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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兩杯茶水分別端給了劉銀杏和趙晨宗,李半夏轉而走到劉東山身旁坐下。
劉東山回頭看了她一眼,李半夏撫向他的手,扭過頭看向今日的主角趙晨宗和劉銀杏。
趙晨宗錦衣華服,腰上掛著名貴環佩,坐在這有些破舊的堂屋之中,顯得有些些格格不入。
堂屋已經被認真打掃過了,雖然有點破舊,卻是很干凈,趙晨宗也并未覺得有何不適。
也幸虧他沒表現出一絲一毫的不適來,否則恐怕劉銀杏的臉色會更加難看。
幾個人就這么冷著也不是辦法,李半夏暗中碰了碰劉東山,示意他找些話來講。劉東山無奈地搖搖頭,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嘴笨的人,這種場合他還真找不到什么話來講。
劉申姜更是一個莫彌陀佛的人,平時就家里幾個人在的時候,都沒什么話講,更何況這種不尷不尬的情況了。
李半夏又將目光投到了夏山香身上,夏山香是個很善談的人,不管什么樣的場合,都能說上幾句。現在這種情況,也只有看看弟妹有什么話說了。
至于為啥不說自己,李半夏和她家那口子一樣,是個嘴笨的人。這陣子還好一點兒,尤其是剛來那陣子,沒必要說話的時候她絕不多開口。
夏山香沒讓李半夏“失望”,她大概也覺得這屋里氣氛不好,也不能讓人家趙家大少爺老是在這兒干坐著,這樣人家會說他們這些人待客不周。
夏山香綻出一抹笑,一邊撫著肚中即將出世的寶寶,一邊笑著對趙晨宗道:“家中簡陋,姑爺也不曉得呆不呆得慣,這屋中冷,我讓娘給你準備一盆炭火烤烤火可好?”
“趕了一早上的路,我不冷。”趙晨宗回道。說話的態度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以趙晨宗囂張捐狂的脾性,能做到這樣已是不錯了。
“那……你吃不吃瓜子,我去盛些瓜子來,咱們邊磕瓜子邊說話……”
趙晨宗還是搖頭,“我不喜歡嗑瓜子。”
“那花生呢?姑爺要不要來吃點花生,花生娘昨日才吵的,又香又脆,味道很可口。”
“我也不喜歡吃花生。”趙晨宗平時哪里愿意吃這些東西,倒是喝酒的時候,拿過花生米下過酒。
夏山香不免有些尷尬,這每提議一件事,一句話就被他給打發了,讓她想多說兩句都不成。雖說這趙少爺的口氣不差,聽著總有一股冷冰冰的感覺。他們既然已經成了親家,那可就是自己人,一家人說話可不是這么個說法。
劉銀杏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放,力道有點重,在安靜的堂屋格外突兀。這要是在人多熱鬧的時候,倒不覺得她的茶杯放得有多重,然此情此景,屋中幾個人都意識到她這是沖著趙晨宗去的。
趙晨宗臉色一黑,咬了咬牙,要不是強自按捺,這個女人還敢在他這里翻了天?
然而他眼里流露出來的危險和怒火,讓家里其他幾個人都捏了一把汗,為劉銀杏暗暗擔憂。
夏山香皺了皺眉,暗道這小姑也實在是太小家子氣了。哪有一個女人,當著別人的面就給丈夫難堪的,這個男人不是別人,他是趙家的大少爺,難道她就不怕惹得他一個不高興,把她給休了?
都成親了,還這么端著有意思嗎?真要是想端著,當初就不要答應嫁給人家。這會兒都嫁了,再來耍些小女兒家的脾氣,真讓人鬧心。連帶著他們這些人,夾在他們中間都不好做。
李半夏見勢不對,心中一動,馬上抓著劉銀杏的手,關切的問:“小姑,這兩的身子可還好?六七個月的胎兒,可是能感覺到你的小寶寶在肚子里動哦,你感覺到過沒有?”
