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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斷臂之后好一會兒,丑才好像回到了現實,這樣的創口完全不是之前的虎口崩裂的傷口所能比的,帶來的痛苦也是成倍加深,他的臉色在那一瞬間痛苦扭曲得都有些變了形。
胯下的戰馬似是能夠感受到主人的痛苦,在原地不安地蹬著腳打著轉兒,最后甚至干脆抬起一雙前蹄來,蹬跳了幾下。
本來遭受重創就有些精神恍惚,再被戰馬這么一番折騰,這個逞威半生的河北上將頓時如同被打回了原形一般,在馬背上都坐不住了,在又一聲慘叫之后他的身體隨即就晃了晃,然后從馬背上向下栽倒,上半身先著地撲騰一聲摔到了地上,摔了個灰頭土臉、狼狽不堪,完全失去了萬軍統帥的氣度。
這時候旁邊離得比較近的那些袁軍將士們當然是將這一切盡收眼底,雖然他們也都知道呂布的厲害,可他們的主將在對方手下敗得這么凄慘這么毫無反抗,還是讓人有些不敢置信,此時他們都已經驚呆了,而就是這一瞬不知多少人因為看到了這一幕而失神,被呂布軍將士們趁機抓住機會用兵器一下就結果了,進而引發了袁軍更大的軍心動搖。
“將軍(將軍)……”旁邊不管是親近的還是不親近的那些軍官這時候則都紛紛叫了一聲,但他們至少比那些普通士兵強,很快反應過來自己的處境,都各自先穩了穩了搖曳的心神,然后迎向了各自的對手。
戰爭的時刻真的容不得絲毫遲疑,如果他們不是及時反應過來,恐怕對自家主帥無比有信心的呂布軍將士早就抓住這個機會干掉他們了,但就是這樣也有幾個很是驚險的。剛一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身邊的對手兵器刺過來,倉促之下抵擋立刻就受了不小的傷,接下來便落入了下風,再難翻盤,相比之下也只不過是多活了一會兒而已。
“為將軍報仇!”
還有一些反應過來的丑身邊的親兵們在互視一眼之后,就像是為自己壯膽一般的紛紛大喊了一聲,然后十幾個人紛紛縱馬沖了過來。離得最近的那幾個都已經將他們手的槍、矛刺出來。
他們這樣就形成了大半個包圍圈,被圍在間的呂布只能看到四面八方好像都是兵器刺過來。
但他又哪里會將這些人的攻擊放在眼里,他甚至連頭都沒有回,只把方天畫戟放在腰間順勢甩了一圈,就將這些人送過來的兵器輕而易舉地絞在了一起,然后再往邊上一帶。這些人頓時都受不住自己重心一般的身體跟著晃到了那一邊去,甚至都沒有給呂布造成一絲一毫的麻煩和阻礙。
呂布的威懾本就還在,再加上這么一出,更像是為他的強大又做了一個注解,旁邊的大部分袁軍將士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沖過來,他們都已經慌了神,即便丑這時候只是斷了一臂還沒有死。但這對于士氣的打擊已經是很大了,許多袁軍將士甚至都無心戀戰,準備要逃離這片戰場,有的自然是被呂布軍士兵們反殺,還有的卻是被袁軍的那些將領們斬首立威。
不過在呂布這一邊那些袁軍的將領對他都是發自內心的懼怕,更沒法去控制屬下,于是那么多袁軍將士包圍著,竟然就這么任由他從容駕著赤菟馬從他們身旁掠過去。甚至還為他讓開了一條道路來,看上去不像是敵人,倒像是在迎接自己的君王一般。
丑在模糊的視線發現這一幕,簡直是要氣到吐血,可他此時只能夠先幫自己的手臂止住血,才能慢慢控制住傷勢不惡化,也沒辦法再去阻擋呂布了。
呂布并沒有將丑放在眼。所以哪怕剛剛只是斬斷他的手臂而沒有殺了他,也沒有介意,更不會再在此多做糾纏,因為這時候的丑已經不值得他再放多少注意力在他身上了。而與他身邊那些將士糾纏太多也沒什么益處,擊敗對方主將,給了他們的士氣一個沉重打擊之后他現在最主要的是去率領全軍,掌控全局了,所以他隨后就拋下了丑直接去領軍對主將首創斷臂士氣大傷的袁軍展開了最后的圍剿。
可這在還在地上咬著牙忍著痛纏著傷口的丑看來簡直就是奇恥大辱——這呂奉先是將自己當成什么了?
