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朵
兩日之后,林初荷便陪著自家哥嫂去了一趟鎮上,除了請朱大夫替趙釧兒診脈之外,還預備去徐老爺家拜訪一番。
臨近過年,小山居備下一應表禮,打算贈送給有生意往來的商戶們,聊表心意之余,更重要的則是鞏固關系。云來樓和鎮上幾間飯館酒樓的禮物,前兩日林初荷已經打發岳昆等幾人送了去,至于對她一向諸多照顧的徐老爺,理所應當由她親自上門。
趙釧兒有了身孕不宜走遠路,林家槐便向隔壁蘇嬸子家借了一輛板車,推著兒和妹子往鎮上趕。林初荷怕他太累,幾次三番想下車來走一截兒,林家槐始終不許,硬逼著她在板車上穩穩當當坐了,一鼓作氣順著山路下來,上了官道。
抵達河源鎮時辰光尚早,幾人先就去了廣德醫館。朱大夫替趙釧兒診脈之后并沒有任何問題,只吩咐讓她不要做體力活,閑著沒事時多走動走動,又給開了兩服安胎藥,說是若沒覺得不舒服,便用不著吃。
林初荷與他寒暄了幾句,眼看即將晌午,便隨兄嫂去了鐵樹巷他們租住的那間房子。三人將屋子里拾掇了一遍,又去附近菜市買回菜肉,簡單地做了一頓午飯。吃過之后小憩一陣,估摸著徐老爺該是睡過午覺,林初荷讓林家槐在屋里陪著趙釧兒,則帶著表禮,去了徐家大宅。
來得多了,門口的家丁也不再阻攔,客客氣氣將林初荷讓了進去。馬管家正在安排指揮下人們收拾院子,回頭一見她來了,便微微笑了一下,沖她點了點頭。
這馬管家是個不茍言笑的性子,仿佛天生一張酸臉。從前還不熟的時候,林初荷可沒少在他這兒吃癟,今天他居然肯露出點笑意來,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
“林姑娘來了?老爺午睡才起,在暖閣里坐著呢,我這就領你。”馬管家說著便領著林初荷去了西廂暖閣。
這暖閣位于徐家大宅西廂一隅,小小巧巧的二間房,外間是下人們伺候聽令之地,里間生著一個大大的炭火盆,紅木架子上擺著凍石蕉葉盆景,窗戶只開一條小縫,外面便恰巧是一株迎寒而立的白梅。徐老爺坐在榻上,手里握著一只烏銀酒壺,正自斟自飲。
林初荷走進去與他行了禮徐老爺端的好興致。眼瞅著要過年了,提前給您拜個年。”
徐老爺便笑呵呵地道甚么好興致,閑著無事罷了。林家丫頭今兒有空來?我猜度你那小山居這兩日已經開始釀冬酒了吧?無不少字臨近年關,許多店家都清閑,我自個兒的米鋪也打算早點放假讓伙計們回家歇著,只怕你那里,卻是正忙的時候哇!”
“陪嫂子來鎮上一趟,再說,我也該來您這兒瞧瞧,給您問個好。這是酒坊里備下的一點兒,您別嫌棄,這就是一點意罷了。”林初荷笑盈盈地道,一邊就將手里的交到馬管家手里。
這次送給徐老爺的表禮,是兩壇猴兒酒,兩壇花果酒,除此之外,還有一塊六七斤重的風干麂子肉、兩只山雞,臨下山時,李氏又包了一包做的米糕,讓林初荷帶。
“山里頭做的一點小吃食,自然是上不得臺面的,徐老爺若是有興趣的便嘗個新鮮,若是不喜,打發給下人們也使得。”林初荷笑著道。
“米糕哇……”徐老爺倒朝那包袱多看了兩眼,“這我倒好些年沒吃過了。不瞞你說,我也不是那起靠祖上庇蔭富起來的,如今這份家業,全是白手起家所得。小時候家里窮,啥都吃不著,手頭稍微寬裕點,我娘就會做這個給我吃,如今想起來,滋味當真令人懷念。林家丫頭,這米糕是你母親親手做的?”
“嗯。”林初荷笑嘻嘻道,“不敢騙您,其實是我娘我喜歡吃,給我做的,今兒出門前,非讓我帶來給您也嘗嘗。”
“好,好。”徐老爺連連點頭,“這米糕我留著慢慢吃,倒是你那酒,趕緊現在就開一壇,我饞得緊呢!”
