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辰兒醒過來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屋子里點著燈,睜開眼,眼淚沒有任何先兆地從眼眶流出,沒有發出一聲嗚咽聲,待守在旁邊的云錦發現時,已是淚添九曲黃河溢,靠著的迎枕濕了一大片。
“姑娘……”云錦帶著哽咽聲,想勸陸辰兒別哭,又說不出口,最后只拿手絹一直替陸辰兒拭眼淚。
大約是聽到動靜,李皓白從西間閃出身來,行到榻上前,推了推云錦,“我來吧。”從云錦手中接過手絹。只瞧著陸辰兒依舊躺著,一雙眼睜得大大的,直望著屋頂,一動也不動,眼眸中水汪汪的一片,淚水如泉涌般,從眼角漫出,一大顆一大顆,連綿不絕。
只流淚,沒有一絲聲息。
李皓白心頭一驚,忙把陸辰兒扶坐了起來,抱在懷里,哄道:“辰兒,你哭出聲來。”說著扔掉已濕成一團的手絹,又伸手輕輕拍著陸辰兒的臉蛋,聲音明顯透著急切,“辰兒,聽話,哭出聲來,或者你吱個聲也行。”
依然沒有反應,整個身子連動都不會動一下,李皓白伸手在陸辰兒眼前晃了晃,眼珠也沒反應,唯有眼淚還在繼續往下掉,一旁的云錦嚇得有些手足無措,她從來不見陸辰兒這副模樣,于是急哭道:“二爺,要不奴婢派人去請大夫過來,請大夫過來給姑娘瞧瞧。”
李皓白同樣已經是六神無主,聽了云錦的話,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說話急起來都有些不連貫,“快去……快去請大夫,還有去請了林媽媽和福媽媽過來了,讓她們過來瞧瞧。”
云錦拭去臉上的淚珠。忙走了出去。
沒有一會兒功夫,林媽媽和福媽媽就進來了,李皓白瞧著她們倆進來,眼睛一亮,仿佛看到救星一般,“兩位媽媽年紀大了,快幫忙瞧一下,辰兒這是怎么了,一醒來除了流眼淚,連聲音都沒有了。整個人似失了魂魄一般,沒有了精魂。”
林媽媽先挨到床榻邊,因是陸辰兒的奶娘。一瞧見陸辰兒似靈魂出竅的模樣,心中傷心,哇地一聲先嗚咽哭了起來,李皓白見了,不由更急了。只得救求般望向福媽媽,福媽媽走上前,到底是保持了幾分清醒,林媽媽又擋在前面,沒有擠過去,只吩咐:“二爺不如試著掐一下奶奶的人中。看能不能有反應?”
李皓白聽了這話,忙依言用大拇指按住陸辰兒的人中,先是沒有反應。李皓白心頭又急又慌,亂得厲害不免手上的勁力大了些,突然聽到一聲哎喲,聽出來是陸辰兒發出的聲音,又眼瞧著陸辰兒轉開臉閃躲一下。瞬息之間,屋子先時的愁云慘淡登時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緊接著是此起彼伏響起的歡呼聲,連連稱“好了。”
陸辰兒轉頭,瞧著林媽媽福媽媽都在,羅綺也在,還有好些小丫頭,身后抱著她的是李皓白,不由問了一句:“你今天怎么回來了?”
“聽說了尚知玄的事,又因是下鄉時所遺留下來的問題,今天我們都請假回來了,他們都去了平步街,我去了一趟只待了一會兒,因你還在昏迷中就先回來了。”
屋子里的眾人,瞧著陸胡兒已恢復了過來,忙地都退了出去。
李皓白說完話,重新又把陸辰兒緊緊摟進懷里,帶著幾分歡喜又道:“終于好了,方才你不聲不響的模樣,把我嚇得三魂去了七魄,幸而沒事了。”
陸辰兒臉靠在李皓白胸口,他用力抱著,只覺得快透不過氣來了,好一會兒,才輕輕推了推他,轉過臉來透口氣,望了望屋子,“云錦呢,剛才我怎么沒見到云錦?”
“她出去傳話了,應該就在外面了。”李皓白說完,向外面喚了一聲云錦,果真聽到云錦應了一聲,有小丫頭打起氈簾,云錦走了進來了,兩眼紅紅的,似哭過了。
只聽陸辰兒吩咐道:“給我換身衣裳,我要去平步街。”
李皓白忙勸說:“你暫時別過去,那邊已鬧成了一鍋粥,你今晚先歇著,等會兒大夫過來,讓大夫給你瞧著,今晚好好歇著,明天早上,我陪你一起過去。”
廖懷音兄嫂又過來了,但廖懷音卻這么去了,鬧一場只怕是少不了的,陸辰兒微微嘆了一口氣,上一世,她尋死的時候,不就是因為上無父母牽掛,中無嫡親兄弟姐妹,下無兒女繞膝,可以說是孑然一身,所以一念間之間,才想到尋死。
“不行,我要去看看懷音。”陸辰兒說著強掙著要起身。
李皓白瞧著她的態度十分堅決,“那好,不過還是要等了大夫過來,大夫說無事,我們才出門。”
陸辰兒點了點頭,李皓白讓云錦過來服侍她,又喚了羅綺進來。
平步街尚家的院子,燈火通明,亮如白晝,門口已掛上了白喪。
陸辰兒一行人下了馬車,早有人去里面報了信,剛走到門口,只瞧著程常棣迎了出來,“怎么這么晚了還過來?”眼瞅著陸辰兒一眼,眼睛紅腫,臉上蒼白,整個人似瘦了一圈,不由皺了皺眉頭,望向李皓白責問:“你怎么不勸住表妹,天這么冷,這半夜三更的跑出來,表妹身體怎么受得住?”
“我無事。”陸辰兒搖了搖頭,這功夫已經沒心思去理會程常棣的話,“我只想再見見懷音姐,帶我進去吧。”
過了垂花門,有婆子領著進去,李皓白不好跟著進去,方才出門時把福媽媽帶了過來,就囑咐福媽媽和云錦好好照看陸辰兒。
待人走了,李皓白望向程常棣,不由問道:“怎么樣了?知玄情緒穩定了沒有?”
“知玄由著李璟陪著,出不了什么問題,晚上的時候已開始準備著喪事了,畢竟廖氏死得如此慘烈,她哥哥嫂子總得鬧鬧,但也不能真逼著知玄去死,況且到最后,便是廖家和尚家的事。”
程常棣說到這,不由長嘆了一聲,“誰也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不過廖氏也算是個剛烈的女子,知玄倒有些配不上她,說實在的有些可惜了,至于銅岮山的事,匡山長已說了,全由他去處置,他到時候會給廖家和尚家一個交待。”
聽了這話,李皓白一愣,看來銅岮山的事,只怕是紙包不住火,他們這一行人至少全知道了。又想著辰兒再如何是清白,只怕以后總免不了這起人指指點點,又想起前不久,趙雅南單獨去找過陸辰兒,看來以后,不能讓趙雅南再單獨見辰兒,免得她亂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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