有機會低聲給唐曉靈解釋了一些妓院青樓里的常識問題,聽得唐曉靈一愣一愣的,很是懷疑林卓文是不是以前來過妓院,否則怎么會知道得這么清楚,林卓文真是比竇娥還冤,難道哥多看幾節電視都是罪嗎?
很快,幾道精致的小菜便送到了桌上,兩人嘗了一下,味道竟然出奇的好,這下唐曉靈也不在意其他細節了,只覺得這妓院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地方了,至少是之一。(番茄小說)
一桌小菜林卓文也沒撈上幾口就都被唐曉靈拾掇干凈了,盤子舔得比剛洗過還干凈,又繼續催人再去叫菜,林卓文很是無語,這吃貨純粹把這里當成飯店酒樓了。
林卓文看了一下,這一樓大廳里里只稀稀拉拉座了三五桌人在喝花酒,看衣著都是些落魄商人,或許是因為這里相對其他青樓花銷較少吧,這些落魄商人也只能來這樣的地方釋放一下自己,身邊的女人雖然都是些庸脂俗粉,卻也貨真價值地有料。
有一桌客人倒是引起了林卓文的興趣,這一桌上坐的是一位身形消瘦的中年人,是整個大廳里除了林卓文這一桌之外唯一沒有妓女的桌子,中年人的桌上上了滿滿一桌子酒菜,但中年人卻坐在那閉著眼仿佛石雕一樣一動不動,倒是一只褐色的小猴正蹲在桌上喝酒吃菜,興高采烈,湯湯水水濺了滿桌子,難怪沒有妓女愿意靠近。
土行孫?林卓文被辨識術在視覺上彈出的結果嚇了一跳,土行孫又叫土行靈猴?天生便有遁地之能,極難捕捉,遇事遁地即走且遁速奇怪,加之外形和一般小猴極像,一般人就算見到也很容易錯過,所以很少有修士能收服這種靈獸。
莫非這中年人是修仙者?林卓文也不管什么隨便查看他人修為的忌諱,運起靈眼術看去,果然如此,只是這人身上雖有靈力,卻像一潭死水一般,根本沒有流轉起來,也不知道是其修煉了什么特殊的功法抑或是有其他什么原因。
至于中年人的修為,林卓文看不出來,至少是筑基期以上,林卓文又捅了捅唐曉靈,讓唐曉靈查看一下。
唐曉靈知道這里竟然還有其他修仙者,驚訝至極,在她看來這種凡人妓院,也只有自己便宜師父這樣的奇葩修仙者才會進來吧。
“啊!金丹期修士!”唐曉靈的表情更驚訝了:“不過他的氣息好奇怪,就像個死人一樣。”
唐曉靈說這話的時候,中年修士依然沒有任何動靜,這很不合理,作為一個金丹期修士,對兩個小輩的查探不應該毫無所覺,互不相識貿然查看對方修為多少有點不禮貌,難道他真的一點也不在意?倒是修仙界里難得的好脾氣。
林卓文忽然有點緊張感,這金丹修士來這里難道真的是游興所至?又或者另有其他原因?他是金丹修為,自己那便宜師父也是?他知道自己師父要來這里給九月初送東西?他是來這里等自己的師父?他和自己的師父又是什么關系?是敵是友?是敵人怎么辦?是朋友又如何?
