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白金
溫府。晚飯后,溫劉氏給溫瞻年講了那個包攬六藝冠軍的天才少年。
“我打聽了,那學生不是京城人,是江南來的,小門小戶人家出來的,如今紅了,不少人盯上了,前途無量啊。。。哎,這六藝冠軍要是我們的應兒多好。”
溫劉氏說到末,微微嘆了口氣。溫瞻年淡淡瞥眼道:“慈母多敗兒。你平日若對應兒嚴加管教,何至于此。”
溫劉氏不依了,怨艾道:“你這是怨我不會教孩子了?我每天要打理府中上下,要赴這宴那宴的給你打探消息,還要照顧三個孩子,給你抬姨娘。。。我容易嗎我?”
溫劉氏雖已生了三個孩子,但保養得宜,擅于打扮,三十歲看上去就像二十出頭一般,且一身貴婦風韻是那些姨娘無法比的。溫瞻年看著妻子眼中的幽怨,心里有點小內疚,他最近好像一直都在蔡姨娘那里留宿,倒是冷落了妻子。
坐到溫劉氏身邊,把她抱在懷里,柔聲道:“是我不好,讓夫人你操勞了。今晚我哪都不去,就陪夫人你。”
溫劉氏心中一喜,面上卻不流露,作勢握拳捶了下丈夫的胸膛,甚是委屈道:“算你還有良心,還知道有我這個夫人在。”
柔軟摩挲著自己,溫瞻年心中一蕩,打橫就抱起溫劉氏走向內室,笑道:“夫人是我的心頭寶,怎能讓夫人受委屈,今晚夫君定加倍好好補償夫人。。。”
這一夜滿室光,醉得溫劉氏趴在床上不想起來。卻偏偏有人要來打擾,原是幾個姨娘庶子女齊齊過來給她請安。
溫劉氏不耐地揮揮手對丫鬟道:“讓他們都回去,沒眼力見兒的賤婦賤蹄。”哼,這些狐媚子肚子里想的什么,以為她不知道嗎。
一容挑開芙蓉門簾,對院里站的一眾道:“夫人說今日不必請安了,請姨娘、少爺、小姐都回去。”
蔡姨娘驚詫道:“一容姑娘,夫人今日是怎么了?是生病了嗎?那可不能耽擱,趕緊給夫人請大夫來診治才好,晚了莫要落了什么病根。”
一容臉色微變,正要發話斥責,卻見莫姨娘一臉擔憂道:“可不是,夫人辛苦操持這個家,要是為此病倒了,叫我們怎辦是好?哎,都是我們做妹妹的沒能耐,什么都幫不了夫人的忙,連請個安都。。。”
陳姨娘道:“既然夫人不適,還請一容姑娘轉告夫人,請夫人好好休息,妹妹們就不打擾了。晚上妹妹們再過來看望夫人。”
這三個姨娘的聲音不大也不小,恰好能讓內室中的溫劉氏聽得清楚,氣得她長長指甲陷入被褥中,眼中泛起陰冷,該死的狐媚子,竟敢咒她,抬舉做了姨娘,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待幾個姨娘和庶子女一走,一容走進內室,將方才幾個姨娘的話復述了一遍。末了說道:“只有譚姨娘什么都沒說。奴婢看這譚姨娘,倒是老實本分。”
溫劉氏陰笑一聲,“無聲狗,咬死人。以后多盯著點譚姨娘。一容,給我備熱水,我要沐浴。”纏綿一夜,她身子累得四肢發軟。
“是,夫人。”一容退出內室,吩咐小丫鬟準備熱水,心里吁口氣,內室中的空氣,跟外面的太不一樣了,再想及夫人方才那嫵媚又帶著滿足的模樣,一容的腦海中,不知不覺幻織出一幅食色光圖,那圖中的男女,儼然是她和那從天而降的廖公子。。。
一容突然捂住發熱的紅臉,左右看看,眼光瞥見那蓮池,忙走過去指尖沾水往臉頰撲了撲,似乎這樣就能把臉上的熱紅給撲滅。
心中仍不自主地想著,轉眼又好些日子,夫人卻不再提半字有關她的終身大事。是夫人忘記了,還是夫人只是隨口一說?
想著自己都十七了,再過半年就又十八了,就算自個容貌出挑,能選的余地本來就小,一容也想有個男人來疼,來呵護自己,而不是像府里的陸嬤嬤那樣,孤身一輩子。
一容對那位救命恩人很有好感,卻知對方是寒門出身,家中有老母弟妹,但勝在不是奴籍,而自己卻是賣斷身契的,若是求廖公子為自己贖身,不知會否答應?
