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碗飯只要一文錢，管飽只要兩文錢勒。素菜一文錢一勺，葷菜三文錢一勺，魚蝦兩文錢一勺，都用的大勺。還有大肉包子，大個饅頭賣勒，熱水是不要錢的，上好的花雕酒也是有的。”李家快餐鋪子對面，一個膀圓腰粗的婦人可勁兒的吆喝著。手里還掄著舀菜的勺子給路人看，倒還真比李家鋪子里的勺子大嘞，勺子大，這舀菜的分量就足。
“這天殺的擺明了搶咱家生意。”李老太瞧著一些原本往自家店里走來的客人都被那婦人的吆喝聲給引了去，是氣得直跺腳。
這對面的鋪子本是個買包子饅頭的，這大半個月李家快餐鋪子生意好，他們包子饅頭就有些愁賣了。也就照著李家的鋪子開了個丁家快餐鋪子，價錢還偏生比李家快餐鋪子低些，擺明了是來搶生意來的。
頌意也出去瞧了瞧，仔細聽了那婦人的吆喝后，回到鋪子里頭不解地對自家人說：“她把價壓那么低，還有什么賺頭。”
這半月生意做下來，頌意也曉得這快餐鋪子大抵都是靠賣菜賺錢的。這些碼頭上做事的漢子一頓下來，飯可得吃不少，三文錢管飽也就堪堪。這兩文錢管飽，怕是沒得賺還得貼上幾個錢。
“哎呀，這小娼娘們兒一叫喚，這些碼頭上的勞工就全往他們鋪子里去了。這往常可都是咱家的生意。”李老太瞧著生意都到對面鋪子了，心里頭是急的不行。她自個兒又拉不下老臉來吆喝，只好試探性地問紅豆：“要不，你去吆喝幾聲，把客人給搶回來。”
這客人自個兒長了腿，哪是你讓他過來他就能過來的，對于李老太的話紅豆不禁覺著好笑。
為了不讓老太太急下去。紅豆出言寬慰，“阿嬤，他們賣的比咱鋪子里便宜我就是吆喝得喉嚨啞了也不成。”
“要不咱們也和他們賣一個價。”李老太也曉得自家鋪子這段日子可是賺了不少錢，雖說飯菜賣得便宜，但勝在賣出的量大，每日都能賺個二三兩銀子。這價錢賣便宜些，好歹能攬回些生意，少賺些就是。
紅豆同頌意都搖了搖頭，顯然是覺著李老太這是個餿主意。要是一日連個二三兩銀子都賺不到，頌意還不如再尋個酒樓賣蜜棗來得好。
這價錢一旦降下去。再想升回來可就難了。沒必要一有人競爭，自家就自降身價。對于這種競爭對手，紅豆倒是不大在意。只要自家東西好，不愁沒生意。何況這快餐的價錢本就沒多少利潤空間可以下調的，她估摸著對面那家若真是按這般價格賣，是撐不了多少時日的。
一開始，眾人見對門那家新開的快餐鋪子賣的更便宜。就抱著試試的心態進去點些吃食嘗嘗，李家鋪子倒是無人問津。
可不一會兒，就有人從那鋪子里出來，反倒進了李家快餐鋪子。
原因無它，對面那家鋪子的菜色少，做的又不好吃。那些個注重味道的自然就呆不下去。都回到李家鋪子里吃。
還有就是對面的那家鋪子本來是賣包子的，鋪子又小。這一下子進去的人多了，還有好些都是碼頭上的勞工。身上的汗酸味自然是不大好聞。有些客人沒地兒坐，又受不了那味道也就出來了。
見自家生意又恢復了幾成，李老太的眉頭倒是舒展了些。
可這有點小錢的人愛講究，那些個窮的可就沒那么多講究。管他飯菜好不好吃，地方小不小。東西賣的便宜就成。
瞧著大部分的客人還呆在對面的鋪子，李老太心里還是有些愁啊。
紅豆頌意自是盡量說些好聽的言語寬李老太的心。但李家人還是有些煩的。瞧著賣出比平時少了許多的飯菜，李家人說不上來的感覺。有氣憤，有無奈，就像屬于自個兒的東西生生被人奪走了一般，又出不得氣。
這個世界又沒有專利，自然不能一家獨斷。就說前世就算有專利，還不是山寨滿天飛。這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模仿有照搬，只要把自個兒的事給處好了，才是正經。
所以這幾日，紅豆都囑咐李家人別跟對面的鬧。就是他們擺出得意洋洋的姿態也不要去搭理，他們也過不了幾日好日子的。
果不出紅豆所料，沒多少日，這客人基本上回到了李家快餐鋪子里頭。除了幾個要喝點小酒的客人還坐在丁家快餐鋪子里頭，這李家快餐鋪子是沒有酒的。
李老太還沒想明白個中原因，就有人朝她抱怨了起來。
