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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這夏孜墨被懷珠和吟月二人抬回了臥房,二人剛將夏孜墨挪動到床上便有大夫前來探視。夏孜墨心如死灰,任由大夫在傷口上擦拭上藥,懷珠和吟月看著傷口都唏噓不已,整個屁股早已慘不忍睹,竟無一處好肉兒,都是青紫或是瘀血,還有多處已經破了皮肉,鮮血正汩汩的流出。
王氏也偷偷的跟了進來,看了這些傷口越發哭的死去活來。這孩子可是她一手拉扯大的,雖非親生可也勝似親生:“怎么就打的這樣重?天煞的,明兒個我一定要大胡子和鐵根好看。”王氏哭著叨念著。
夏孜墨雖然疼的滿身是汗,卻依舊咬牙一言不發,只閉著眼睛暗自傷感。待大夫處理好了傷口,夏孜墨才發出了一聲叮嚀,口內幽幽的道:“娘,你們都走吧!孩兒想一人靜一靜。”
王氏本來要想去問他疼不疼,可他已經下了逐客令。王氏怕她多說會讓他越發煩悶,便不再說話,只悄悄的招了招手兒示意屋內的人都出去。
待人都走后,這夏孜墨才發出了一聲嘆息聲,這聲音配著這黑夜越發顯得凄涼,竟叫人無端端的疼惜。
夏孜墨勉強支起半個身子來,下身處一陣火燒火燎的疼。他輕輕的從懷里掏出了嫣兒送他的同心結,緊緊的握在手中,此刻也只有這同心結能溫暖他的心,讓他感受到自己還活著,雖然活的如此卑微。
夏孜墨掙扎著將同心結放在了面前,眼中早已布滿了淚珠兒,所謂睹物思人,此刻卻又是另一種傷感。看著兩束墨發纏繞在一起,仿佛那一日的纏綿一般,夏孜墨忍不住悲從中來。眼淚啪啦啪啦掉在了金絲團榮抱枕上,嘴唇輕顫著,好似有千言萬語要說一般,可一個字兒卻也蹦不出來。
夜黑的越發沉寂,卻怎么也遮擋不住這份傷感,如鬼魅一般在夜色中飄蕩開來。
這一夜過的極不踏實,不單是夏孜墨挨了打,王氏也一宿未曾合眼,思前想后都在掛念夏孜墨的安慰。齊安侯更是徹夜難眠,從下到大這是他第一次打兒子。而且打的如此慘烈。其實他知道并非兒子不孝,是這身份禁錮住了他。不眠的還有周氏和南宮氏二人,這二人的心思自然是昭然若揭。兩人對于夏孜墨挨打自然是拍手稱快,尤其是周氏,更是喜的拿了一壺好酒喝了一夜。
卻說這里夏孜墨挨了打被關在房中逼婚,此刻羅嫣兒卻也要面對藥香夫人的刁難。
那羅嫣兒在喜鵲的伺候下沐浴更衣完畢,嫣兒因想著杜蕭娘的話。便找了個由頭支開了喜鵲,自己卻去了杜蕭娘的房中。杜蕭娘正做著針線活,小豆子玩的累了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
杜蕭娘見嫣兒進了屋,立刻謹慎的關了房門將嫣兒拉坐在了床沿上,口內低低的道:“你可是來了,都急死我了。”
嫣兒見杜蕭娘神色不同往常。知道必定是有大事,而且這事兒還和自己脫不了干系,因拉著杜蕭娘的手兒道:“嬸子找我何事?我看嬸子一臉著急。想必不是好事吧!”
嫣兒雖然不敢篤定,卻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果然那杜蕭娘四下里張望了一下,才皺著眉道:“你和嬸子說,你是不是和世子爺好上了?”
杜蕭娘問的直白。嫣兒聽著立刻紅了面皮。可是她也知道,杜蕭娘既然問起此事。那肯定是聽說了什么,否則不可能憑空的問出這么一句話來。嫣兒也不打算隱瞞,老老實實的答道:“嬸子,嫣兒是心里有世子爺。”
杜蕭娘聽了這一句立刻拍著大腿輕喊道:“哎吆喂,姑奶奶啊!你這不是闖禍嗎?”原來那一日旺財將藥香夫人設計陷害嫣兒一事說漏了嘴,告訴了冬梅。冬梅良心不安心里煩悶便和秀菊吃酒,吃多了酒將此事說了出去。
秀菊可是嫣兒身邊的人,二人視為姐妹,自然心寒,認定是藥香夫人要害嫣兒,便私底下和杜蕭娘說起了此事。誰知道藥香夫人不知道從何得知秀菊知道了此事,因此便尋了個由頭將秀菊收回身邊,讓她和外人無法解除,所以嫣兒身邊才會多個喜鵲出來。
杜蕭娘將前應后果向嫣兒說了一遍,嫣兒其實早就知道了是藥香夫人要拆散她和夏孜墨,只是她并不知道為此事竟然將秀菊置身險處。
杜蕭娘道:“嫣兒,你可不能犯傻啊!那世子爺可不是咱們這種身份的人能高攀的得起的。雖然你也是個能飛上枝頭的鳳凰,可你畢竟是生在這樣的地方,生不逢時啊!”杜蕭娘雖然心里也覺得嫣兒和夏孜墨十分般配,可畢竟身份懸殊,并非只是一個配字就能解決問題的。
嫣兒低著頭若有所思,此次她來府上也是做好心里準備的,原本就是打算離開府上,自立門戶。只是沒想到這其中還牽扯著這么多人,一時便犯難道:“嬸子的話嫣兒都明白,所以嫣兒這次來是要和夫人辭行的。”
“辭行?”杜蕭娘聽的心里,不過轉念一想或許離開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吧!
