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我這里有開水,不過是茶水,行嗎?”。一個老頭兒熱情地遞過來一個開水杯子,擰開了,殷勤地交到了喬慕然手上。
“行。”喬慕然神情肅穆,一句多說的話都沒有。接過杯子,左手往病人嘴里喂了一粒藥丸進去,又給他喝了一些水,幫他將藥丸吞了下去。
“別抬著他,放平”喬慕然又吩咐道。
抬著病人的旅客剛將喝了藥的病人一放下,病人剛才還放在胸口的右手突然一下子垂了下去……
這下,車廂里一下子炸開了鍋
“完了,這下子完了,剛才人還是活的,吃了他的藥人就沒氣了”那個剛才幫著撫病人胸口的人一下子嚷起來。
他的這一聲將本來就很緊張的空氣攪得更緊張了,人們有的在忙著拍那個已經垂下手去的病人,希望他能夠醒來;有人在說急救的方法;當然,更多的人都將目光移向了喬慕然,心事復雜地看著眼前這個不過十二三歲的半大男孩子,疑惑的,嘆息的,恨恨的,啥都有,車廂里亂成了一鍋粥。
“這是哪家的小孩子啊?大人又不看好,跑出來給人家看病,這不是沒事找事嗎?我看這下子咋辦,人死了,家里的大人怎么收場啊”
看著不醒人事的病人,人們都覺得那人肯定死了。不然,剛才還掙扎著的人,不會把手垂下去的。心臟病,是多么危險的病啊,怎么能夠隨便吃藥呢?
“這個列車員今天也脫不了干系,你看她,好兇的樣子哦,為了一張車票,結果逼得那人心臟病發作了,鬧成這樣,我看他,十有要受處分的,弄不好還要坐牢呢……”有人憤憤地說道。
當然,說這話的都是小聲在說,不敢大聲說出來,也不忍心大聲說出來,因為看到病人死了,剛才還風光無比高聲吆喝的列車員,這會兒也蔫了下去,正忙著搖晃不醒人世的病人,聲音里帶著口腔:
“大哥,你倒是醒醒啊,你這樣了,我可怎么辦啊,我家里的孩子還小啊,我可不想……”
聽之讓人動容。
事情太突然。喬振軒和喬蓮藕都不知道怎么反應了。
本來想救人,結果搞成了這樣,喬蓮藕不知道哪里出了錯了。難道,那人的病是吳老頭兒嘴里所說的“不治之病”?難道慕然的運氣這么差,一下子就趕上了?這是什么世道啊?他那么好的一個哥哥,那么善良,長得那么好看,他的生活里怎么能夠出這樣的事情呢?
喬蓮藕被人群吵得發昏,看到有些無助的慕然,趕緊一下子上前,緊緊握住他的手,使勁地捏了捏,用行動告訴慕然:“哥哥,你別怕,出了事有我和你在一起的”
“啊,你應該是這孩子的父親吧”列車員哭天喊地了一陣,漸漸反應過來,應該找小孩子的父親的,剛才他不坐在旁邊的嗎?回頭一瞧,正好發現站在自己身邊同樣著急得不行的喬振軒,便一下子抓住了喬振軒的衣服,生怕他跑掉,逃脫罪責一樣。
“你不能走今天的事你得有個交待才行的”列車員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死死地用力,不肯松手。
“我……”喬振軒的臉脹得通紅。他被鬧得有些發蒙,想不通好好的喬慕然為什么要給人家看病
都怪那個瘋老頭子,非要跑到自己家里住起,還要教兩個小孩子學什么醫,結果呢?教得這些沒大沒小沒輕沒重的小家伙見人都要去治病自己上次都說了,不要隨便給哪個看病,結果就是不聽,才出了這樣的事情
喬振軒心亂如麻。但是很快就意識到,不管怎么樣,自己是監護人,應該為剛才的突發事情負責,否則,叫小孩子去擔責,自己還算是什么好父親?
想到這里,喬振軒反而定了下來,慢慢將列車員的手拿開,淡淡地說:“放心吧,我不會跑的,我是孩子的父親,今天的事我來負責,別難為孩子了。”
“負責?你怎么負得起責?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啊,你說得輕巧,怎么去負?出門在外又不看好自己的孩子,任由他亂鬧,你這個父親是怎么當的?”
