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悅第一零四章 秉燭夜談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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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四章 秉燭夜談


更新時間:2013年10月01日  作者:秋風竹  分類: 古代言情 | 古風古韻 | 秋風竹 | 娶悅 
我們從王府的側門出去后,鄧訓讓車夫直奔濯龍園。

在車上,鄧訓一直僵著臉保持著沉默。想著自己方才雖然驚險,卻探聽到了重要的機密,待手心的汗干了,我又覺得自己勇氣可嘉,著實是個盡職盡責的好兵士。

馬車經過金市街時,鄧訓突然道:“你回去收拾一下東西,一會兒我讓蔣勇送你回營地。”

“為什么要送我回去?”難道就因為我迷路耽誤了時間,沒有遵照他說的“速去速回”要求,他就要將我遣送回去?!

“你的任務完成了,攜貓進殿的人找到了,你可以直接跟席廣將軍匯報。”

“你不是說找不出劉荊貓如命的證據,這案子就算沒完么?”

鄧訓搖頭道:“我沒說案子結束了,我是說你的任務完成了。后面的調查,我不需要羽林衛協助了。”

“我不回去!席廣將軍說了,這案子若是辦不好,我們全隊都要記大過一次……”

“那是你們羽林軍的事,與本官無關。”鄧訓打斷道:“我現在進宮面見皇上匯報案情,我希望出來的時候,你已經返回營地了。”

他話音剛落,馬車就適時停住了。

我還想辯駁,鄧訓卻拉開車門跳下了馬車。

蔣勇將我送到上西門宅子門口,他拉開車廂門道:“請李公子盡快收拾東西,時間抓緊,你還能趕得上營地的晚餐。”

我明明發現了很重要的線索,鄧訓卻突然要將我送回營地。我一邊往宅子里走一邊尋思:我去王府之前,他說劉荊是認識他的,他不便入府探查,之后他卻又神出鬼沒的出現在我偷聽劉荊談話的院子里,在我發現劉荊有可疑問題后。他就要送我回營地,莫非這廝與劉荊交情匪淺,想要徇私舞弊?

想起劉荊王府里那般奢靡的景象,再聯想起鄧訓與陰豐那幫紈绔子弟在摘花樓的場景,我便越發覺得他和劉荊這樣的敗家子王爺有沆瀣一氣、狼狽為奸的可能。作為一名正義化身的大漢羽林軍兵士,我絕對不能讓他奸計得逞!

心下做了決定后,我回房將裙裝換回褐袍甲衣的軍裝,將自己從軍需庫帶出來的東西打包收好,便上了蔣勇的馬車。

蔣勇將我送到那日接我的營地門口,我下車向他致謝后。眼見他駕車離開,我便又沿來路跟了回去。

趕在天黑城門關閉前,我又返回了洛陽城。我去裁縫鋪子買了套尋常男裝。在金市附近的“四海匯”客棧定下房間換好衣服后,我便往上西門走。

再次出現在上西門那幢宅院外,我才終于用上了軍需官給我準備的青龍爪。選了個僻靜的院角,我將青龍爪甩上了圍墻,手里緊了緊繩索。感覺比較妥當了,便拽著繩索借力向上攀爬。

往日看步兵營的羽林士練習攀墻,總覺得人家身形輕敏,三兩下就閃身上了圍墻,自己爬起來才發現這圍墻又陡又滑,手掌心被繩索勒得生痛不說。還總是一步三滑。

直累得滿身大汗,手心發痛,我才終于掙扎著站在了圍墻之上。卻剛剛站穩。一陣寒風吹過,一片被風刮落的葉子便卷到了眼前,我抬手去拂葉子,身子突然一空,隨即便失衡栽下了圍墻。

一聲悶響之后。我便四腳朝天栽倒在一叢冬青灌木上,身下是一片“啪啪啪”枝葉折斷的聲響。疼痛比預期的還要顯著。悶悶的鈍痛之中混雜著冷洌的刺痛,讓我不禁“嘶嘶”的倒抽涼氣。

“我今日才知道,原來羽林騎的兵士都不練習攀沿術。”一道笑聲在頭上響起。

我錯愕仰頭,便發現著一身月白長袍的鄧訓正抱臂立在旁邊。看他好整以暇的促狹模樣,分明是早就在一旁等著看我出糗了。

我尷尬道:“這么晚了,郎中大人怎么還沒睡?”

“本來正要睡了,門房老張報說有個小賊在攀爬院墻,本官便過來看看。足足等了小半個時辰,才終于見到小賊的影子……”

從這個角度望出去,這廝的身影簡直是頂天立地,高高在上,讓自己陡然生出一種猶如螻蟻的卑微感。我掙扎著想要站起來,手掌一撐下去,就被折斷的灌木刺得生痛。

“喂,拉我起來!”我望著抱臂旁觀的鄧訓著惱道。

“在陰家后院里,你將我推倒在灌木叢里,我讓你拉我一把,你怎么回答的來著?”鄧訓突然俯下身,湊近了問道。

這么多年了,這廝心里都沒擱下這件事?!不過,想起那日我那句高調張揚的“沒門”,我第一次有了一絲后悔。我要是那日拉了他起來,向他賠禮道歉了,或許就沒有后來的糾纏不休了……

