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仙途茶花漫番外之蘇葉塵 聚散悲歡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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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蘇葉塵 聚散悲歡


更新時間:2013年07月01日  作者:千之鏡  分類: 玄幻仙俠 | 古典仙俠 | 千之鏡 | 十里仙途茶花漫 

八月十四那日,若說特別,不外乎下了一場傾盆的大雨。幽深古巷有一個人撐傘擋在他面前,問的第一句話奇怪莫名,“方才那女子是誰?”

她便是他日后心尖尖上的人,茶昕。

起初是他先看見她的,那個時候泛著青蒙蒙色澤的古樸巷中,她撐著傘,神色悠遠而寧靜。恍似這世間空靈,不曾有一物確然落在她眼底心中。但翩然回眸眼中神采卻有了輕微變化,好似從天邊拉回,由遠及近,落定在他面前,自悠遠變作溫暖和澤。

這樣的微末改變也清晰的印在他眼中。

茶昕自然的熟稔,將傘渡來,宣稱著要送他回家,又拿一條憑空而來的披肩將他裹著。從何憑空而來,這謊言圓得并不漂亮,像是覺著篤定便會引人相信一般。認真道,“有的,你沒有注意到罷。”

他不在意她有多奇怪,瀝瀝雨幕下只記得她眸底掌心的溫度,溫溫軟軟或是正好,深刻得緊緊記著她會再來的承諾。

可茶昕并未再來,一年一月又二十日,經由蘇雨的誤打誤撞才再見著她。

她雖將他認出卻盛著一臉淡然且沒心沒肺的笑,并無多少歉意。

這就好似相約見面,一人在大雨滂沱中苦苦等待,另一人卻兀自安逸在家中倒頭大睡,末了再見面時還緬著萬事皆不知的表情,叫人心中涼透了一截。

那個時候,他等著茶昕,仿佛等著一份救贖,凄風冷雨中唯一的溫熱,道不出的情愫。所以一日復一日,數著日子盼著。

而后他想,正如飛蛾撲火。主動的是飛蛾,他想等著火自己靠近,卻是奢求了。所以道,“若是小姐方便的話,我們明日就過來。”

茶昕微微訝異,他卻不想再漫無邊際的只是等著她來了。

茶昕應下,往后再見的時日便愈發多起來。可他愿意親近茶昕,卻不愿讓她因此擔憂,所以對她自家之事言得甚少。她看著便似一介沒心沒肺,悠游自在之人。能留在他身邊已是萬幸。

林惜之事,他自窗邊聽聞后被不曉從何冒出的茶昕捂著慌忙躲在假山之后。她眉間隱隱憂慮,瞅著他時像是沖動未經久思般的道出。“我想帶你離開蘇府,你可愿意?”

之所以是未經久思,這一點,自她沖口說道出話后,神色略略帶著悔意便可看出。

他卻佯裝不知。短暫的呆愣之后,只覺仿佛是好不容易才等來的這一句,趁她開口悔過之前,毫不猶豫便應了。

之后她宿在蘇府,一日到頭忙著將他偷渡出去一事,只是待得他下學回來時必當早早坐在書房之中。懷揣幾個從市集淘來的小玩意,毀人不倦的教導他做功課還不如學著玩有意義,畢竟年紀還小么。

印象深刻的是。離開蘇家那日大火滔天,她以為林惜之事傷他頗深,跳離蘇家圍墻之后,一直緊緊將他扣在懷中,那守護的姿態仿佛是在心疼。

可她不曉。在此之前,林惜已然投過一回毒。又放過一條毒蛇了,要傷便早也習慣。

八歲至十四歲的六年間,他以為世間的日子再不過這般圓滿了。

茶昕很能寵著他,那珍惜的形容,有時候甚至會叫他生出一種被深刻喜歡著的錯覺。

就連沒心沒肺也是他喜歡的果決利落,生意上的事端,譬如王二公子鬧事的那一回,她神色并無所謂便回絕了,面不改色道是想陪著他,言語神態好似這世間不會有比他更重要的事物。

這樣的茶昕,以至于讓他得寸進尺,漸漸起了獨占她的心思,根深蒂固。她從來不曉自街上走的一路上,有多少目光膠著在她身上,就連師父司凡亦是一樣。

這樣獨占的想法是說不出口的,所以自來便賴在她房中宿著,更愿意抱著她睡。摟她在懷中的時候,便像是一種占有。能占著距她最近的地方,他兀自歡喜著。

十二歲那年,茶昕像是將將發現一般,“塵兒似是習慣著白衣?”

