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辰兒服侍著程氏在里間休息,自己坐在外間的美人榻上守著,不讓人進去打擾。
然而,手中的荷包才下了幾針,只瞧著剛出去的平嬸進來了。
“有什么事?”陸辰兒抬起頭來問道。
“回姑娘的話,是族長太太過來拜見夫人,姑娘要不要出去見見?”
陸辰兒微微皺了皺眉頭,“昨兒她沒過來?”按理昨日過來的人知曉府里的情況,今日都不會親自過來拜訪,只會打發下人過來問平安。
平嬸忙道:“沒有。”說完,又忙解釋道:“昨日到的都是宣城的官夫人,而陸族長是白身,就算陸族長聽說夫人前日就回來了,昨日族長太太也不會貿然過來的。”
這樣呀,那今日來拜訪的只怕不單單族長太太一人,思及此,陸辰兒望向平嬸忙吩咐道:“你過去找一下舅太太,今日來拜訪的女眷都請舅太太幫忙招待一下,你就在旁邊幫襯她,不必再來梨香園回稟了,晚上的時候送一份名單給到娘親。”
她想,程氏會樂意做這件事的。
平嬸聽了,帶著幾分遲疑,“要不要問問夫人?”
“你不必擔心,娘親醒來后,我自然會和娘親說明這事。”陸辰兒說到了這,思忖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去請舅太太的時候,你就說是娘親說的,請她幫忙看著招待一下客人。”
平嬸應了一聲便退出去了。
陸辰兒轉頭望向窗外,又是一個大晴天。
金燦燦的太陽光線曬在了紗窗上,透過紗窗落到了榻上,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陸辰兒忙移了移位置避開,伸開窗扇,窗扉敞開。便聽到不遠處隱隱約約傳來吟誦聲,還有鑼聲鈸聲,陸辰兒回轉頭,望向了云錦問道:“這是哪里傳來的聲音,是什么聲音?”
云錦一大早進來后,就沒再出過房門,聽了陸辰兒的問話,自然是答不上來,剛要搖對,一旁的羅綺忙走近。“聽這聲音應該是普渡寺的和尚們在桃林那邊做法事,這是夫人歇息前,吩咐劉媽媽去辦的。”
陸辰兒不由詫異。“我不是好了,怎么還做法事?”何況這事根本不是她遇到祟出的緣故,只是她自己一時急了,才迷了心智。
“昨日姑娘是在桃林那邊出的事,況且大師也說。府里的確有祟物,夫人請大師再做場法事,于是做法事的場地便設在桃林那邊。”
陸辰兒聽了,唯有苦笑,自從十三歲那年,普渡寺里的大師替她做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她病好后,娘親便對法事深信不疑,家宅人口一旦有事。娘親首先想到的便是請大師做法事,連父親都勸不住。
想到這,關上窗扇,輕聲嘀咕了一句:要做就做吧,至少能求個心安。
沒過多久。便有人通報,說是桐姐兒和陸姨娘過來。
陸辰兒聽到消息。不由一愣,桐姐兒來梨香園就罷了,陸菁兒過來做什么,記得她自從做了程常棣的姨娘,娘親便十分不喜她,后來沒再讓她進梨香園了。
“不必讓她們進來,先帶她們去西稍間,我馬上過去。”
云錦上前幫著陸辰兒收起手中的針線包,扶著陸辰兒起身換了身衣裳,才出了屋子,去往西稍間。
陸辰兒到了的時候,桐姐兒和陸菁兒早就已經到了,瞧見她來了,倆人同時起了身,桐姐兒忙地蹦到陸辰兒,一臉笑意,挽著陸辰兒的胳膊,興致勃勃地道:“大哥已經和母親說了溫家的事,母親已經答應了,等去涼州的人回來,就派人過去和溫家說明白一切,不會答應這門親事的,大哥會在家里住一些時日,等涼州的人回來后,一切安排好了,再回書院。”
陸辰兒聽了,望向桐姐兒不由打趣道:“難怪小臉紅撲撲的,眼角眉梢都帶著笑,原來是遇到了順心事,那你大哥有沒有說要再添一門喜事,重新給你尋一門親事。”
桐姐兒臉一下更紅了,原本是仰面望著陸辰兒,聽了這話,頭也轉開了,先前的歡喜和不拘全不見了,臉上多了幾分靦腆和羞色,“辰姐姐胡說,大哥可沒說這話,再說,大哥沒成親,二哥也沒成親,我總不能越了大哥和二哥。”
說到后面,聲音愈發的低的,隔得遠一點幾乎都要聽不清了。
只是在桐姐兒身邊的陸辰兒卻聽得一清二楚,陸辰兒不由一怔,程常林和她同年,也有十九歲了,但是程陳氏一心只放在程常棣身上,因而程常棣沒有成親,程陳氏根本就不會想到程常林年紀大了,甚至于桐姐兒,哪怕是女兒家,依照程陳氏的偏心程度,只怕都不會留心到。