又轉念一想,也不知廖公子對自己是否有情意?而自己,跟在夫人身邊,幫著做了不少見不得光的事,換言之,很多事上,自己就是個幫兇,尤其是那些未來得及出世的胎兒,還有那位溫善樸實的大夫人,對誰都是充滿了善意的微笑,可自己卻。。。
“一容姐姐,你發什么呆呢?夫人找你呢。”二等丫鬟紅燭忽然出現身后,臉上帶著探究。一容回神,忙起身道:“哦,沒什么,紅燭,我這就過去。”
紅花走過來笑道:“我瞧一容姐姐是思春了呢,都十七了。。。”
紅燭也笑了笑,意味不明道:“是啊,都十七了,還占著地方不肯挪步,她還以為自己是千金小姐有傾城之貌,再拖下去連小廝都沒得配了。”
“人家是看不上小廝,至少得像丁管事那樣。。。”兩丫鬟摟肩低笑走遠。
一容服侍好夫人,心中正想要找個借口出府,怎知老天都幫她,夫人讓她出府采買些物事。一容歡喜不已,出了府,沒急著去采買用品,卻租了輛小馬車,朝恩人廖公子的住處駛去。
此時的來往,也就是廖公子,正和來去乘車去了京郊外的一處山莊。他所謂的住處,不過是一個作為遮掩地,宅內倒是有一位接近五旬的婦人,兩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兒。這三人,是來去和來往偶然救下,安置于此,而這家三口老小對救命恩人是感恩戴德,自然承諾不會對外泄半個字,外人面前,來往就是她家的大孫子。
一容提了一盒點心來,未能見到廖公子,不免有些失望,也不多停留,只說改日再來,便離開去采買主子吩咐的東西。
某座山頭,滿山的樹苗綠意蔥蔥,長勢良好。三個年紀不一的少年,正慢慢地往山下走。
“好兒,我看旁邊的山頭也挺好,你怎不一起買下來。”來往指向隔鄰的一座更高些的山頭說道。
好兒道:“那山有主了,再往深里去,那邊的山倒是無主。”只是,那邊也無路可走,那樣的山買來何用。
來去道:“找個時間,帶你去萊城那邊看看,有幾個地方,我想你會感興趣。”
“好啊,你什么時候有空?”好兒高興地說道。
“恐怕要到年后了。”來去微笑道。
好兒不在意道:“沒關系,這事兒不急。”
轉向來往,揶揄道:“那位一容姑娘。。。”
來往白她一眼,“別這么看我,我只負責演戲,其他的你們搞定。”
“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人壞人,端看是站在什么立場和角度。我看那一容是個聰明能干的,若無前科,我倒是有些喜歡她了。”好兒說道。若那一容當年沒有幫著溫劉氏陷害娘親,她是真的欣賞那女子。
來往挑眉,“好兒,你可別告訴我,你可憐她了。”
好兒點頭,“我是可憐她了,可憐她跟錯了主子。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呀。”
“來去,來往,你們要小心謹慎些,把這隨時帶身邊,千萬可別弄沒了。”
回到馬車上,好兒鄭重地交給兩人兩只小瓷瓶,來往搖了搖,驚訝道:“什么藥水?”
好兒調皮道:“續命神水,菩薩送給我的。”
“真的?那我要好好帶著。”來往呵呵笑著,揣進懷里。
來去一笑,“謝謝你,好兒。”無色無味,好兒的話半真半假,他卻想起彤臺寺后山的菜園,好兒家的菜園果園,此神水是那個神水么?來去一直篤定,好兒身上有個秘密,他更期待,有一天,好兒會對他說:來去,告訴你一個秘密。
“我問過菩薩了,菩薩說,你們都是她的門徒,雖然入了紅塵,她不會坐視不管的,你們會活到九十九。”好兒嘻嘻哈哈說道。
心內卻一點也不輕松。她知道,這次回去,將有好長時間或許會見不到兩人,成與敗,端在年前后。腦中閃現在國子監看到的那個人,隱隱透出的那股殺戮氣息,好兒就心里覺得不安。
回到京城,好兒沒有回溫居小園,徑直去了胡漢的宅子。老管家說老爺出去了,一會就能回來,好兒就撿了本書,到后園亭子看書坐等。
頃刻便有下人端來熱茶點心,全是好兒喜歡的口味。胡宅的下人都知道,這位三小少爺深得老爺喜愛,有時候好到讓他們覺得,這小少爺莫非會是老爺在外的孩子。
京城的初冬進入蕭條,冷風帶著冬陽的慵暖,微冷撲在身上反而覺得舒適。約莫半個時辰后,胡漢回來了。
“好兒,今天這么乖巧啊,肯坐下來靜靜看書了。”胡漢是人未到,聲先到。
好兒放下書本,朝聲音來源看過去,甜笑道:“師傅,徒弟一直都很乖巧啊,今天特別想師傅,所以就風塵仆仆趕來看望師傅您了。”
胡漢走進亭子,伸手揉揉她腦袋,眼里一片寵溺,“今天是抹了多少層蜜糖,哄得師傅都快要醉倒了。”
“嘻嘻!”好兒上前抱住他胳膊,比了下身高,還差一個半頭,真是挫敗。
“別比了,你要長師傅這個兒,將來不好找婆家。”胡漢拉著她坐下,端起好兒喝過的半杯茶咕嚕兩口喝干。
“哎呀,師傅,你不嫌棄我喝過?”好兒一愣。
“嫌棄什么?你好好的,沒病沒痛。”胡漢好笑地瞥眼好兒,取一片水果放進嘴里。
“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找師傅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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