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火器稱王第152章 很疼很疼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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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很疼很疼


更新時間:2013年06月14日  作者:頑城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頑城 | 明末火器稱王 

雷鳴堡南岸,那山坡之后是連綿數里的山嶺。“夜鶯部隊”曾經探查過這一帶,并在地圖上如此記錄:“此處山勢陡峭,山溝縱橫,高數丈至十余丈。千年老林密不透風,人跡罕至,蟲蛇出沒,實乃逃亡藏寶害人避敵之寶地。”

金士麒很喜歡這地方,他計劃在此設置一個“伏兵區”。如果敵軍沿著紅水河向雷鳴堡襲來,或者長期封鎖雷鳴堡南邊的通道,藏于此處的伏兵就可以從敵軍背后發動偷襲。

這雖然只是一個小概率事件,但在復雜的戰場上,任何備用計劃都不是多余的!

那些“山勢陡峭山溝縱橫”之類的枯燥文字,已經無法滿足金士麒大都司了,他要親臨其境去獲得一個直觀的印象。他是這場戰爭的主將,他要把一切了然于胸。

于是這日上午,金士麒帶著30多人的探查隊上山了。

一個多時辰之后,他就暗自后悔了——真辛苦啊!

山下的紅水河兩岸是蒼翠竹林田園水車的美艷風光,但相隔不過幾個山頭,這里是截然不同的純粹原始森林。所謂的小路像是被扯斷過,地面像是被咀嚼過,落腳之處都是積蓄著幾千年的落葉腐植,真可謂步履維艱。遮天蔽日的樹木黑漆漆地壓在眼前,灌木和倒伏的樹木時刻攔截著在腳下;飛蟲、爬蟲在身邊跳躍翻飛,耳邊炸響凄厲的蟲鳴,不時就有蛇從樹枝上掉落。

“我們就像……一群……在洗衣機里掙扎的螞蟻……”金士麒叫苦不迭。他咬牙切齒地想著,自己打這一場仗真是不容易,猛坎我絕不會輕饒了你!

終于到了第一個“標記點”,那是一個小小的林間坡地,他終于看到了頭頂的樹冠上落下的斑駁的陽光。金士麒下令:“你們……繼續向前進發,我留在這里。我測量這片坡地的……坡度!”

“是!”

30名水兵和測量工分作幾隊,繼續向前探查,金士麒身邊只剩下4名親兵。這一帶沒有敵人,黑熊、豹子之類的敵手他們足以應付。

眼看著大隊人馬消失在密林深處,金士麒就坐在樹干下,掏出了一個小銅壺深情地喝了一大口,那個香甜啊!

“都司,你不是要測坡度嗎?”

“先不急。”

“都司你喝什么呢?好香啊!”旁邊一個親兵使勁兒地嗅著空氣。

“是陽光的味道!”

金士麒舉著小酒壺正準備顯擺一番。突然那半空中“嗡”地一聲爆響,幾個小黑影就飛了下來。

幾個親兵忙喊道:“蜂子!”“趕走它!”“好大!”男人們慌忙跳起來拍打著、揮舞著兵器,那環繞的“嗡嗡”讓人頭皮發麻。終于看清了,是一種拇指大的野蜂,它們抖動著黑紅條紋身子上下翻飛。金士麒等人身上都帶著驅蟲驅蛇的香藥,但大野蜂根本不在乎!

突然間,一個小黑點迎面撲向金士麒的嘴巴,他慌忙用手去打。左手猛然一震,竟如火燙般疼得直達他胸口。那剎那間,他連死的心都有了!

一聲哀叫剛沖出喉嚨,他眉心又被叮了一口!好像一根鋼針直透入腦殼,腦袋里“嗡”地一震,整個臉著了火。金士麒“嗷”地一聲跳了出去,在林子里狂奔了亂跑,突然腳下一空他一個跟頭滾下來山坡。

他高大的身子凌空摔下了一段,最后“砰”地砸在一片灌木里。

“落地!”金士麒淚水狂奔,渾身都酥麻得沒了力氣。

緊接著就聽到頭頂上有親兵們嘶吼聲,“都司啊!”“你活著嗎?”“爺!求你應一聲啊!”那幾個小伙子急得都快哭了。

“哎!”金士麒哀聲道,“你們……不要跳……有石頭!”

