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楚很快就出現在那一群巨狼的面前，然后平靜的看著那兩只巨狼中的棕色巨狼。
“你找我？”
棕色巨狼和黑色巨狼對望了一眼后，有低沉的吼聲從巨狼的喉嚨里發出，然后兩只巨狼開始在低吼中顫抖，毛發開始褪去與脫落，骨骼與血肉在發生著變化，生長，撕裂，改變著它們原本的形狀。
只是片刻，短短不到幾分鐘的時間里，周楚就親眼目睹了兩只巨狼從狼變化成rén的過程，當棕發少女和一個頭發漆黑的古銅色肌膚的青年站在周楚面前時，周楚也只是平靜的開了口。
“什么事。”
畢竟他自身，也已經能夠進行這樣的變化，所以只能算是了解與見識到了這一個過程，但要說驚訝和震驚，那卻是不會的。
似乎黑發棕膚青年還有些羞澀，所以他看了一眼棕發少女后，用他含糊不清的口音說。
“我去找點穿的。”
棕發少女倒是坦然的站在周楚的面前，只是這樣的狀態似乎并不適合交談，所以周楚也還是開了口。
“找點東西遮著吧。”
發少女回答著，然后也轉身離開，不一會兒后，又和黑發棕膚青年走了回來，兩人身上都裹了一張毛皮，似乎是熊皮。
“桑卓。”棕發少女朝周楚伸出手，“聽說這是你們的見面禮儀。”
“卡迪亞斯。”周楚也伸出手，和棕發少女握了一下。然后轉向黑發青年。
黑發棕色肌膚的青年，似乎沒有桑卓那么自然，動作有些僵硬，但還是伸出了手，和周楚完成了這一過程。
“恩爾。”他說，聲音還是有些含糊不清。
“好了。”周楚看著他倆，以及身后的那一群巨狼，“什么事？”
“邊走邊說吧。”桑卓說，“這樣恩爾會比較自在。”
周楚并沒有表示什么異議，隨著他倆跳下了巨石。在夜色下的草原上走著。
“從狼人一族誕生以來。我們都遵循著游牧與游獵的方式，哪里有草原和食物，我們就往那里去，也因為這樣的特性。千百年來。雖然我們沒有建立過屬于自己的國家。卻也因為這樣的方式，沒有與任何一個種族真正發生過大規模的沖突，對于我們來說。大自然，就是我們的家。”
桑卓一邊走著，一邊說著，而周楚只是傾聽著。
“所以可以說，我們狼人一族一向與世無爭，只要沒有人冒犯到我們的領地和對我們打主意，那么我們也不會主動去攻擊任何人……”
“不過……”桑卓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看著周楚，“情況改變了。”
“改變了？”周楚有些疑惑。
“對，改變了，因為你們的到來。”桑卓說，“我在我的夢里，夢到了自然被破壞，城鎮化為廢墟，山嶺在崩塌，森林在燃燒，草原被鐵蹄踐踏，這片大陸的每一處，都布滿了戰火，充滿了仇恨與殺戮，以及血腥的氣息。”
看到周楚仍然有些不解，一直沉默著的恩爾，在一旁加上了一句。
“桑卓是我們這一代的先知，也是未來的狼群領袖。”
先知？
周楚頓時就明白了桑卓所說的夢的意思：“你夢到了戰爭？”
“對，無處不在的戰爭，以及殺戮，人與人之間，國與國之間，種族與種族之間。”
“什么時候？”
“我無法預知具體的時間。”桑卓說，“但是我知道，它很近，也很快。”
先知果然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至少他能夠確定，桑卓不知道他們的計劃，但卻因為是先知，所以能夠預見到即將發生的一切，并且很快和很近說明，很有可能，這一場戰爭，真的會被他和蝴蝶的計劃所點燃，從他們這里開始。
周楚沉默了一下，然后問桑卓：“既然是我們帶來了戰爭，那為什么還要找我？按照道理來說，因為是我們所引起的，所以我們這些罪魁禍首，才應該是你們的敵人？”