“不過,想著你徒步幾十里返回洛陽,又冒著冷冽寒風爬墻入戶,這般舍不得與我分開,我還是不與你計較了。”鄧訓手臂探入我腰背,談笑間將我從灌木叢中抱了起來。

這番混話,讓我聽得咬牙切齒,卻又奈何不得。我總不能當面承認自己這番回來,是想跟蹤他監視他吧?他既是要這般胡說,我便干脆學那《孫子兵法》里的計謀“兵強者,攻其將;將智者,伐其情”。

尋思后,我抬臂一把摟住了他的脖子:“六爺這般芝蘭玉樹的翩翩公子,半日不見,我便十分想念。”

這話甫一出口,不但是我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在昏黃風燈的映照下,我也分明看見鄧訓的嘴角抽了抽。

原本以為他就會放我下來了,他卻居然抱著我便往他東廂的臥室走去了。眼見那臥室越來越近,我心里就打起鼓來:總不至于我真要施展那啥美人計吧?“坐則疊股、立則并肩、飲則交杯、食則共器、眠則同寢”,這道計謀的犧牲也太大了吧?

“六爺,這時辰不早了,我,我就不打攪你休息了。”我松開他的脖子,掙扎著要下地來。

鄧訓摟緊我笑道:“子林兄弟既是如此想念我。不如我們秉燭夜談一番,困了便同榻而眠?”

“不必,不必,來日方長。”

“冬夜漫漫,本官正缺個暖床的人。”鄧訓抱了我走進東廂,勾腳將房門掩上,便徑直往床榻走去。

我正要將袖中的匕首抖出來,人便已經被他丟在床上。這張床比起摘花樓的那張,卻要硬得多了,先前跌倒著地的腰背又是一陣隱隱發痛。

惱怒之下。我手腕藏著的匕首便露出了袖管,卻還未將匕首抵到他的頸間,握著匕首的手臂便被他牢牢扣在床上。

他俯身看著我。眸光中盡是嘲弄:“別和我比身手,你們羽林騎的角力教官是我師兄,我與他不分伯仲。”

我們的角力教官高大魁偉,膀圓腰粗,一出場的氣勢就能讓人心生怯意。而鄧訓這身材。如臨風玉樹,美則美矣,但與教官的敦實厚重相比,完全是兩個概念啊,還居然能與他不分伯仲?!

“你在懷疑?角力比的是技巧,不是蠻力。”

看著他越欺越近的臉。我急道:“放開我!”

“你不是說半日不見本官,十分想念么?”鄧訓的身子定在我面前一尺的位置,促狹笑道。

罷了。這美人計不是人人都有天賦施展的。我無奈道:“我回來,是想知道你今日是怎么給皇上匯報案情的?”

“自然是如實匯報。”

“那皇上怎么批示的?”

“一查到底。”

我皺眉道:“還要查?”

“還要查。”

“那既然案子沒有結束,我也要繼續參與破案。”

鄧訓搖頭道:“不行。”

“我沒有收到席廣將軍讓我終止辦案的通知,我還是此案的協辦員。”

“我是牽頭辦案的官員,我有權決定協辦人員的去留。”

“你不讓我參與。我自己也會繼續調查,直到查清劉荊攜貓進殿之事。我才會返回營地!”

鄧訓看著我,眉間漸漸浮起一絲無奈:“悅兒,為何你總是讓我為難呢?”

總是讓他為難?我卻不記得自己何時還曾讓他為難過?

聽他話語間的口氣有些放軟,我以為他被我的堅持打動了,鼻底卻突然嗅到了一陣熟悉的幽香。要命,這是“聞風倒”!

在視線變得模糊之前,我清晰看見鄧訓的臉傾覆下來。這廝,是要非禮我……

待冬日疏淡的光影穿過花窗落在枕畔,將我喚醒時,我發現自己身著褻衣,蓋著厚厚的錦被躺在床上。我心下一沉:難道我又和他行了夫妻之禮?

外裳整齊疊放在床頭,屋里卻沒有鄧訓的身影。想起他用“聞風倒”逼我給他暖床,我便怒火中燒。

我當即翻身坐起,拿過外裳穿好,稍事梳整了頭發,便沖出了門去。我在書房、院子里找了一大圈,也沒看見鄧訓的身影。走到院門口,門房老張見了我,當即上前道:“李公子,你醒了?”

“你家大人呢?”

“大人昨夜子時便出門辦案去了,他讓我將這封信親手交給你。”老張將一個竹筒遞了給我。

鄧訓昨夜子時就已出門辦案?我從圍墻爬進院子就將近子時了,難道說他是在給我用了“聞風倒”后,就離開了?這廝肯定有問題!

我接過竹筒,拔下木塞,取出里面的信箋展開來,卻是龍飛鳳舞的幾筆草書:“此案特殊,不便攜你同行,回軍營等我。聽話。”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鄧訓的筆跡,走筆倉促潦草,字跡濃淡不均,明顯是匆忙中未待墨汁調勻就倉促落筆了。

“等我”兩字已經深深刺著了我的眼眸,那后面的“聽話”二字,更是讓我不悅:我為何要聽你的話?你越是要這般偷偷摸摸的辦案,我便越是要來監督案情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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