上一世,程常林的婚事,便是在程陳氏應了涼州的提親后,程常棣提醒了程陳氏該給程常林找門親事了,程陳氏才去找的媒婆。
這回,程常棣應該會提醒程陳氏的。
陸辰兒突然覺得,程常林之所以會這么叛逆,有一大半的緣故是長期被程陳氏的忽視。
她記得,上一世的時候,每每程常林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來,程常棣為之頭痛不已時,偶爾會提起程常林小時候如何乖巧懂事,只是沒想到越大反而越不懂事了。
這邊廂,陸辰兒和桐姐兒說著話,陸菁兒只靜靜地坐在一旁,臉上掛著溫婉的笑意,清麗的臉龐頓時增添了幾分柔和,給人一種很容易親近的感覺,若沒有上一世的記憶,陸菁兒這樣子,陸辰兒想,她還是無法拒絕這份親近吧。
陸辰兒刻意把陸菁兒忽視,把她晾在一旁,倒是桐姐兒,時不時地拉著陸菁兒說幾句話,不讓她尷尬地坐在那里。陸辰兒在一旁看得明白,想及桐姐兒的性子,便也不說明破,只怕桐姐兒早就看得清楚,但還是抱著她和陸菁兒能好好相處的心思,希望她對陸菁兒不這么疏離。
到了后來,陸辰兒有些不耐煩,便索性直接說自己累了,要歇息,連桐姐兒一并打發了。
陸辰兒從西稍間出來,回來正房的屋子,桐姐兒和陸菁兒結伴出了梨香園。
在路上,桐姐兒瞧著陸菁兒一臉幸怏怏的,不由勸道:“你別太在意,辰姐姐人很好,她只是暫時還沒發現你的好,只要你們時常相處,久了,她一定會發現你的好,自然會和你好的。”
陸菁兒聽了這話,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搖著頭道:“我沒事的,雖然我一直想和她好好相處,但是每次見到她,都是惹她厭煩,我都已經習慣了。”稍頓了一下,眼中多了抹疑惑,“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她自見了第一面就不喜歡我。”
“這個之前我也問過辰姐姐,可她和我說,人與人之間講究的是投緣,她并沒有不喜歡你,大約是覺得不投緣,但我卻覺得,是你們相處的太少了,所以她沒有看到你的好。”說著挽住陸菁兒的胳膊,安慰道:“書上說日久見人心,你放心,辰姐姐會知道你的好。”
陸菁兒輕輕嗯了一聲,以前在家里,是因為父親讓她努力交好陸辰兒,說是如果她能和陸辰兒親如姐妹,只要陸辰兒一句話,他們一家子的狀況便會得到很大的改善,只是沒想到,無論她怎么努力,怎么討好都無濟于事,陸辰兒總是避開她,避得遠遠,似乎對她帶著很深的成見,后來,她只好轉而討好夫人程氏,程氏著實有幾分喜歡她,然而,令她沒有想到的是,自從她做了程常棣的姨娘后,程氏便不待見她了。
但她喜歡程常棣,因而她并不后悔。
然而,令她沒想到的是,程常棣竟然會對陸辰兒上心,第一次發現,聽說華姐兒的名字是陸辰兒取的,程常棣竟然有一瞬間的出神,爾后卻是歡喜地親自抱過華姐兒一回,這便讓她疑了心,再到后來,她才發現,只要桐姐兒或是家里有人提起陸辰兒,程常棣雖不說話,但在一旁聽著卻是十分的用心,每每有陸辰兒出現的地方,他目光就會不由自主的停在陸辰兒身上,這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直到她在書房發現那卷陸辰兒的畫像,她雖不識字,卻把那幾行字臨繪了下來,找識字的人幫忙解釋了一下,她才覺得心驚,當時甚至有些驚慌失措不能接受,畢竟陸辰兒已嫁人,不過除了最初的不能接受,到后來,她卻又是無比慶幸陸辰兒已經嫁人了。
要不,依照陸辰兒對她的厭惡程度,若真成了程常棣的妻室,只怕她已無立足之地。
程常棣對她始終淡淡的,因而,她才會多了份心思,又萌生出念頭和陸辰兒交好,她想過,如果她能和陸辰兒多幾分親近,程常棣待她定會好上幾分。
正因為如此,明知道程氏不喜歡她,不讓她進上房,她還是腆著臉皮來了。
正因為如此,明知道陸辰兒不喜歡她,不會愿意見她,她還是趕著上來見陸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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