他心里很不甘,但全盛時期他都不是呂布的對手,何況現在遭受重創的自己,本來想要再叫一聲,但就在這時候他身旁又沖過來幾個呂布軍將士,眼泛著明顯的亮光,顯然看出他身份的他們此時腦完全都被擊殺敵軍主將的功勞所占據了,什么都不想眼就只有狼狽不堪斷臂之后看上去還不堪一擊的丑的存在。
從之前的兵對兵、將對將到現在兵對將、將對兵,只是轉瞬的功夫,不過與呂布相比,剛剛還在呂布軍橫沖直撞的河北上將新斷一臂、血流過多,盡管剛剛才簡單自救包扎了一下傷口,可身體還是空前虛弱,完全不是在最佳狀態,要在地上連連滾開好幾圈,才能勉強躲開那些呂布軍將士刺過來的兵器。
不過他們可不會只有這么一擊,一擊不,立刻就再來第二次,而且若說第一次只是單純被功勞沖昏頭腦忘了丑的恐怖實力的話,那在現在看到在自己等人手下居然還需要這么狼狽躲躥的丑,頭腦有些清醒過來的同時,心對他的恐懼也去了大半,臉上都洋溢起了興奮的笑容,仿佛面對著的是一直甕之鱉。
丑此刻的確像頭鱉,可惜不是在甕,旁邊圍繞的也不全是呂布軍的士兵,還有數量差不多的袁軍,看到主將受難,只要這主將還活著。對他們的威懾就還繼續存在,雖然不會為此去觸怒呂布的怒火,但營救他還是必要的。
再次變為兵對兵的場面之后,丑終于趁亂爬起來,或者準確點說是在幾個親兵的幫助攙扶下站起來,以丑的驕傲,這時候的臉色自然是臊得慌。都有點兒無臉見人,更不用說是屬下這些親兵、將士,此刻真是恨透了造成這一切的呂布,但他很理智,知道現在自己不可能再跑去找呂布報仇了。
但是斷了臂的丑,還是丑么?
從心理來說。他已經有了陰影,想想袁紹那副刻薄寡恩的個性,丑突然想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就算是僥幸活著回去了,恐怕也難逃過一劫,望著遠處已經與自己親兵匯合的呂布,他眼神閃了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戰爭還在繼續,不過場面上呂布軍已經占據了完全的主動,主將受創士氣大損現在丑又沒有及時站出來引領,這些除了人數本身就沒有一項能夠勝過對方的袁軍將士,進入了崩潰的邊緣,潰敗、只是時間問題。
更不用說這時候呂布已經與自己麾下的將士們匯合,有了主心骨的呂布大軍士氣更震,如同一群兇猛的餓狼。相比之下袁軍將士們一個個成了毫無反抗的綿羊,只待宰割。
一戰終結,清點人馬,雙方死傷都不少,但袁軍折損了數千人馬,呂布軍卻只有兩千傷亡,而袁軍除了斷臂的丑帶著幾百人趁亂逃亡開。其余四五萬人盡數投降,成了呂布軍的俘虜。
呂布這時候卻已經將目光投向了鄴城——龍,看你的了!
魏郡鄴城,盡管袁紹已經決定要從此撤退。但他這整個勢力從上到下那么多人,不管是的方面還是武的方面,要完全收拾妥當完整的撤離,也是需要時間的。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袁紹并不希望弄出太大的動靜,否則要是驚擾到了鄴城的百姓,很容易形成恐慌的情緒,雖然袁紹并不太在乎他們,但也是個麻煩;同時這樣的話也很可能會驚擾到曹操或者是呂布,而且雖然不管是高干還是丑都應該能夠拖上一段時間,但要讓他們知道在這種關鍵時刻自己居然撇下了他們先想著撤離了,別說那兩處軍隊會發生什么情況,這兩人會不會生出異心都很難說。
就算是自己親侄的高干,袁紹重用他卻不代表真的信任他,關鍵時刻他只信他自己。
不過此刻的袁紹卻沒有將要離去的喜悅和興奮,而是眉頭深鎖,為什么事情困擾著。
事實上就在剛才,下面人紛紛來報鄴城內的混亂。
作為當今河北真正的第一大城,鄴城人口眾多,也非常繁華,每日的人流相當大,不過在這段時期袁紹有刻意的控制,對于出入管制的比較嚴格,自然就是擔心在這種時候可能有人渾水摸魚。
但就是如此,還是出現了這種情況,袁紹相信這些混亂很可能就是近期有人跑進來故意制造的,否則之前有更好的時機,為什么他們不這么做?