他停頓了一下后，又說：“或者說，你們打算在今晚，就把我殺死在這里？”
“你覺得呢？”桑卓站在那里，平靜的看著周楚。
“我不知道，凡事皆有可能。”
周楚回答，他確實不知道桑卓將會采取什么行動，或是要怎樣，也不知道它們在找他做什么，但從一開始到現在，他就沒有放松過jǐng惕，嚴格來說，除非桑卓這一群狼人，擁有著什么他所不知道的，超強力的手段與本事，否則以上一次草原上的遭遇來看，或許要這里所有的巨狼都全軍覆滅，才能夠換到周楚一個重傷。
可對于他這樣一個進化變異分支的覺醒者，不死，就意味著無用功，而且，不遠處，阿蕾莎和蝴蝶、以及賈德布里斯，都在等待著他。
“殺了你無濟于事，是你們引起了這場戰爭，是你們，而不是你，只是單純意義上的殺死個體，并沒有什么意義，就好像狼群里，死掉一兩只狼，這個狼群也不會散。”
“盡管讓我迷惑，但同樣在夢里，未來還向我昭示了一個事實。”桑卓看著周楚，“只有站在你這邊，狼群才能夠最大程度的避免傷亡，也只有成為你的力量，才能夠讓這場戰爭不至于毀滅這個世界。”
周楚思考了這句話好一會，才有些不確定的問：“你的意思是，你夢見我是救世主？”
救世主，在現在周楚的自我分析與判斷里，是顯得多么遙遠和陌生的詞匯，或許以前的他，會頭腦發熱做出這樣的事情，但是現在的他？救世主什么的。和自己不會沾上半點關系。
所以他才會不確定的反問。
但桑卓點了點頭：“至少是我們狼群的救世主，或者說，只有選擇你，對于狼群來說，才是正確的，如果選擇了其它任何一方，或許狼群也能夠存活，但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卻遠遠要比選擇你大得多。”
“然后？”周楚問。
“只要你通過了我們的考驗，那么。狼群將會成為你最忠實的盟友與伙伴。”桑卓認真的看著周楚。
又是考驗。這個世界的人如此信奉這一套嗎？周楚在心里估算起狼人一族如果加入自己這一邊之后，所可能得到的利益與好處，以及優勢，因為所謂的考驗。并不知道究竟是容易還是困難。他不可能直接就這樣答應下來。
萬一……像是寂靜嶺里那樣的考驗的話。盡管周楚現在已經沒有了情緒和感情，但他也還是不想要再經歷一次，而換來的。僅僅只是一群狼的幫助與并肩作戰。
看到周楚在沉默，桑卓又再說話了。
“我們狼群里的每一只狼，都是自然的朋友，而所有依賴著這自然的生物，都是我們能夠溝通的對象。”
周楚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和吸血鬼們的計劃，也知道沉睡的天使的存在，更知道卡佩斯公國里的一切動向，以及來到這里的人的數量，以及一些他們的計劃。”
周楚還是沒有說話。
看到周楚不為所動，桑卓又再一次增加了自己的價碼：“狼群的一只狼，都擁有能夠至少對付三到五名普通士兵的能力，而五只狼，則能夠扼殺任何在城外的小部隊，而二十只狼，草原與山林，就成為了你的主場，更重要的是……我知道有另外一條隱蔽的密道，能夠通往天使沉睡之所，而我們的獸法師，能夠打開那里的空間。”
周楚終于抬起了頭。
“考驗是什么？”
在遠離諾奧利斯特的草原一側的丘陵間，有著一棟廢棄的別墅與庭院，據傳宅邸的主人，是在深夜里被突然闖入的匪徒殺死的，在全家大小都被殘忍匪徒殺害后，匪徒們帶著搜刮的錢財揚長而去，卻也留下了一棟鬼屋的傳說。
