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雷,想出谷嗎?”
“……出谷?”小雷呆住了,這個問題她想都沒想過。()
她從小便生在長在桃花谷,這里便是她的家,幼時也曾好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子,求著姥姥帶她出谷。
但阿呆一個人太瘦了,扛著姥姥,又要扛柴米油鹽,根本就沒多余的地方載她。她年紀還小,姥姥不放心她出谷,她便聽姥姥的話不再想出谷的事。
姥姥走后,她一個人和阿呆留在桃花谷,守著姥姥和爹娘的靈位,努力養活自己和阿呆,根本就沒時間想出谷的事。
她曾經問過姥姥,等到她長大了是不是就可以出谷去了?
那時姥姥有許久都沒有說話,蒼老的面容和佝僂的背脊,站在桃花谷的夕陽下,有著說不清地哀凄。她知道,姥姥不想她出桃花谷,也許她知道,她一旦出了谷,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想對姥姥說,她不會的,她不會丟下姥姥不管。就算她要離開桃花谷,她也要帶著姥姥一起離開。
后來,姥姥終于告訴她,她可以離開桃花谷,不過要在她走后。姥姥身體不好,隨時都有可能離開這世上,她不想在她臨死前,連自個兒心愛的外孫女最后一面都見不到,這是老人家最后的一點希望。
姥姥這樣說,但不知道為什么,小雷就是覺得,姥姥還有其他的苦衷沒說出口。為何她們必須留在這桃花谷,守著這片土地,難道只是因為她們奶孫在外面將無法生存嗎?
自爹娘開始,他們一家便生活在這片桃花谷中。爹娘死在這里。姥姥也終老于此,到了她這一輩,是否也是如此?小雷幼小的心。已經做好了這種覺悟,沒問緣由。也沒刨根究底,她愿意和爹娘還有姥姥一樣,守候著這片桃花谷。等到某一日,她病了,老了,和她爹娘和姥姥埋葬在一起——
而現在,這個她救回來的人,問她:“小雷。你愿意出谷嗎?”
昔日出谷的夢想,隨著這句話,又在她的心底熊熊燃燒。
她想出谷,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不希望自己這一生就稀里糊涂地終老在桃花谷里。
只是,面前的這個人,他這么問她,是想帶她出谷嗎?
小雷狐疑地看著他,想要相信他,卻又有些小心翼翼。怕只是自己一廂情愿。這個人根本就沒想過帶她出谷。
“你是要帶我……出谷嗎?”這句話似乎耗盡了她全部的力氣,霎時間,她凝注了所有的注意力。盯著他,等他開口說出自己即將聽到的答案。
“嗯。”劉東山暖暖地笑了,“我不但要帶你出谷,如果你愿意,還可以和我們生活在一起。”小雷是他的救命恩人,在他危難的時候幫助了他,這份恩情他一生都難以相報。
若這孩子生活得幸福,有爹有娘,有疼她的姥姥。他或許不會提出帶她出谷的事。但放著這個孩子一人在桃花谷,劉東山怎么都不能放心。她才十歲。還有很美好的未來,她完全有另外一番生活。怎么能讓她一人生活在這個人世隔絕之地。
病了,累了,連個關心她、陪她的人都沒有。遭遇了什么危險,也沒人幫忙。再過幾年,小雷就長大了,他希望這小姑娘像其她所有姑娘一樣,找個愛她們的人,幸福地過一輩子。
這種事劉東山沒遇到便罷了,既然遇到,就不能置之不理。
更何況,這樣惹人疼惜的孩子,他怎么忍心將她一個人留在這個山谷之中?連溫飽都成問題,每日就吃番薯鴿子蛋,在寒冬,連一件防寒的衣物都沒有。
劉東山真是越想越不放心,如果他就這樣丟下她,而她又出了什么事的話,他怕是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的。
“和你們生活在一起?”小雷睜大了眼睛,他說的是真的嗎?他剛才說的真的是要帶她一起生活?
這是意味著,在不久的以后她也有家人,也有人關心她,和她生活在一個屋檐下,而不是她一個人冰冷地生活在這桃花谷中?