列車員將手松了些,把氣卻全部撒在了喬振軒身上。
正當大家鬧成一團的時候,突然一個人驚喜地喊了一聲:“快看啊,他醒過來了”
“啊?”激動的人群被這聲音一嚇,都不約而同地圍過去看那剛才明明已經“死去”的病人
只見那男人慢慢張開了眼睛,雙手撐了椅子,就要坐起來。只是他的眼神里有明顯的不解:周圍這些人怎么啦?他們怎么都那樣看著我?于是,他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趕緊低下頭將自己全身看看,將衣服扯扯,似乎是別人都在看他衣服哪里出了問題一樣。
喬慕然臉上終于浮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喬蓮藕也松了口氣,將緊緊握著喬慕然的手悄悄放下了,手心里全是汗。
那剛才覺得天都要塌了的列車員,見因為和自己吵架而犯心臟病的男人奇跡般地醒過來了,激動地一下子撲過去,拉著男人的手,不住地喊“大哥大哥,你剛才可是嚇死我了啊——”
那動作之夸張,表情變化之快,讓周圍的人覺得太好笑了,于是車廂里又“哄”地一聲笑了起來。
喬振軒見沒事了,突然覺得渾身無力的感覺,便叫喬蓮藕和喬慕然趕快走,不要在這里呆著了。
正要走,那男人卻突然問道:“是誰救了我啊,我記得當時是誰給我喂了一粒藥丸的,是誰啊,哪個是我的恩人啦?”
眾人都將目光移到正要離開的喬振軒父子幾人身上,意思是說,瞧,那就是剛才救你的人呢。
“恩人啦,今天要不是你的話,我可能就死在這車上的……”男人是個感性之人,說著說著就有些哽咽了。
“不是我,是他救了你呢。”喬振軒掙脫緊緊拉著自己的男人的手,驕傲地指著喬慕然說道。
“啊?他?不會不少字”男人的嘴巴張得老大,根本不相信的樣子。
周圍的人趕緊澄清,就是喬慕然救了他的,他這才相信了。又拉著喬慕然坐到自己身邊,看不夠,感謝不夠的親熱樣子。
周圍的人自然也是驚奇不已:這個男孩子好生能干,居然不慌不忙地救了別人的病,他那么小,哪里學來的那些手段呢?不免在周圍竊竊私語起來。
“沒事,舉手之勞而已。只是不知道,您既然有心臟病,為什么出門在外卻不帶些急救的藥呢?”喬蓮藕在旁邊不解地問道。
男人扶了扶眼鏡,拍了一下大腿道:“我當然帶了,但是因為這次出差時間耽誤了一些時間,藥吃完了,我想到馬上就要回家了,便沒有去買。哪里知道,在這車上,列車員她卻非要說我沒有買票我人民醫院堂堂一個主治醫生,怎么會逃票呢?補點錢倒不是什么問題,關鍵是心里想不通,面子上下不去,于是和她吵了起來……”
哦,原來是這樣
看來這也是一個倔脾氣呢。別看貌不驚人,卻是牛脾氣一個
“大哥,對不起哈,你也知道的,我們都是公事公辦,沒有票的人都要補票的……嘿嘿,不好意思,讓你受了驚嚇,你早將你的工作證掏出來我看看,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呢。”
列車員見病人安然無恙,心里自是高興,這會兒哪里還會傻兮兮地非要去與他計較票的事情啊。
“現在感覺怎么樣了?”喬慕然最關心的還是他的病,同時,也想知道這空間里的藥效力究竟怎么樣。
“唉呀,我正想告訴你們呢,這藥好生奇妙,吃了后,當時昏倒了一陣子,醒過來后,卻感到渾身輕松,心跳也正常了,一點兒也沒有平常那種心悸的痛苦感覺了,比我平常用的藥效果好得多了呢。”
喜悅之余,不免又奇怪起來,忙問喬慕然道:“你這藥叫什么名字?哪里買來的?效果怎么這么好呢?以后我可得常備一點兒啊。”
喬慕然苑爾一笑,神秘地說:“這個保密,我這可是祖傳秘方,從不外傳的。”
男人一聽,愣了一下,接著又哈哈大笑起來:“對對對,秘方,那我不打聽了……哈哈哈……走吧,咱們今天真是有緣,我到你們座位那邊去坐一下,擺談幾句……”
站起來正要走的時候,男人突然對列車員說:“哦,算了,我還是補了票算了,不過,你要相信我啊,我真的是買了票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丟了,叫小偷摸去了也說不定呢。”
“唉呀,大哥,你沒事就好,還補什么票啊”列車員連連擺手。
男人去不干,非得補票。等補完票,這才和喬振軒一行回到原來的座位上說話。
幾個聊了一陣子,無非問喬慕然哪里學的這手段,如果知道用那藥的。喬蓮藕嘴快,都替喬慕然一一答了。
快快樂樂地說了一陣話,喬蓮藕問道:“叔叔,我剛才聽你說你是人民醫院的醫生,是嗎?”。
男人趕緊說:“是啊,我就在人民醫院工作,內科的。哦,瞧我,一高興忘記介紹我自己了,我姓余,叫余之遠。你和慕然叫我余叔叔得了。”
“余叔叔,你是醫生,那你能幫我爸爸看看病嗎?”。
余之遠聽到喬蓮藕這樣說,轉過頭,看著喬振軒的臉,神情有些凝重地說:“喬老弟的病好像不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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