在那棟宅邸被廢棄之后，在深夜里，有路過的人，就不時聽見從宅邸里傳來猶如鬼哭一般的泣聲或是哀號，有膽大者曾試圖靠近，卻看見宅邸內的窗戶旁，出現了白色而飄忽不定的鬼影，而闖入者，卻是在第二天就死于非命。
不是沒有人將這事情上報，只是進駐這棟宅邸的十人衛隊，在第二天就全部離奇死去，而教會的牧師與修士們，在這棟宅邸里待了三天，最終也只是告訴諾奧利斯特王庭一個即不算好，也不算差的消息。
數百年的冤魂不散，以這些牧師與修士們的神術與驅邪術，也僅僅能夠將鬼魂封死在宅邸的某處，卻無法徹底消滅，只有等待教會高階牧師以上級別的牧師前來，才能夠徹底消滅。
“最終，高階牧師們有沒有來，沒有人知道，只是這棟宅邸里鬧鬼的事情，就傳了出去，不僅僅成為了傳說，還讓周圍數英里之內，再也沒有其它人敢于居住。”
桑卓這樣說著，卻又哼了一聲。
“什么鬧鬼，不過是一些人掩人耳目的把戲。”
聽到桑卓這樣說，周楚想起賈德布里斯所說，狼群能夠看見幽靈的說法，既然桑卓已經矢口否認，那么這里確實應該沒有什么冤死的鬼魂。
“我們到了。”
桑卓在離宅邸還有一千多米的地方，就已經停下了腳步，然后對周楚抱歉的笑笑。
“請稍等一下，我們必須確認現在是否有其它守衛在附近。”
周楚點頭，并沒有多說什么，盡管他的感知告訴他，附近并沒有什么另外的生物存在，但他也知道，這同樣也是桑卓在向他展示狼群的力量。
桑卓很快就低下了頭，低低的吼了起來，聲音并不大，卻帶著某種特殊的，似乎可以震蕩到精神層面的低沉與震動，然后這震動一圈一圈的朝四面八方擴散了出去。
狼群們似乎收到了信息，也給出了回應——在周楚的感知里，四面八方不同的方向，開始出現了單獨的，或是三三兩兩的生命體，顯然是那些巨狼們。
這些在不同方向所出現的巨狼們，以緩慢或是快速的，帶著某種特殊路線與軌跡的方式前進著，輕盈而隱蔽，就像是在埋伏與包圍它們的獵物一般，朝著宅邸包圍而去。
最終狼群在宅邸附近大約百米的地方停了下來，然后有幾只巨狼悄然靠近了宅邸，又悄然的返回，然后，一只巨狼奔跑到了遠處，仰起它的頭顱，在黑夜中對天長嘯。
“我們走吧。”
在聽到這一聲長嘯后，桑卓才對周楚這樣說，并且邁開了腳步，朝宅邸而去。
周楚看了一眼仍然沉默著，跟在桑卓后面的恩爾，然后也跟了上去。
宅邸確實很破舊，破舊到就算是周楚這種對房屋年月如何確定并不太清楚的人，也能夠確定這宅邸至少也有數十年以上的歷史，只是踏上木制的地板，就能夠聽到嘎吱嘎吱，似乎隨時都會塌陷下去的聲響，頭頂上作為支撐的木梁，也到處都可見腐朽的空洞與崩壞的痕跡，所有視線可見之處，都是厚厚的蜘蛛網與灰塵，沒有一處是干凈或是被人清掃過的地方。
“看起來就像是隨時都要倒塌的樣子吧？”桑卓問，然后又緊跟了一句，“難道你不覺得，這正是問題的所在嗎？”
問題的所在？
周楚瞬間就敏銳的捕捉到了桑卓話語里的耐人尋味——確實是看起來隨時都像是要倒塌的樣子，但只是看起來像，卻一直都沒有倒塌，但事實上，只是從進門的第一腳，踩踏上木板所發出的嘎吱聲，仔細聽一下和判斷一下，就不難得出這樣的結論，以正常和符合常理的情況來說，事實上這一腳，木板就應該塌下去了。
為了求證自己的想法，周楚抬起腳，稍微加上了一點力氣，然后跺了下去。
略大的聲音在跺腳的瞬間發出，木板似乎發出了不堪重負，隨時都會粉碎的嘎吱聲，但，也只是嘎吱聲而已，木制的地板，仍然完好無損的在那里，不，更為準確的說，是以快要隨時都會被踩塌的視覺感覺，完好無損的待在那里。
果然有問題。
ps：我說過，12月，不瘋魔不成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