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城外的一條河邊,三個人立刻將臭豆腐連壇子一起埋掉了,并且大口大口呼吸著野外的新鮮空氣。
飛天蝙蝠給葉紫靈解開了穴道,好讓她吃點兒東西。因為曾廣成說了,不管他們把這個女人賣到哪里,所賣得的銀兩他們自己看著分,不必舀回寧州去了,只要求不被林世杰找到。飛天蝙蝠一聽,這可是一筆無本的好買賣,葉紫靈花容月貌,年輕美麗,還是楚子,若是賣到環州最大的妓院——飛鶯樓去,又是一筆不小的收入,再加上曾廣成付的銀子,足夠他們三個逍遙一整年了。所以,飛天蝙蝠決定要將葉紫靈平安帶到環州去,一路上還不能磕著碰著,以便到了飛鶯樓,能夠賣個好價錢。
葉紫靈被解開了穴道,什么話都沒說,因為這一路上已經聽見了飛天蝙蝠等人的打算,所以知道在達到環州之前,自己是安全的,于是也不哭鬧,也不問任何問題,只管接過飛天蝙蝠遞來的蒸餅和清水,默默地吃著。°
飛天蝙蝠的另一個手下青龍說:“哎,這小娘子可真是奇怪啊,也不哭,也不鬧,該不會是被嚇傻了吧。”
葉紫靈裝作沒聽見,盡管沒有一丁點兒胃口,可仍舊努力地吃著蒸餅,又大口大口喝著清水。
飛天蝙蝠罵了青龍一句:“不說話我會當你是死人嗎?這女子可是咱們的搖錢樹,告訴你們啊·在咱們到達環州之前,你們一定要保護好她。”
葉紫靈吃飽喝足,坐在草地上休息。
飛天蝙蝠擔心那些官兵回過味兒來要追上來,于是催促道:“吃飽了就趕緊上路。”一邊說,一邊走過來,又要點住葉紫靈的穴道。
葉紫靈說:“我能不能在這河里洗個澡啊?剛才你們在馬車里放了臭豆腐,熏得我都快臭死了。”
飛天蝙蝠、大虎、青龍,全都張大了嘴巴。
這小女子,膽子也太大了吧·這荒郊野外的,除了她,就是我們這三個大男人,她居然要在河里洗澡,被難倒就不怕我們將她給····…
飛天蝙蝠想起來曾廣成對他說過的話,說葉紫靈這丫頭十分鬼精靈,主意一個接著一個,稍有疏忽,就會著了她的道兒,所以·你們一路上一定要提高警惕,嚴加防范,千萬不能被她給算計了。
雖然飛天蝙蝠認為葉紫靈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沒什么好擔心的,可還是聽從了曾廣成的建議,決定小心為上,萬一給這丫頭反過來算計一把,那他飛天蝙蝠今后還怎么在江湖上混?
思慮片刻,飛天蝙蝠沉著臉說:“不行。我們還要趕路呢。你想洗澡也可以,等出了寧州地界兒再說。”
葉紫靈抬起一只袖子,湊到鼻尖兒上聞了聞·立刻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可是這位大俠,你過來聞一下,我這渾身上下·都被你們剛才那壇子臭豆腐給熏得其臭無比了。我可不愿意又臟又臭地上路。再說了,你們不是準備把我賣到妓院去嗎?我這副模樣,恐怕你們倒搭錢人家妓院也不要啊!再說了,我不需要很長時間,就把身上這臭味兒洗刷洗刷就行。放心吧大俠,那些官兵很笨的,他們要是懷疑這輛馬車,那就早追出來了·這時候都不見人影·一定是永遠也反應不過來了。”
飛天蝙蝠忍無可忍,抬手點住了葉紫靈的啞穴。曾廣成說得真是沒錯兒·這丫頭果然膽子大,面對劫匪‘居然還敢提出來在河里洗澡,而且還為了洗澡找了這么多理由。到時候,三個大男人肯定不好意思盯著人家女孩子洗澡,若是這丫頭會水,順著這條河逃走了怎么辦?不但妓院那筆銀子要泡湯,就是曾廣成答應的剩下的那一半銀子,也別想舀到手了,最最重要的是會壞了自己“飛天蝙蝠”這個名頭。
葉紫靈沒辦法說話,只能哭喪著臉自己爬上了馬車,一路上都掀開著簾子,好讓臭豆腐味兒多散出去一些。
到了晚上,四個人來到一個小鎮子上,決定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趕路,為了不讓葉紫靈被認出來是個女子,他們仍舊強迫她粘著那一臉的絡腮胡子,使得葉紫靈十分郁悶,被解開穴道后,強烈要求去掉胡子,并且威脅他們說,如果不給她取掉胡子,她就咬舌自盡,反正被賣到妓院里去也和死了沒什么區別。、
飛天蝙蝠心想,這個鎮子離寧州城的確很遠了,這么長時間都沒人追來,想必自己真的已經蒙混過關,用不著這么緊張。
而且他擔心葉紫靈真的會咬舌自盡,那樣的話,自己豈不是人財兩失?算了,就給她取掉胡子吧,諒她一個弱女,就算聰明過人,也不會逃出自己的手掌心去。
被取掉了胡子的葉紫靈顯得十分高興,隨即提出來要買一身新衣服,理由是自己穿的衣服已經被熏臭了,就算洗干凈,也來不及晾干,而且這個鎮子離環州還遠著呢,旅途漫長,他們還要靠著自己賺銀子,那么,給自己買一身換洗衣裳實在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飛天蝙蝠緊緊抿著嘴唇,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威脅道:“你要是敢再多說一句話,我就割掉你的舌頭!”