“是啊,和我們生活在一起。”劉東山看著小家伙難以置信的臉,笑著向她介紹他家里的一些情況。
“我名字叫劉東山,成親了,有三個孩子,大女兒和你一般大,嗯,應該要比你大上個一兩歲。名叫銀翹,小名叫甜甜。甜甜很懂事,就跟你一樣,很少讓**心。”
“底下兩個都是兒子,大兒子叫當歸,小名他不喜歡,每次有人喊他小名,難得一見的會看到他跳腳。性格沉穩、不愛說話,有些老成,卻出奇的懂事,讓人感到很窩心。他學問不錯,喜歡看書,前不久送他到城里讀書,也不知他現在怎么樣了。”
劉東山想到在他出事前和大兒子相處的那些日子,父子倆人感情不錯,卻終究不是那般親近。有時候劉東山覺得,當歸這孩子,比起他這個爹爹和他娘半夏還要親近些。
那小子大概是知道半夏比他有辦法,也知道半夏答應的事他一定也會答應,所以有什么事總喜歡對半夏說。雖然那小子嘴上不承認,性子還有些小別扭,劉東山這個做爹爹的卻是清楚自己孩子的性子,也看得分明。
在江州的那些日子,當歸喜歡在杜府陪著他。父子倆人都不愛說話,用半夏的話說,倆個悶葫蘆,一個大葫蘆,一個小葫蘆,都不可愛!
他急著完成杜老爺子的硯作,沒多少時間陪那孩子散心。當歸就自己在旁邊看書,陪著他,他能夠感覺到兒子對他的依戀,經過那段時間的相處,父子關系卻是親近不少。
二老在村里,可能不知道他和半夏發生的事。當歸就在江州,之前還和他們夫妻倆生活在一起。這么多天過去,人說不見就不見了,當歸那孩子一定很擔心。劉東山真想快點見到當歸,安慰那小家伙,讓他不要害怕。有什么事,有他這個爹在,還有他們娘在。
他想要他們知道,不管在什么時候,爹娘都是愛著他們、牽掛著他們的。
“小兒子年紀最小,叫靈芝,小名是歡子。調皮搗蛋,很讓他娘頭疼。和他姐姐還有爺爺奶奶留在村子里,這會兒應該也要上學堂了吧”
“二老都是很善良很本分的人,也都喜歡小孩子。你要是過去了,他們一定會誠心地接納你甜甜和當歸,也會喜歡有你這個家人,至于小歡子,還不懂事,可能會天天嚷著要你這個姐姐陪他玩有吃的會跟你搶,在你和他成為‘一國’的之前,可能要受受他的欺負”
“但那小子,怕他娘,只要他娘發話,就不敢欺負你了”想到家中那個小寶貝疙瘩,劉東山臉上便是滿滿的笑意。
小雷認真地聽他說著家里的事,看他面帶笑容,目露神往,就能知道那一定是個很幸福的家。
但是,“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呢?又為什么會摔下懸崖?”
“這件事說來話長,具體情況連我自己都不太清楚,我只能說我和我妻子卷入了一樁麻煩事。對方為了脅迫我妻子,抓我要挾她。我不放心我妻子,想辦法逃了出來,途中一腳踩空,不甚墜下懸崖……”
“那你的妻子,她又是個什么樣的人?”從先前劉東山的話語中,小雷就知道面前這人一定很愛他的妻子。從他每次談到自己的妻子,那發自內心笑容滿面的樣子就知道她的妻子對他有多么的重要。
小雷在那種目光中沉醉了,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的想,有一天,她也一定會嫁一個這么愛著自己的人。和這樣珍愛自己的人在一起,一定很幸福吧——
“我的妻子……”劉東山詞窮,想了許久,都想不出該怎樣來形容半夏。他可以很容易地用最簡潔最鮮明的語言,來形容他的孩子和家中二老,唯獨他的妻子,想說得實在是太多。但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又該如何說。
“我的妻子,她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女人。”最終,也只有這樣的一句話,來表明他的心跡。
小雷眼看著劉東山臉上一瞬間出現欣喜、苦澀、幸福、溫暖、擔心、牽掛、眷戀、珍愛等種種復雜難言的情緒。她還太小,并未經歷世間的感情,無法形容那一瞬間她感受到的究竟是一種怎樣深沉如海的感情。
直到很多年以后,小雷在父母和兄弟姐妹的見證下,嫁給了自己的愛人,也擁有了屬于自己的幸福,她才終于明白,她義父和義母之間的那種感情。
在這個世上,有一種感情,叫深入骨髓,食髓知味。會有那么一個人,比你自己還要重要。誰說感情都是自私的,真正眷戀一個人,愛著一個人,時常會讓你忘了自己。以他/她的喜為喜,以他/她的樂為樂,以他/她的悲為悲,以他/她的痛苦為痛苦。
只要有了那個人,艱難險阻都不怕,因為你已有全世界——(未完待續)
緊張時放松自己,煩惱時安慰自己,開心時別忘了祝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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