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朵
“這一群人,當真無法無天!”喬文山一邊說,一邊來回地踱著步,“平日里將整個青懷縣鬧得烏煙瘴氣,我早就想要好好整治他們一番。這一回,居然敢公然做出這樣的事,還有沒有王法了?他鄭八旺將我喬文山,將朝廷律法置于何處?!”
林初荷心中暗笑。話里話外提到“昭慶王爺”,顯然在喬文山面前起了作用。他此時怕是動了真氣,可是,既然早鄭八旺這一群人在青懷縣不斷生事,他又為何遲遲沒有動作?
“喬縣令,我是個粗人,不講究,要是有得罪之處,還請你包涵。我就是覺得吧,若是擱在平時,我們小山居吃點虧也沒啥,大不了我們躲他遠些也就罷了。可這一回,我們即將要帶著酒坊的新酒參加品酒大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要是出了岔子,咱青懷縣的臉面可就丟大發啦!”曹廣森笑嘻嘻地道,給喬文山的怒火又添了一把柴。
“爹。”喬朗也皺起了眉頭,“小山居能有今天,全是林姑娘……和曹師傅辛苦努力所得。鄭八旺這明擺著是眼饞小山居生意好,想從中牟取暴利。若是兩家正經合作,自然無可指摘,但他這樣做,明擺著是要逼人就范哪,以為,此事絕對不能姑息。”
“我心中有數。”喬文山撇著嘴角道。
“誒小姑娘,當時咱們在太白樓和昭慶王爺吃酒的時候,他是不是還曾問起青懷縣的民生?”曹廣森若有所思地回頭對林初荷道。
“哦?”喬文山頓時警覺起來,“林家姑娘,真有此事?那你……”
“喬縣令為官清廉,又向來想百姓之想,大家伙兒說起您來,誰個不豎大拇指?我雖是個沒見識的女孩兒家,卻也不會顛倒是非,滿口胡謅了事。”林初荷瞇眼沖喬文山笑道。
“林家姑娘,這件事之前我當真不曾耳聞,但如今既然了,必定不會袖手旁觀。”喬文山立刻言之灼灼道,“身為青懷縣的父母官,我決不能讓鄭八旺此等人在我的治下胡作非為,你放心,這件事過一會兒我立即便著人去辦,必將給你一個說法。”
“那便多謝喬縣令。”林初荷站起身來,微笑著朝他再度福了一福。
這番對話,顯然是起到了非常卓絕的效果,喬文山動作很快,不過兩天之后,縣衙便出了一張公文。
酒坊后面那塊地,被特批給小山居使用,并且是以十五兩的白菜價賣出。與此同時,衙門里還放出話來,若有人再敢不顧朝廷律法為非作歹,嚴懲不貸。
說到底,喬文山仍然是不愿——或者說不敢跟流氓頭子般的鄭八旺正面沖突,但無論如何,有了衙門的干預,鄭八旺輕易也不敢再亂來,此事,就這樣被壓了下去。
林初荷對此很得意。萬事都要以小山居的利益為先,她當然可以不管不顧地和鄭八旺硬碰硬,但到頭來,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兩敗俱傷,誰都撈不著一個好字。而現在,她和鄭八旺甚至連個照面都沒打,便將事情解決,得到了想要的,不能不說,這是最大程度上地保護了小山居的生意和名聲。
更重要的是,經此一事,小山居無異于獲得了縣衙這個牢實而有力的靠山,無論在年代,有官府在背后頂著,辦起事來只會事半功倍,實在是大大的利好啊!
“哇哈哈哈!從今往后,我也能在街市里橫著走,欺凌弱小,無惡不作啦!”坐在林家房前的椅子里,林初荷不禁仰天大笑。
“臭丫頭!”李氏含笑在旁睨了她一眼,“你就得瑟吧!你這雖是玩笑話,但難保不會被別有用心的人聽了去大做文章,娘你能干,不過,你也多少給我消停點,有那閑工夫,趕緊跟著我去新房那邊打掃屋子去!”