嫣兒點了點頭,嘆氣道:“我在府上也有今年了,可家中又添了許多事情,我必須留在我母親身邊,自己也該自立門戶了!”
杜蕭娘想著自己在此處寄人籬下的過著日子,心中不免也感慨道:“是啊!自立門戶也好!總好過寄人籬下看人臉色的過日子。”
嫣兒聽杜蕭娘言中似是有些消極的意思,又想著自己家中也沒個男孩,不如此次下山干脆帶上她們母子,給自己搭把手,家里也能多個歡樂。嫣兒如此想著便有些遲疑的問道:“嬸子,若是我自立門戶,你可愿意帶著豆子來我這里幫忙?”
杜蕭娘其實早就有離開的意思,只是這些年藥香夫人待小豆子不薄,因此一直不敢開口。可她還有大好年華不能只是浪費在澆花灌草上,她也想能讓小豆子見識見識外面的人和事物,他還那么小,就被禁錮在這府中,連個同齡的孩童都沒有,戲耍只能是和一干丫頭們。
杜蕭娘沉思良久,抬眸道:“行!若是你真的要離開,那我便也求了夫人放我和豆子去。只是你家里人會不會嫌我們孤兒寡母的累贅?”
嫣兒心下高興,忙道:“不會的,我娘可好了!有豆子這樣的孩子還指不定高興成什么樣呢!”
二人說定后,嫣兒便回了房中等著喜鵲,待喜鵲辦好了事兒這才帶著嫣兒去了藥香夫人的臥房。
藥香夫人早就得了嫣兒回來的信,此刻正氣定神閑的歪在炕上等著。今兒早上從洛城回來的眼線已經告訴了她皇上賜婚一事,所以此刻她對嫣兒的敵意倒是減少了許多。畢竟皇上賜婚不是兒戲,侯府必定照做,倒是她一個毛丫頭還能翻天不成!
秀菊就伺候在藥香夫人的身邊,此刻正小心翼翼的替夫人垂著腿。
喜鵲引著嫣兒到了藥香夫人的臥房門口,自己卻不進去。早有守門的丫頭掀起珠簾來,報了一聲:“羅姑娘來了。”
藥香夫人也不起身,只擺手兒示意秀菊出去。秀菊不敢怠慢,低著頭從內閣退了出去,剛好和進來的嫣兒打了個照面。嫣兒本待要問好,誰知秀菊并不理會,只掃了一眼便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嫣兒心下狐疑,可藥香夫人已經喚了一句:“來吧!進來吧!”
嫣兒定了定心神便走了進去,先磕了頭問了安,藥香夫人才賜了座。嫣兒坐在了大炕便的一把黃木荷花紋矮凳上,正好正對著藥香夫人。
藥香夫人不待嫣兒說話便先笑著詢問道:“怎么樣,這一月的假在家中可好?家里的老人大人都還好吧?”
嫣兒忙頷首謝過,回話道:“有勞師傅掛心了!嫣兒家中一切都好,都是托師傅的福。我娘還做了些小點心叫我給師傅帶著,過會子我讓喜鵲給您送來。”
藥香夫人笑著點了點頭,手里拿著流蘇帕子卻在不停的攪動著。嫣兒知道這是藥香夫人有話要問,果然,那夫人點了頭便接著道:“聽說……聽說你和墨兒好上了?可有此事?”
藥香夫人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可聲音卻充滿了奚落,叫人聽著十分刺耳。
嫣兒聽著這些直覺面上作燒,心里一陣翻騰,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是她也知道這事兒藥香夫人已經是知道的,自己此刻若是還藏著掖著那就無疑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子。與其自取其辱還不如老實交代了來的痛快。
嫣兒只能點頭以示是真的,而后又跪在地上道:“請師傅責罰,弟子未曾守當日您定的規矩,要打要罰弟子都毫無怨言。”
嫣兒跪在地上等待著責罰,誰知道藥香夫人卻并未發怒,只是掩著帕子癡癡的笑著。這笑聲不大,卻異常的刺耳,聽的嫣兒渾身上下都如螻蟻在啃噬一般,鉆心的難受。
這暴風雨前的笑聲實在叫人驚駭,嫣兒知道這笑聲有多猙獰,那她將面對的責難就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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