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正文
小說:
青蓮一直恭順地跟在她身后,見腳步輕盈歡快,眼中閃過暗光。
微垂眼瞼,青蓮輕聲詢問道:“側妃娘娘,您大喜將至,今日卻與太夫人置氣,若是來日傳出您不孝的名聲,那可如何是好?”
她這一問,不過是在試探顧安年的心思。
自陪嫁進入逸親王府,一年多以來,她并未發現顧安年再有害三小姐,或是永濟侯府的行為舉止,她原以為自己很快就可以功成身退,回到大少爺身邊,然今日見顧安年頂撞太夫人,她心中頓時又有了不安和猜疑。
顧安年又怎會不知她的目的,微微一笑,她滿不在乎道:“祖母可比本側妃愛面子多了,別說她還指望著本側妃日后幫襯永濟侯府,就是她沒有這念頭,她也不會讓有損于永濟侯府的傳言流出。本側妃若是不孝,那也是永濟侯府教出來的,你可明白?”
青蓮默默頷首,微垂的眼中一片陰暗。
離開延秋苑,顧安年直奔暖香苑,項氏還在等著她。
一進暖香苑院門,就見到了等在庭院里紫藤花架下的項氏,可見項氏的心急程度。
“怎的現在才過來,不是說到了好一會了嗎?”項氏迎上來,神色間帶著幾分焦急。
“祖母留著說了會話,是以才來遲了。”顧安年挽住項氏的手,笑臉上帶著點討好。
聞言,項氏緊皺起眉,“太夫人留你說話?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她不是只顧著她的三姐兒,五姐兒的嗎?”語氣里有些不滿和惱怒。
頓了頓,又問:“太夫人都與你說什么了?”
顧安年嘲諷一笑,道:“囑咐女兒日后多幫襯著永濟侯府,幫著尋錦姐姐回來,再幫繡姐姐尋個好夫家。”
“她倒是想得好!”項氏嗤了一聲,拉著顧安年的手道:“既然你祖母那般寶貝顧安錦與顧安繡,那日后她們的事咱們就不插手,全讓你祖母自個兒年去操心!”
項氏這話也是氣話,顧安年只笑著應了。
兩人攜手進了里屋說話。
屋里放了冰塊,十分涼快,就是悶了些。
顧安年與項氏各自在塌兩邊做了,項氏說起了尋顧安年來的目的。
就如顧安年所猜想的,項氏叫她來,就是想和她商量宋姨娘懷孕的事,希望她能幫忙想個辦法。
對此,顧安年很不能理解。
這并不是第一次,有妾室替顧之源生下子嗣,若說項氏真的容不下其他人替顧之源生育子嗣,那也不應該是現在才有這念頭。
但項氏接下來的話,讓顧安年恍然大悟。
“這段時間,好不容易你父親來暖香苑的次數多了,宋姨娘卻在這時候傳出懷孕的事兒,她這不明擺著與母親作對么?!母親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啊,安年,你快幫母親想想,母親要如何是好啊?”
項氏滿臉焦慮之色,緊握著顧安年的手,如同倒豆子般,將這段時間顧之源對她日漸親近親近,以及在知曉宋姨娘懷孕后,顧之源逐漸減少來暖香苑的次數的事情,一股腦傾訴出來。更多的,是述說自己得到丈夫關懷的歡喜,以及丈夫被搶走的幽怨不安心情。
聽著項氏的話,顧安年原本疑惑的心忽地明鏡一般,心底更是因為腦中冒出的猜測發寒。
使了個眼色,將包括青蓮在內的所有丫鬟都簽了出去,顧安年反握住項氏因為焦急而冒汗的手,斟酌著措辭,壓低聲音沉聲問道:“母親,你想如何做?”