“上回小山居開張,酒不夠多,想必您也未能盡興,這回再嘗嘗我家的花果酒好不?”林初荷從馬管家手中接過一個酒壇,親手敲開泥頭,倒了一杯。
小山居用的酒壇與別不同,顏色稍微淺一點,呈淡淡的黃褐色,上面并無任何圖案花紋,除了標注酒名的紅箋之外,只在靠近壇底的地方寫了“小山居”三個字,字體清淡雅致,整個壇子看起來雖然簡單,卻也另有一種古樸沉厚之味。
“唔,這花果酒與猴兒酒相比,的確是另有一番風味,厚重香濃,實在讓人飲之不足。如今這酒,已經在得月坊和醉仙樓開始售賣了吧?無不少字前兒遇上得月坊那周老板,我見他一臉喜氣洋洋,想來是這酒賣得不。你小山居那曹師傅,看著大大咧咧,卻真是個有本事的人哪!”徐老爺端起酒杯來抿了一口道。
第一批花果酒送到鎮上之后半個月,林初荷便打發了人先后到得月坊和醉仙樓詢問酒的售賣情況,那時便已得知,這酒甫一上市已然受到交口稱贊,賣得的確很好。那周老板甚至還在間透露出開春兒之后想追加訂單的意思。照此發展下去,這兩種酒的買主自然是用不著擔心的,如今只盼著曹廣森的武陵桃源酒能順利釀成,真正為小山居的未來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曹師傅那人,說起釀酒來,便開不得玩笑,那股子認真的勁頭還挺嚇人的。”林初荷就笑著道。
徐老爺捋髯道這是好事,萬事開頭難,如今你們已博得一個好彩頭,只要肯多花力氣,往后便不必再為生意的事發愁。我還是那句話,若是有需要我幫忙之處,只管說出來,我雖不會為了幫你費盡心力,但只要我能做得到,必不會推辭。”
他頓了頓,又接著道你離開簡家的事,我一直沒有好好問過你,今天你倒說說,這究竟是一回事?”
“其實也沒啥。”林初荷笑了一下,將事情盡量簡單地說了一遍。
“哼,有失厚道。”徐老爺冷笑一聲道,“不過也未嘗不是好事。你若不是離了他家,又怎能有機會擁有屬于的酒坊?在簡家酒坊里忙忙叨叨一世,就算讓他們富得流油,也不過是為他人作嫁衣裳罷了!”
“是。”林初荷點了點頭。
“他們簡家欠我那一百兩銀子,還不還原本沒有緊要,但我總得要讓他們吃點教訓。前兩天和他們說定了,以一年為期,明年過年之前,務必要連本帶利地還給我。”徐老爺又接著道,“前兒,那簡吉祥又來找了我一趟。”
林初荷沒有,只管靜靜聽著——說真的,事到如今,簡家是情況,正在做些,跟她還有任何關系嗎?
徐老爺瞅了她一眼他來找我,意思是想求我給簡家酒坊鋪鋪路,幫著他家的酒找找買主。據說是譚氏病了,無力操持家中各樣事務,我聽他那意思,眼下簡家酒坊倒好像是由他做主似的。”
“咦?”林初荷有點驚訝,但細想想,又覺得這是理所當然。
那天簡阿貴帶著簡吉祥,第二次上山來求她幫忙,她提出了要讓簡家酒坊將云來樓和石記酒家的猴兒酒訂單轉給小山居,當時簡阿貴不情不愿,最終便是由簡吉祥拍板答應下來的。
此刻簡家陷入了困境,譚氏病了,簡阿貴和簡興旺又沒啥主意,簡如意去了長平鎮,韋氏更是指望不上,他簡吉祥勢必要扛起責任來。
“我沒有當場答復他,想著等和你見了面,問問你的意思再說。你的小山居與他們是競爭對手,我既然已站在你這邊,似乎不大適合再對他們相幫。”徐老爺道。
“這事兒我沒啥意見,徐老爺您做主便是。”林初荷抿了抿嘴,淡淡道,“不管做任何生意都好,門路固然重要,但保證的品質,那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自個兒的拿不出手,就算有天王老子相幫,那也是白搭。”
“就是這個理兒,我果然沒看人。”徐老爺贊許地道,“只要你保持這片心,你那小山居,必然會有好發展。”
林初荷陪著他又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本想去瞧瞧徐鶯兒,卻得知她隨夫君去了縣城,今日多半不會。在徐家大宅逗留了片刻之后,林初荷便告辭離開,去鐵樹巷找到林家槐和趙釧兒,一同回了寒鳴山。
回到山上時,天已經全黑了,小山居應是已經放了工,料想應當無甚事,林初荷就沒有,徑自回了林家。
然而,才剛剛走到房前,她就看見曹廣森和牛大栓在門口徘徊,前者抱著胳膊神情凝重,后者則不斷搓手搓腳,一臉焦灼之態。李氏在旁陪著他們,更是茫然無措。
林初荷皺了皺眉,心下就是一沉,總覺得有點不安,連忙快步走了。
牛大栓聽見腳步聲回過頭,一見是她,立刻失聲叫了起來哎呀,荷妹子,你咋才?出事了,出大事了!”
昨天本來打算二更,回家路上摔了一跤,又扭了腳(咦我為要說又),去醫院拍片子拿藥,就給耽誤了。
先送上一更,稍晚盡量二更(。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是由無錯會員,更多章節請到網址:
無錯隆重推薦
如有處置不當之處請來信告之,我們會第一時間處理,給您帶來不帶敬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