林卓文在腦子里將這些問題都轉了一遍,卻沒有任何答案,也沒有任何辦法,只能大致有個結論,這個結論讓他略微安心,應當不是來找自己師父的,至少不是師父的敵人,否則暨妙柏再缺心眼也不會讓自己徒弟來送死的,當然這個徒弟是指唐曉靈。
林卓文本來以為不需要等太久,結果足足等了兩個多小時,當那個胡子都有點白了的小老頭一步三晃地從樓上下來的時候,林卓文抱著十二分的崇拜進行了好一番瞻仰,這般年紀還有這等出色的戰斗力,真乃神人也。
當林卓文見到九月初的時候,林卓文驚呆了,對剛才那小老頭的敬佩之情頃刻間又翻了三翻,這樣一張老樹皮,他都能啃得下去,還這么津津有味地啃了兩個多小時,絕對是嫖客中的精英,足夠當選本年度十大敬業嫖客了。
“兩位爺請坐,不知要聽什么曲子?”九月初領著林卓文和唐曉靈上了樓,進了一間還算雅致的房間后,請兩人坐下道。
桌上擺著一些點心,看著似乎很不錯,唐曉靈渾然忘了任務,坐下便左右開弓,往嘴里塞了兩個,將小腮幫子撐得鼓鼓囊囊。
林卓文也是此時才明白自己誤會了,和他穿越前的世界不同,這里青樓中的妓女并不只會賣身的,來青樓的男人也不一定都是為了嫖的,看這一屋子的琴瑟琵琶,這九月初定是極擅音律,以她這般年紀,能來這里尋她的只怕都是來聽曲的,剛才下去的小老頭,應該也是如此。
“我們是來替師父給前輩送點東西的。”林卓文見唐曉靈這個任務當事人吃得渾然忘我,只怕自己代勞了,也不知道對她該怎么稱呼,看她大把年紀又和便宜師父認識,便只好稱呼一聲前輩了。
“你們的師父是?”九月初聽得此話,不由神情一滯。
“家師器靈派暨妙柏。”林卓文只得厚著臉皮先認了這便宜師父,誰叫他的正牌徒弟是個吃貨呢,吃貨的嘴巴現在只有一個功能,吃!吃!吃!
“是他?啊!那你們是……”九月初的表情一怔,嘴里雖然說的是你們,目光卻繞過了林卓文,直接看向桌上吃得正歡的某吃貨:“露……?”
后面的話,九月初只說了一個字,便沒有繼續說下去,仿佛有什么難言之隱。
林卓文卻不是笨人,暨妙柏的徒弟就那么三位,名字里帶個“露”字的似乎便只有自己那神經大條的傲嬌未來大師姐簡從露了,二師姐雖然林卓文還沒見過,但是已經從唐曉靈那知道名字是白靜馨,林卓文想到這里再仔細一看面前這老女人,雖然已經是溝壑縱橫的老樹皮一塊,但輪廓還在,仍能看出她年輕時應該是個大美人,隱隱約約看到了現在簡從露的三分影子。
“簡從露是在下大師姐,這是在下小師姐唐曉靈。”林卓文指著唐曉靈解釋了一句,又繼續問道:“不知能否問一下前輩和簡師姐是什么關系?”
林卓文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難道簡從露是便宜師父和這個九月初的女兒?這可是特大新聞啊,便是唐曉靈這個只知道吃的二貨也意識到了什么,停下嘴里的工作,抬頭看過來,顯然也想聽聽……
九月初聽了林卓文的話大失所望,一臉的激動也換成了落寞與寂寥。
“兩位不是外人,說給你們知曉也是無妨。”九月初收拾了一下心情,勉強一笑道:“只是此事本不為外人道,還請兩位回去之后,不要告訴他人,尤其是露兒。”
九月初不等兩人答應便繼續講了起來,似乎此事在她心里已經憋得太久,此刻被人挑起思緒,她便一刻也不能多等,需要立刻找人傾訴一翻。
簡從露的確是九月初的女兒,但卻不是暨妙柏和九月初的女兒,不過暨妙柏和九月初卻也并非毫無關系。
九月初雖然現在年老色衰,但年輕時候卻姿容艷麗,一身歌舞本領也是不凡,在這白壤城中是當之無愧的花魁人物,是無數人追捧的對象,多少人為搏其一笑一鄭千金,暨妙柏便是那時候見到了九月初,不過他是個雅人,做的也都是雅事,雖然九月初對其心生好感,多次暗示,暨妙柏卻始終不做反應,只為聽曲賞舞而來,每次都盡興即去,久而久之,兩人雖然沒有成就好事,卻意外地結為知己好友。
林卓文聽到這里暗暗點頭,還算自己的便宜師父又原則,沒給自己整出個便宜師娘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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