顧安年知道項氏有辦法,這樣問,不過是在試探。項氏不是愚蠢的人,即便現在項氏對她產生了極大的依賴心,她相信項氏還有頭腦。
她其實很清楚,項氏現在之所以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不過是在演戲給她看,而原因只有一個:項氏自己想到了辦法,只是那個辦法對她影響極大,她只能借由他人的手完成。
而她顧安年,就是這個最合適的人。
有逸親王這個靠山在,即便她犯了事,也沒有人能動得了她。
項氏的算盤,打的并不高深,但卻實在而有效。
項氏果然如顧安年所預料的那般,愁眉苦臉沉默好半天,才無奈搖頭道:“母親這都急得六神無主了,想不到一點辦法,如若不然,母親也不會喚你回來。”
顧安年沒有接話,只是緊緊盯著項氏的雙眼,項氏不躲不閃,自以為鎮定真摯,只是那微微收縮的棕色的瞳孔,暴露了她的心虛和慌亂。
移開視線,顧安年彎唇笑了笑,輕聲道:“母親,此事女兒怕是愛莫能助。”
“為何?!”情急之下,項氏驚訝地大叫出聲。
顧安年只深深望著她一笑,緩緩站起身來,道:“母親,這是一個陷阱,女兒勸您一句,最好不要動任何心思,否則等著您的便是萬劫不復。”
現在,她終于明白為何自顧安華出生后,之前的十多年里,顧之源都不曾得一兒半女了。
當一個男人不想要孩子,不管女人多努力,都是枉然。
原來從一開始,真正容不下項氏的人,是顧之源。
這個發現,不可謂不令人震驚。
或許前世項氏的倒臺,也不是她所知道的那般簡單。
然而項氏卻誤解了顧安年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這是宋姨娘設下的陷阱?”項氏驚駭地瞪大眼,繼而突然醒悟般,喃喃自語道:“是了,是了,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那個賤人見侯爺頻頻來暖香苑,才選擇在這時候傳出懷孕的消息,要知道她懷孕不到兩個月,按規矩,是要瞞著等胎兒穩定才報喜的!”
“她一定是想要惹怒我,引我上鉤對付她,才故意如此,她一定是想借由肚子里的孩子,污蔑我,扳倒我,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
一拍茶幾,項氏怒然喝道:“好一個宋姨娘,心思竟這般歹毒!”
見狀,顧安年忍不住苦笑,難怪世人常道當局者迷,如今項氏可不就是被迷得糊涂?
咋看之下,這確實像是宋姨娘設計的陰謀,然追根究底,沒有顧之源,宋姨娘這孩子從何而來?
項氏看不清,也不愿看清,因為她對顧之源還有感情,很深的感情。
心中浮起淡淡酸楚,顧安年對項氏的執迷不悟有些感慨。
見項氏氣得氣喘吁吁,顧安年走到項氏神身側,幫著她拍撫后背順氣,一邊輕聲提醒道:“母親,此事怕是不會如此簡單,宋姨娘如今有了身孕,若是她當真引你去對付她,那她豈不是將她肚子里的孩子也陷入了危機之中?此計風險太大,結果只會兩敗俱傷,想來宋姨娘不會如此愚蠢。”
“你的意思是背后另有人要設計我?”項氏一怔,皺眉細細一想,愈發覺得這個可能性大,“難道是顧懷卿?莫非是他知道了當年的事,想要報仇,是以設計了此計,讓我與宋姨娘相爭,他好一舉除去我們兩個?”
顧安年眼中一亮,很快又恢復平靜,疑惑問道:“當年的事?母親你在說什么?”
意識到自己失言的項氏忙搖頭道:“沒什么,沒什么,母親自言自語罷了。”臉色閃過慌亂與不安。
顧安年不著痕跡地挑了挑眉,也不追問,假裝思考道:“這孩子來的也太巧了,怎的父親剛一與母親親近,宋姨娘就懷孕了呢?”
這個暗示已經足夠明顯,顧安年相信項氏一定能發現端倪,就看項氏愿不愿意相信了。
項氏心底一顫,腦中閃過一個想法,但很快,她又否定了那個猜測。
顧安年的擔憂是正確的,項氏是察覺到了異樣,但是她根本不愿去深究,更不愿去相信。
“好了好了,別想那么多了,既然知曉此事是有人設下的陰謀,母親不去沾染就是了。”項氏呵呵一笑,想要結束這個話題。
“母親,女兒覺得……”顧安年皺起眉,不愿她這樣逃避。
項氏抬斷她,“好了,安年,不提這件事了,上次你回來走得急,母親都沒來得及與你多說說體己話,這次你不妨留在府上小住兩日,也好陪陪母親。”
“下個月就要冊封了,還要準備王爺的冠禮,怕是無法陪母親了。”顧安年笑道。
“也是,罷了,來日方長,母親也不急在這一時。”項氏失落地嘆了聲,又說起了顧安繡的親事。
顧安年也不好逼她,只好順著她的話,岔開了話題去。
留在永濟侯府用了晚膳,顧安年才領著青蓮回了王府。
宋祁聽聞顧安年回府,歡歡喜喜去接,卻見她繃著一張臉,神色間有幾分凄然,不由心中一凜,上前問道:“這是怎的了?去的時候還好好的,回來怎的就繃著張臉了?”
顧安年神色哀愁地搖了搖頭,道:“進去再說吧。”見宋祁點頭,一邊往屋里走,一邊問:“用過晚膳了?”
宋祁一笑,道:“原是想等著你回來一同用膳的,后來聽聞你要留在侯府用膳,我就一個人用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