他自己都快摔死了,還在惦念著親兵的安全,真是愛兵如兄弟啊!那幾個親兵立刻喊:都司一定要堅持住,我們從旁邊繞下來,馬上就來……馬上……

馬上……

金士麒孤苦地躺在不知何處的山溝里,心里這個后悔啊,若是剛才沒有偷懶留在這地方,也不會遭這個罪啊!猛坎啊,我打這一場仗真不容易啊,只要能活著回去,我金士麒絕不輕饒了你……

他額頭、手背上都火燒火燎地疼著,像是點了蠟燭一般。他手背上紅腫一片,每根手指都脹成了火腿腸。那細嫩的臉蛋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更糟糕!眼睛也被毒液刺激得淚水橫流,周身的血脈更是高速流轉著發出嘩啦啦的聲音,喉嚨里一陣陣翻騰得惡心想吐。

更可怕的是,他眼前正逐漸暗了下去!

“全都黑了……這是要死了嗎?”他心中一陣凄涼。

金士麒才20歲啊,如今猛坎未滅,壯志未酬,新研制的火箭彈還沒試驗過一次,新修的千戶府都沒去睡一次,就這么撒手人寰了?還有他的女人們,小瑤也就罷了,她會很堅強地活下去……但莫兒跟了他那么久連個孩子都沒有,她以后可怎么辦!

他迷迷糊糊地想了很多,雙眼終于睜不開了,陷入了一片漆黑……

又過了一會兒他才發現:他不是要死了,而是眼皮腫了。

又過了一陣子,雖然眼睛沒睜開,但他聽到一陣草木被風吹過的聲音。

金士麒猜想那是什么動物……正趕來赴宴。

金士麒正準備拔刀,卻聽到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哈!##喏,##噠?”

那說的是山民話,金士麒一個字都聽不懂,但他很感動!他顫抖著抬起手扒開自己浮腫的雙眼,透過淚水和眼屎,他模糊看到一個女子……她小小的個子,正小心地湊過來。

她突然用漢話溫柔地問:“是什么咬你啦?”

“妖精!”金士麒驚呼,他終于看清了那女子。她滿臉涂抹著黑灰,好像從灶坑里跳出來。那女子先是一愣,立刻就咯咯笑個不停,她竟然連牙齒也染成了靛藍色!

金士麒壓抑著心跳瞪大了浮腫的眼睛,終于確定她不是什么超自然生物,只是一個山民女孩。他忙問:“你是誰?”

“我是我呀!”那女孩俏皮地說,她的嘴唇上也沾染著一圈兒靛藍色。“我呀,在這里挖蟲子,你就飛下來了。”

她一身灰萋萋的衣褲和黑色纏頭,腰間還掛著幾個小口袋和竹簍,腰后懸著一把柴刀,背后卻露出一把短弩,竟然是全套的獵人打扮。黑臉小獵人走過來看著金士麒,“呀,是個八丑怪!”

“你是說……丑八怪?我?”金士麒矯正她的漢語。他忽然明白了,所謂“丑八怪”是說他中毒而浮腫得難看吧。雖然沒有鏡子,但此刻他那漂亮的黃金左手已經腫成了大熊掌,臉上當然也浮腫得不像樣子。

“是毒蟲?你能睜開眼睛嗎!”

“我睜著呢。”

那女孩跳過來蹲在他身邊,黑乎乎的腦袋湊近了他的腰身上上下下地嗅了一番。“哈,我知道你!你是在河邊上,蓋房子的漢人!”

“這也能嗅出來?”金士麒無力地問著,他已經有些暈厥了。

那女孩突然出手,抓住他腰間的東西,就是那個硬邦邦的銅酒壺,“你吃的蜜酒呀,一定是阿諾公公賣的!那是我蒸的,好吃嗎?”她突然敲了金士麒的腦袋,“笨蛋!公公沒告訴你?不能在林子里喝蜜酒嗎?”

那女孩說的漢話很好聽,聲音脆脆的,詞句散散的,尾音總是翹翹的……

“說過……”金士麒有氣無力地應著。他想了那壺惹禍的蜜酒的來歷,還有那老頭確實說過不能在林子里喝酒。但他也沒說清楚啊,金士麒誤以為他是吹噓酒精濃度高容易引發火災呢!

“這酒很香很香很香,漢子喜歡,野蜂也喜歡!野蜂,就是插你的這一種……”

金士麒暗想:“插?你是說叮?”但他頭疼欲死又昏昏欲睡,已經沒有力氣跟她較真了。

“這野蜂極毒的,‘一口跳、兩口暈、三口死’!”她忽然伸出雙手捧起他的臉頰,“你命好,還差一口,不會死。”

“謝謝,好姑娘……”金士麒心想我這也算命好?他有些想哭。

接著,那女孩掏出了不知什么工具,從他額頭上“波”地拔出一根金色蜂刺,足有半寸長!她嘴里還嘀嘀咕咕地說著什么,不知道是藥方還是咒語……她從腰間掏出一小坨藥在嘴里嚼碎了,滿口靛藍色的牙齒就變成了墨綠色。她又湊近了金士麒“啐”地吐在他額頭上,然后用小指涂勻了,動作確實很麻利!