“就來就來。”林初荷笑嘻嘻地點了點頭。
林家的新宅空置敞放了一段,氣味已經消散得差不多,到了該舉家搬進去的時候。林家槐特別找了個道士,央他給算了良辰吉日,定下三天之后便正式搬遷,這兩天,李氏一有了空便領著趙釧兒去打掃收拾,隔壁的蘇嬸子等幾個鄰居,得了空也會搭把手,給幫幫忙,將屋子里拾掇得窗明幾凈,各個角落里連一星兒灰塵也無。林家槐則去鎮上給林家柏請了假,將他也帶了。
轉眼便是搬家的正日子,這天一大早,天還沒亮,一家人便都起了床。
這搬遷一事,也是頗有講究的。首先,必須在天剛泛紅的時候便將一應家伙事兒全都搬。林家新宅的家具器皿大多數是新打的,原先家里的那些,李氏預備送的送賣的賣,全部處理掉,此外便只剩下全家人的衣裳布料和一些細軟之物需要搬遷,因此,倒省卻了不少麻煩。
其次,別的都可以先搬進新宅,唯獨廚房里那口大鐵鍋,需要最后帶。并且,搬鐵鍋之前,李氏還要烙一個大大的鍋盔餅。這餅原來的舊鍋臺上先烙一面,然后蓋嚴用紅頭繩繞鍋一圈,在“噼噼啪啪”的鞭炮聲中搬進新家灶臺上,翻個面兒繼續烙熟,并著美酒和做好的飯菜請前來慶賀的鄉里鄉親們一起吃。
這便是所謂的“燎鍋底”、“烙鍋盔”。老話說,這樣做可以把舊屋里的財氣、喜氣全都帶到新屋來,讓它和新屋的新喜氣、新財氣接連起來,日后家里人祖祖輩輩不缺吃少穿,生活幸福美滿。
小山居的伙計們,有一個算一個,都來到林家幫忙,抬重物,擺放物品,忙得不亦樂乎。鞭炮炸得噼里啪啦直響,又喜慶,又熱鬧。
林初荷與眾人在前院寒暄了一陣兒,便跑到后院的房間里。
房間完全照她的要求所布置,靠墻是一張沉甸甸的雕花棗木床,被褥枕頭皆是簇新的,顏色鮮亮織紋細密;床腳處是一個巨大的衣柜,而窗臺邊則是一個樣式精美的梳妝臺,有兩個大抽屜,正好可以用來放置各類首飾。林初荷盤算著,總有一天,非得將這兩個抽屜塞得滿滿當當不可。
房間的東墻前立了一張屏風,后頭擺放的,當然就是她再三強調的梨花木大浴桶,此外還有一個同材質的木頭架子,擱著新臉盆和豬苓、皂角等洗浴用品。林家的新宅建在陽光充足的地方,通風也很良好,今后,不管是冬天還是夏日,只要她想,隨時便能痛痛快快地在房內沐浴,用不著再跟家里人打擠,光是想想,也足夠令人覺得雀躍。
原本她是打算再在房間之內放置一張書桌的,但轉念一想,新宅里小山居不過數步之遙,生意上的事,盡可以在那邊處理好,既然回了家,自然該盡情的休息放松。這幢房子處處合她心意,往后全家人樂樂呵呵地住在這寬敞的新家之中,日子,也一定會說不出地美滿吧?無不少字
林家柏自打一回到山上,便一直像條小尾巴似的跟在林初荷身后。這時候,他跑去的房間轉悠了一圈,又到書房看了看,又像只猴子似的竄了。
“姐,那書房真的就給我一個人使?”他喜孜孜地摟著林初荷的胳膊道,“全家人都是一人一間房,就我,獨占兩間,怪不好意思的。”
“得了吧,你的臉皮能比城墻厚,還有你不好意思的時候?”林初荷掐了掐他的臉,“你只說喜不喜歡咱的新家就行。”
“咋不喜歡?我喜歡的都不咋辦好了!”林家柏點頭如搗蒜,忽又垂下眼睛,“姐,我以后能不能把簡家哥哥帶到咱家來玩兒?”
他指的自然是簡元寶。林初荷就彎下腰,皺了眉頭問道了?他在學堂受欺負?”
“也沒有。”林家柏搖搖頭,“同學們倒還沒,只是他跟我一塊兒念書這么長,家里人從來沒去瞧過他,平常雖然你和娘也很少來瞧我,但是我,那是因為你們都忙,而且不想打攪我念書的緣故。我心里頭清楚著呢,你們都疼我,都對我好。可是那個簡家哥哥……我總覺得,他有一點可憐。”
林初荷心里說不上是滋味,既為林家柏能這樣替人著想而感到高興,同時,也有些心疼簡元寶。簡家現在的情形,就算不去刻意打聽,她心中也能猜到幾分,日子肯定過得不會好。簡元寶不過是個八九歲的孩子,承受的實在太多了點。
“那有問題。”她拍了拍林家柏的肩頭道,“往后姐讓娘再多給你幾個零花錢,你買了吃的用的,多照應他一些。另外,等到休沐日,你就把他帶到咱家一起玩兒。那簡家哥哥從前跟姐也挺好,林小猴,你就幫著姐照顧照顧他,好不?”
“行啊!”林家柏想也沒想便答應下來。
兩人正說著,李氏的聲音就從前院兒傳了。
“荷丫頭,帶著家柏趕緊出來,咱開飯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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