表情狠辣,眼神獰厲,嚇得葉紫靈一縮脖子,一句話都沒有了。
然后四個人來到樓下吃飯。
吃著吃著,葉紫靈忽然把筷子一扔,大哭起來:“嗚嗚嗚,你這個沒良心的,我嫁給你好幾年了,你居然這么小氣,連身新衣裳也舍不得給我買,還好意思讓我背井離鄉去跟著你看望你爹娘······嗚嗚嗚······我真是虧死了我······我圖你什么呀我……嗚嗚嗚······”
客棧里每一個吃飯的人都被嚇了一跳,停止了吃飯喝酒,莫名其妙-地看著這個渾身上下臟兮兮的、有些蓬頭垢面的年輕女子。
其中包括飛天蝙蝠和他的兩個手下。
坐在葉紫靈旁邊的飛天蝙蝠氣得低聲惡狠狠道:“告訴你,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你再這樣哭鬧,不用你自己咬舌,我這就送你去見閻王
但是這番話不僅沒有將葉紫靈嚇住,反而使她的哭聲愈來愈大:“好啊,當初你要我嫁給你的時候,一沒有花紅表禮,二沒有片瓦遮身,只是隨便尋了兩個媒人,將我娘哄得團團轉,就把我騙到手了。現在生米煮成熟飯,你就不把我當人看了是不是啊?我嫁給你,什么都沒要你的,還倒貼了你三兩銀子,那還是我娘求爺爺告奶奶去借的,你不感激也就罷了,可現在,你身上明明有銀子,卻連一件好點兒的衣裳也不給我買。你太沒良心了嗚嗚嗚……”
客人們紛紛指責飛天蝙蝠:“你一個大老爺們兒怎么這樣小氣,人家才嫁給你,還是新娘子呢,你讓人家穿得這樣破破爛爛的,還是回家鄉拜見公婆,你不嫌丟人吶?”
“看你也歲數不小了吧,可這位小娘子還很年輕呢。人家嫁給你,本來就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你卻連一件新衣服都不肯買給人家,你可真是枉為男人了。”
“是爺們兒的,趕緊出去給你娘子買一身好衣裳,看你自己倒穿得人模狗樣的,怎么對待自己的娘子如此苛刻?看看,就連這兩個隨從都要比你娘子穿得好呀!你是怎么對待你娘子的?把她弄得像個乞丐?”
大虎和青龍趕忙向大家解釋:“我們不是隨從,只是他的同鄉。”
眾怒難犯。
飛天蝙蝠深刻領會了這句話的含義。
隨即一想,算了,也別在這里惹事兒了,反正就一身新衣裳么,自己還是出得起的,到時候都能賺回來。
于是大聲道:“好啦諸位,諸位,這是我的家事,諸位就不要操這份心了。我這就出去給她買新衣裳,行了吧?”
“這還像個話。”
“早該這樣做啦!”
“唉——這小娘子,什么眼光啊,居然嫁了這樣一個年紀又大、脾氣又壞、又這樣小氣的男人。唉——苦日子還在后頭呢······”
匆匆忙忙吃完了飯,飛天蝙蝠帶著葉紫靈出去買衣裳。
葉紫靈倒也沒挑剔,隨便選了一身細棉布的衣服,沒花幾個銅錢。飛天蝙蝠暗自松了口氣。
買好了外面的衣服,葉紫靈又提出來要買里面的肚兜和中衣。
飛天蝙蝠立刻警覺起來,冷笑道:“你是想趁著在里頭試衣服,我又不能跟進去,借機逃跑吧?”
葉紫靈一撇嘴:“你太小人之心了。我不用試,在柜上買了就走,行不行呀?”
飛天蝙蝠同意,又跟著葉紫靈去買了兩件肚兜和一套中衣。
在柜臺上,飛天蝙蝠幾乎不敢看那些女人貼身穿的衣物,因為他雖然已經年近三十,可并未曾婚娶,而且由于長期混跡江湖,漂泊不定,也沒有和哪個女人有過特別的來往,所以,猛然間跟著一個年輕的女子—哪怕這女子只是被自己劫持來用來換銀子的——來到這樣的地方,看見這么多令人臉紅心跳的衣物,不由得渾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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