“大娘啊，還是你們家人實在，你不曉得那對面的丁家人做生意多不實在。嘴上說的好聽，說什么兩文錢管飽，除了頭幾日是大米飯之外，后頭就成了稀粥了。你說這稀粥哪管飽啊，就是飽了了它那也是虛的。我們這干體力活的，沒吃飽哪成啊。”那名喚作大牛的在碼頭上做活的漢子心直口快地就將丁家人那些個不厚道的事給說了出來。
“呸，他家前頭賣包子的時候就在餡里攙面粉，要不是圖他家包子便宜，我才不買呢。”另一個漢子也是覺得氣憤。
那包子紅豆也是吃過的，原來不是純肉餡的，難怪賣得那么便宜。
一個婦人也插話，“看那舀菜的勺是大，可舀的菜還不滿半勺。”
李家鋪子的勺雖小，可都是往滿里舀的。客人們看了就覺得老板人好，厚道。
也有漢子也說道，“還是你們家的素菜好吃，里頭還有肉，肚子里有油水，這干起活來就有勁兒。”
“呵呵呵。”這漢子一番話倒是說得李家人爽朗一笑。
紅豆也陪他們說了幾句，突然一拍腦瓜子，想起今兒個的大事來。
忙跑去后廚拿了一疊今兒個木匠剛送來的餐盤出來。
“小紅豆啊，這什么東西啊，瞧著模樣真怪。”一位大娘瞧著這新鮮事物出聲詢問，這板又不像板的，里頭還有幾個凹陷，這是個什么物事啊。
“大娘，這是餐盤。用來盛菜的，可以用餐盤裝個一葷兩素，一葷一素，兩葷兩素，這樣都是行的。”紅豆指著那餐盤凹進去的地方同他們說道，“菜的分量是少些，不過這樣搭著賣，價錢會算便宜些。”
“這法子好。”有些個想吃肉菜又舍不得買的人紛紛說道。這樣分量少些，也能讓他們多吃幾個菜，價錢又便宜，多劃算啊。
這明面上是客人占了便宜，可這實際上是促進了菜的賣出。這樣葷菜的賣出也會多些，那他們鋪子的收入也能多些。
“大叔大伯，若是你們整月都在我這兒吃快餐，我們還能再給你們減些錢了。”這樣包月計劃一出，客人也就不會因為別家賣的便宜就一溜煙兒的都過去了。
“那我要是每月都在你這兒吃一葷一素餐用餐盤裝的菜再加管飽的飯，你算我多少錢。”那喚作八斤的漢子問道，他在碼頭的勞工里算得上不太窮的，一葷一素的菜也是吃得起。
“一葷一素是四文錢，用餐盤子就算三文。加三文錢管飽的飯，是六文。這一月就是一百八十文，整月都在我家鋪子里吃的話，再給你少十文錢，算一百七十文。”紅豆一筆筆的仔細算著，也叫他們聽清楚。
這原本一葷一素加管飽的飯吃個一月可是要兩百一十文，這一下子就給少了四十文。漢子們都有些動心，可是又舍不得花錢吃葷菜。
紅豆瞧著他們的反應，心里頭很是滿意，又加了一句，“若是菜吃不完了，也能從自個兒家里帶碗來帶回去吃。”
這下子漢子們不猶豫了，都紛紛表示要在李家快餐鋪子里吃整月。這葷的舍不得吃就帶回家給家里人添菜，要曉得自家去買肉也得費不少錢，三文錢的肉哪個會賣你。
紅豆又接著說包半年和整年又能省不少銀子，這下漢子們倒也不敢胡亂的應，只道是先包一個月試試。
這種結果，紅豆也是滿意的。
李老太將笑瞇瞇的紅豆拉到一旁，壓低了聲兒問：“賣這么便宜，咱家可不得虧啊。”李老太見紅豆是這兒少錢，那兒少錢的，可心疼了。這可都是錢呢，怎么能說少就少。
“阿嬤，放心，虧不了你的。等賺了錢，我給你打個大金鐲子，回村里讓那些老太太羨慕死。”紅豆也湊近了李老太耳邊說道。
“你個鬼丫頭。”李老太點點她的額頭，笑罵，不過從這布滿褶子的臉上還是能看得出來她心里頭還是很高興的。
紅豆推著李老太去幫忙盛飯，李老頭都快忙不過來了。
冷不防李老太突然回頭說道：“要不，咱也去酒肆里弄點米酒和花雕酒來賣賣。”
紅豆是強忍著笑意，自家阿嬤是看那丁家鋪子里還有生意心里頭不痛快吧，想把那幾個喝酒的客人也給搶過來。
“咱不賣酒，賣了酒，這騰座兒就慢了。”紅豆同李老太說道，就怕不說明白李老太心里頭老惦記著要弄點酒來賣賣。
這倒也是，李老太暗忖，這喝著小酒可不是得吃好一陣嘛。店里的生意好，座兒都是坐的滿滿的，巴不得一批客人快些吃好了，給下一批滕座兒呢。她干啥還要賣酒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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