奇怪了,金士麒被野蜂蜇傷之后昏昏沉沉的,只有嗅覺格外靈敏,嗅得女孩袖管里一股子香甜,好像淡淡的牛奶味……他暗自苦笑,生死關頭怎么還有這種想法,真是禽獸……

“還有手……”金士麒抬起了左熊掌。

獵人小姑娘照樣治療他,拔出毒刺,吐了藥膏在上面涂抹勻稱了。然后她就跑掉了……

“喂……”金士麒幾乎無法出聲,他半昏迷半掙扎著抬起腦袋,望著她消失在林子里。

又過了一會兒,她一陣風地跑了回來,雙手都捏著樹皮、樹枝般的東西,嘴里還叼著一只小蘑菇。“來不及了!”她飛速地搓揉捏制,變成了一團棕色麻球似的東西。她咯吱咯吱地嚼碎了,掰開金士麒的下巴吐進他的嘴里。“咽呀!”

金士麒忍著苦澀腥氣咽下肚,“得救了?”

“沒呢!”女孩飛快地說,“跳起來!”

是站起來吧……金士麒晃晃悠悠地爬起身來,他的大個子幾乎高出她一頭。她忙湊過來,用小小的身子頂在他腋下扛著他,半拖半拽地往林子里走去。金士麒恍惚地看著眼前樹木流轉,雙腳七零八落地踩在地面上,栽倒了幾次都被那女孩大叫著拖了起來,“跳起來!”

金士麒越來越困倦,只胡亂想著:“好啊,我買你的蜜酒,這是后續服務……壓壞你了……好香……他們找不到我了……女孩軟軟的……有點肥……你是壞女人嗎……”

歪歪扭扭地不知道走了多久,他被丟在一處潮濕的碎石地上,旁邊竟然有一道溪水流淌而過!金士麒哽咽著往里面爬,“不能喝水!”那黑臉女孩死命地扯住他腳踝向后拽,在地上拖出了一道溝壑。

金士麒軟軟地躺在石頭上,等他再睜開眼睛,只見那女孩握著一只正在拼命扭動的大肉蟲!那蟲子周身紫色的斑紋,一圈兒猙獰的牙齒,正朝他面門沖來。

金士麒呵呵一笑,緊接著額頭一痛!“被吃了……”他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眼前徹底黑了。

不知過了多久,金士麒突然醒了。

他愣愣地坐在石灘上,腦袋里一片空白,好像被抹去了一段記憶。

他驚愕地看著眼前茂木的樹林,耳畔是風吹動樹木的聲音,更伴隨著無數的鳥鳴蟲鳴,好像還有水聲……果然不遠處就是一道窄窄的溪流流淌。

金士麒逐漸想起了自己的遭遇,“那黑臉小妹呢?”他的腦袋一片麻木。

他忽然發現左手已經消腫了七八分,藥膏也被擦掉了,紅彤彤的皮膚上赫然是一個菊花型的小傷口,定是那蟲子吸血時咬的。他額頭上也是脹痛紅腫,用手輕輕一摸摸,眉心處一點辣的疼,大概也是同樣的小菊花吧。

眼前的一切都明晃晃的有些刺眼,好像還有金星四射。身上還是倦倦的……還有點餓。

忽然間,他聽到了一陣歌聲。那是一陣清脆的女孩的歌聲,好像小鈴鐺一樣在泉水那邊傳來。歌詞他當然聽不懂了,只是一個類似“滴噠滴噠滴噠滴!滴噠滴……”的小調。

金士麒晃晃悠悠地走過去,悄悄分開一片草叢。

果然是那個“獵人裝”的黑臉女孩。她那件灰萋萋的上衣已經脫掉了,正蹲在河邊梳洗著。

她只穿著件單薄的淺棕色無袖小褂子,胸脯脹得鼓鼓的……其實那小褂子只是兩塊方形的“布片”,前一片、后一片簡陋地縫合在一起,緊緊包裹著她白嫩光潔的身子。正午的陽光從樹梢上透射下來,在河水上反射成粼粼的光彩,在她身上映著如花瓣似的斑駁光影。

金士麒盯著那瑰麗的一幕,他屏著火苗般的呼吸,生怕驚擾了她。

陽光之下,那女孩的肩膀、脖頸和肩胛如凝脂般潔白,一雙玉臂正探入溪水,肌膚間有點點嬰兒肥的可愛!她把一條布巾在溪水中反復沾著,濺起的水珠在陽光中飛舞著,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芒灑在她臉上。

她一邊唱著那清脆的小曲兒,一邊把臉上的灰泥輕輕拭去,溪水中便映出一片蓮花般的白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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