既然有人混進來,那當然是城門的勘察出了問題,這倒不是說鄴城城門的守備不夠森嚴,事實上相對于分別去抵御呂布和曹操的丑與高干所率領的大軍,現在在鄴城以及附近留下來的這些袁軍將士,才是真正的步騎精銳,騎兵在外游弋環護,步兵則在城坐鎮守護。
對于城門的管制也很嚴格,出入都有著明顯的禁令和嚴密的盤查,可就是這樣還抵不住對方的滲透,只能說這伙人用的技倆迷惑住了他們。
簡單來說就是聲東擊西之計,在剛開始先派出一部分人假裝露出了馬腳,主動被城門口的守衛發現抓捕,然后再在被拷問之后假意泄露一些所謂的消息,一迷惑他們;這時候如果還不上當也沒有關系,隨后又會有一批人來,在瞞過了城門守衛之后,卻又刻意泄露給城巡邏隊查獲他們的機會,
之所以要弄得這么麻煩,最終還是為了麻痹袁軍守衛,讓他們真正放松警惕,這些人才能真正有機可趁。
雖然這到目前來說,還只是田豐、許攸等人的揣測,但這種可能性很大,袁紹也很認同。
“吾將城門嚴守之事交予你等,你們就是如此交差的?”在弄明白了事情背后可能的真相后,袁紹剎那間暴跳如雷,沖著郭圖等人發泄了滿腔怒火。
郭圖囁嚅無言,誰叫他當時滿心歡喜的以為袁紹是交給了他一份美差,結果就是在這上面出了岔,只怪自己太過貪婪了,警惕心也不夠,才讓對方有機可趁。
許攸瞥了郭圖一眼,淡淡道:“本初當下責怪也是無意,還是先想想該如何彌補吧。”
“哼,吾倒是想聽聽郭公則你有何高見?”
別看袁紹在人前從來表現的風度怡然,一派世家出身的君模樣,私底下是什么樣郭圖早就清楚得很了,對于他言語間的諷刺只當沒有聽到,硬著頭皮想了想道:“如今當務之急,咱們必須要先將城門封鎖起來,免得那些賊人趁亂還會逃出去,如此就無法知道他們的身份和更進一步的意圖,以及如何混進來的;之后自然就是檢查城有哪些生面孔出現,他們的嫌疑最大。”
田豐立刻發表了不同的意見:“主公,豐以為如此不可,城內現在混亂一片,主公必須先想辦法穩住民心,若此時突然關閉城門嚴禁出入,反而更容易引發恐慌,這便入了敵人的正懷;至于這些人此時究竟藏在何處,豐想不外乎兩個地方,一則便是城各大商戶那邊,之前韓馥在無極縣也是因此才會失卻對軍心民心的掌控從而最終覆滅,而且若想要城內各處同時引發這么大的混亂,人數最少也需要過百,這么多人也只有那些商戶才有足夠的地方和空間容納他們;二則便是軍,最近主公麾下兵馬大肆調動,他們或許便是看這一點,所以趁亂偽裝混入軍,以此為藏身之地,而卻又很難讓人發現。而且在軍,也更容易知曉主公如今的動向……”
袁紹點點頭,深感自己這一次又“及時”將田豐放出來是一個多么英明的決定,而田豐看上去沒有半點兒對袁紹之前將他放下獄的埋怨,還是一心一意的為他考慮、出謀劃策,對比一下旁邊戰戰兢兢的郭圖和滿臉得色的許攸,袁紹突然感覺自己分外對不起田豐。
不過這種想法也只是一閃即逝,袁紹可不是一個擅長反省的人,他這時候想了想,就道:“那便如此,就依元皓地,先讓人下去安撫百姓,這時候不能出半點差錯,更不能叫那些百姓知道咱們的動向,否則終歸是個麻煩。還有就是暗盤查和檢測城那幾家較大的商戶,尤其注意他們近期有沒有新貨運入,其有沒有混入陌生面孔;還有軍,調度不能停,否則會貽誤時機,傳令下去讓各級將領密切注意自己麾下或者身邊,是否出現了一些行為古怪可疑之人,同時嚴禁他們這段時間外出,看看這混亂若不會再持續下去,說明那些人此時就在軍。”
眾人都是轟然應諾,許攸突然看了郭圖一眼,眼神的光芒閃爍不定,也不知是在想什么或是猶豫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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