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呢?”
走在去鎮上的懸崖小道上,小寶興致勃勃的詢問道;今天兩人初一見面就針對“清水變美酒”的奇事展開了熱烈的討論,新穎的話題讓周心寶忘記了這個周末發生的所有糟心事。
前面的羅曉杰動動書包正準備搭話,后面和他們一道出山去鎮上的張蘭笑著接著說道:
“后來啊,人人都想買那個酒回家過年去。可那酒是怎么來的?又是為什么那么好喝?喝過之后有沒有什么后遺癥?這些可都不知道的;總之這個事情邪乎著呢!最后,除了鋪子里那十幾二十個人一人喝了兩口,就剩下那個縣里來的人不走,死命的問這個酒是誰釀造的。他也真是的,要是我舅舅他們知道這酒是誰釀造的還不借機發財去了。”
聽兒子回家說起這一幕,張蘭始終覺得納悶,那個業務員怎么正好在湯圓店撞著這一出?她在心里其實一直懷疑是蕭松博搞的鬼,她不是山里那些沒什么見識的村婦,有的業務員推銷東西的那一套她還是挺熟悉的,細細推敲了兩晚上她決定親自去看看。要是那個酒真的味道絕好的話她倒是可以去縣里金花酒廠看看去,要是能做個代銷也不錯。這不,在騾子筐里裝滿了送鎮衛生院的土雞蛋就跟著兩個孩子出發了。
張蘭有她的計劃,羅曉杰也有他的意圖,湯圓店的那神奇一幕似乎對他沒什么影響,加上這件事情是舅公鄭重其事封過口的,也就不愿意多說。但另外一件事情就必須得搞個清楚了!
腳下的步子一步快過一步,周心寶走慣山路倒是跟得緊緊的,可后面趕著一匹騾子的張蘭就不行了,根本跟不上兩個孩子的步伐,只好歇在了一邊,擦著額際的汗珠大聲叮囑前面的兩人道:
“你們倆小心點,到前面平坦處等我一下。”
“誒,”眼看終于擺脫了后面的母親,羅曉杰迫不及待的拉住小寶就問道:“你二姐真的說對象了?”
急切的語調讓小寶愣了愣,直覺反問道:“你問這個干什么?”
“只是覺得好奇。”羅曉杰怎么也不會承認在心里對周心悅有了別樣的感覺。
“唉,煩死人了;都怪我家奶奶和大娘,老是胡亂出些幺蛾子。”小寶也覺得這些事情很糟心,想找個人傾述下,眼前這個好友雖說平時傲氣了點,但對他還是很關心的,說一說倒是無妨,慢慢的說起了周五那天回家之后的事情來。
那天在周世田生氣之下娘仨陪著他去給老丁頭夫妻說一聲之后就回了家;周世田直沖沖的就跑到白鳳蓮那質問了一番,鬧得很不愉快。最后白鳳蓮黑著臉去了白翠的屋里,拿出了一塊小巧的女士手表來。
本來羅月華帶著周心悅兩人站在她家的院壩里等著拿手表去退給劉家,就連周世田見她拿出手表來臉色都好了很多,可誰料白鳳蓮竟然手一摔,直接將手表摔到了背后的墻壁上,只見到片片碎裂開來,就如同羅月華最后的那絲希翼之心。
“我可是把狠話撂到這兒了!誰要是阻止我兒子娶媳婦,我就要她死!手表我是摔了,當年為了二妞和小寶的罰款,我房子都被小分隊鉤個干凈也沒說二花;現在不過是讓二妞找個好人家,順便給世田換個媳婦回來有錯嗎?劉家有錢、有地,家里勞動力多,難道不是好人家嗎?你們還在這傲氣了,還不知道人家看得上二妞這懶惰又愚笨的人呢!我今天和紅婆婆說好讓劉家人五天后就來相看,你們可別讓我沒臉,月華回去準備準備。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要是讓我逮著二妞想跑,我打斷她的腿!”
“媽……”周世田上前一步還得再勸,卻不料坐在一邊抽著悶煙的周國成忽地站起了身子,一煙袋就敲到了兒子的肩上:“你哥不孝子,三十幾歲了還不懂事,你媽為了你操了多少心你知道嗎?一定要去招惹那克夫的寡婦死了才甘心嗎?你盡管氣吧,趕緊把我們給氣死。”
轉頭又對著臉色已然蒼白的羅月華:“你倒是什么都想著自己,去年大妞話都沒留一句就逃婚,好大的膽子!世海沒給你說過在你大哥那拿了一千塊錢賠給劉家嗎?不然劉家怎么會那么輕易的就罷手,你們一家是不把周家名聲弄臭不罷休是吧!這次人家劉家再次同意讓二妞嫁過去那是二妞的福氣;劉家說過啦,一旦過了眼,那一千塊錢就先送給你家,另外在打回話的時候還會多幫補你們一點。”
周世海挨了自家父親一煙袋,再看白鳳蓮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也被嚇著了,白鳳蓮以前就有過被氣暈的經歷,差點救不回來,他可不敢再繼續刺激她了。
這個時候白翠也從房間里跑出來湊熱鬧了,一把扶住白鳳蓮的身子,指責的眼刀子從周世田的身上轉到羅月華娘仨:“你們不要得寸進尺,媽做事情都是為了兒女孫輩,未必然還害了你們嗎?世田,你都三十多歲了,在晚上一兩年爸媽有沒有機會看到你生兒育女都不知道,老人這是著急啊。月華,你家要是有錢二妞多半都在高中學習了,現在呢?你家可還有老三小寶,要是繼續這樣過下去,讓小寶也不念書了嗎?二妞只要一同意這門親事,還怕今后沒錢讓小寶繼續念書嗎?高中,大學!”
話說到這兒,小寶的情緒低落到無以復加,踢著路邊的雜草叢,泄氣說道:“羅曉杰,我不想念書了。反正我的成績也不好,這學期上完我就不去了,我要出門打工。”
羅曉杰比他要大上兩歲,聽得這些事情雖說也是心亂如麻,可理了理思緒還是拍著他的肩膀勸慰道:“你別想那么多,你才十四歲多,出門打工誰都不敢收的。車到山前必有路,反正你二姐才十六歲,離事情定下來還有日子呢,有什么變數也說不定。還有啊,那你二姐對這個事情有什么反應?”
周心寶只道是這個好朋友在幫著自己想辦法,一時也沒想自己的事情,在腦海中事無巨細的將這兩天在家的事情都一一過上一遍,摸摸腦袋困惑道:“你還真別說,二姐只有那天一直沒說話,可昨天她就像是什么事都沒有似的繼續守著我做作業,預習課文;我還挨了兩下手心。倒是看不出她有什么變化。”
“呃……”這樣的反應是羅曉杰始料未及的,照理說她應該惶恐、害怕、不甘啊!突然,羅曉杰睜大了眼睛:“你二姐該不會樂在其中,同意了這門婚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