李半夏沒生過孩子,對別人肚子里的寶寶也感到很新奇,一般,準媽媽在懷孕五個月時,就能感受到胎動了。
劉銀杏見是李半夏和她說話,臉色和緩了一點兒。又聽她說起寶寶,說起胎動,于是忍不住將這段時日自己的切身感受與李半夏分享。
“我的身子都還好,只是肚子里的寶寶太頑皮了,雖然才六個多月,經常能感到他在我肚子里動。動得可頻繁了,嫂子,你跟我說說,這正常嗎?不會有什么事吧”
劉銀杏在趙家的時候,雖然下人在趙暮山的明令禁止下,不能在背后對少奶奶指指點點,也不敢多說什么,劉銀杏還是覺著環境太壓抑。而且她在村里呆慣了,家中雖然條件不是太好,日子過得倒是逍遙自在,有爹娘寵著,哥哥嫂子疼著。嫁到趙家后,就算趙老爺處處為她打算,她還是覺得這里不是自己的家。朱門大戶的,處處都是規矩,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她那個婆婆看自己是這里那里都不順眼,盡管她早就做好了準備,還是厭惡透了那種日子。
但是這些,劉銀杏自然不會跟馬氏說的。她說了,只會讓爹娘為她擔心,到時候可能生起更大的風波來。若是她做得更好一點,今日回門她就算再不樂意,也得勉強自己與趙晨宗處得好一些,不讓爹娘哥哥嫂嫂擔心。
可是一看到趙晨宗那副大少爺的樣子,她回門是一件大事,早上拖拖拉拉、磨磨嘰嘰的,還心不甘情不愿。要不是趙老爺,也就是爹一早起來親自為他們打點,讓他過來,他還不想跟她一塊兒回來。
劉銀杏心里裝著氣呢,她現在最重視的就是娘家人,他怎么待她也就罷了,要是對她的家人不尊重她可是真的跟他急!
回到娘家之后,拉著一張臉,就跟誰欠他銀子似的,小嫂和他說話他也是一副鬼樣子,就好像她娘家人非得對他討好一般。劉銀杏最看不慣的也就是趙晨宗這一點了,更不想因為她的干系而讓她娘家人受他的窩囊氣!
劉銀杏的這腔心思,別人未必明白。李半夏卻明白,所以劉銀杏剛才這么做她沒有一點旁的意思,只是為她感到心疼。
同時她也明白,劉銀杏和趙晨宗之間的問題真的很嚴重,即使兩人已經成親了,成見依然很深。她想,現在唯一能改變他們倆人之間關系的,就是小姑肚子里那個未出世的孩子了。
拍拍劉銀杏的手,李半夏溫言道:“這個小姑不用擔心,肚子里的寶寶動得越活躍,就說明小寶寶越健康。正常明顯胎動一個時辰不少于6~10次,六個時辰明顯胎動次數為30~40次以上。但由于胎兒個體差異大,有的胎兒6個時辰可動100次左右,只要胎動有規律,有節奏,變化不大,就證明胎兒發育是正常的。胎動正常,表示胎盤功能良好,輸送給胎兒的氧氣充足,胎兒在肚子里生長發育健全,很愉快地活動著。”
李半夏很高興為劉銀杏補充一些這方面的知識,這樣下次銀杏遇到的時候就不會害怕了。劉銀杏聽李半夏說這個也十分感興趣,李半夏每說一句她就在心里默默記下,等到下一次她定得好好計算,她肚中的寶寶到底每個時辰動了多少次。
堂屋里的氣氛也因此舒緩了不少,劉銀杏抓著李半夏,不斷纏著她,讓她多說一點兒。
這樣的劉銀杏,似乎又回到她出事之前,一樣的天真快樂,像個純真的小女孩兒。
趙晨宗也不免往這個方向多看了兩眼,對劉銀杏的反應也有些訝異。自從被迫和她在一起后,哪一次趙晨宗看見她不是沉著臉,一副要跟他拼命的樣子?他看夠了她那張臉,只要一看到那張臉,他就恨不得趕緊走。
或許也只有在說起孩子的時候,她才會流露出這么關切的神情。一瞬間,就連整個人都亮了起來,純真,卻又不失母性的光輝。
在和劉銀杏說這些話的時候,李半夏有意無意地將眼神掃到趙晨宗的身上,想觀察他的臉色。
她發現,在他們說起劉銀杏肚子里孩子的時候,趙晨宗眼里的火氣霎時消失了不少,側著耳朵,似乎想要清楚地聽見他們說什么。
李半夏猜得沒錯,趙晨宗在她們提到孩子的時候,心中的確是顫動了一下。從沒有一刻,這般真切地感受到他還有一個孩子。
他現在不只是別人的兒子,馬上也要做別人的爹了。之前他一直認為是那個孩子束縛了他,讓爹不得不妥協,非得逼著他娶這個女人不可。可是現在,某些情況似乎有點不一樣了……
李半夏很滿意她發現的這些,劉東山也發現了,他向來是一個心細的人,總是能發現一些別人發現不了的東西。
她想,她現在明白劉東山和她說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了——
趙晨宗不全然是個混蛋,還是有改造的機會。至于這一點,就得看他們銀杏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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