她早已不記得是因為她曾說過一句喜歡。

那個時候,他腦中影影綽綽回想起初見茶昕時,她眸中悠遠寧凈的神采,或許不算淡漠,僅是一種不上心的淺淡。然見著他的第一眼卻變了,說不上來緣由。

日后的相處,他曉得,茶昕恍似將天下之人分作兩類,一類或許客氣,卻從不掛心。一類傾心對待,無所謂寄予代價,只當珍寶在呵護。

他想,他于茶昕自第一類到第二類的跨別只消初見時回眸的一眼,這樣的輕易,便會讓人不安,他分明什么都不曾為她做過。

十二歲到十四歲,兩年。

在他將要將這份不安忘去時,卻終于找著了那輕易跨別界限的緣由。

那夜昏黃燈火下,他無端自書卷中抬頭將茶昕望上一眼,近來時時會這樣,偶爾想看看她現時現刻是在做什么。

茶昕手中前所未有的執著一卷畫卷,身子微側偏向窗外,眸光復雜而溫柔,恍似依戀。

他從未在茶昕面上見過這樣的神色,心中在意便湊過去看了,起初的第一眼以為是自己,因為模樣實在相近。

但不是他,畫中之人抱著茶昕的神情,那樣涼薄。

“畫中的人,可是我?”他這么問著,并不是想試探,僅僅只是想聽一句她可能會有的解釋。

可她沒有,干笑著道,“是。”

她說假話素來只因不得已,那個人埋在她的心中,便成了她的不得已,六年相處從未提及。

那一瞬,才算是悟了。

他承著的,原是她對別人的喜歡。

而后便是想開,也是,這世間怎會有人無端對另一人那般的好。

對待茶昕心中的那人,他不曉是艷羨嫉妒還是感激。心中卻自此埋下了一根刺,它道茶昕不是他能獨占的。她心中裝著一個人,或許再裝不下旁人了。

十四生辰過后的一晚,模模糊糊的睡夢中頰邊襲上一片溫軟,下意識的睜眼便見茶昕分明窘迫卻佯裝氣定神閑的面容。

“你在做什么。”他其實難以置信她會親自己的。

“喜歡你,便親了。”說得坦然。

那個時候他是信了的,因為這不算萬不得已,她不必要說假話,也因為那自心口涌而來的歡喜太過濃郁,他來不及細想,也靜不下來細想。兀自念想著只要有一點點是真實那也是好的。

便是這樣的時候,蘇雨來了,言及讓他回蘇府。他還在世的消息蘇雨一家已經放回給蘇彥了。他并無所謂,因為茶昕愿意陪他一同回去。

彼時,在蘇雨見著他便要撲上來擁抱時,他才終于領會到夫子所言男女授受不親還是極需注意的,尤其是當著她的面。

他從茶昕的居室搬出來。整夜睡得并不安穩,晚時去瞧過一回茶昕,她卻睡得正香。

而后也不曉為何,她突然忙碌起來,整整一月的早出晚歸。

那日茶昕策馬而返,他在背后擁著她。才曉這些日的思念竟如此濃厚。可走至清幽小道,她卻道,要給他辦一個有格調的婚禮。

她讓他娶別人。

或是一句正常的話語。卻讓他聽出拋棄的意味,原來他是不愿意娶別人的么?

晚上回來,茶昕是隨著司凡一起的,醉眼朦朧經由司凡攙扶著往屋里走。他站在走廊盡頭,手不慎一松燈盞墜地。頃刻便燃盡燒毀了。

若是往時,茶昕必當前來看看的。可她只淡淡到了一句。“讓他早些休息吧。”便離去了。

放心不下去看看,在床榻邊凝著茶昕時,月光正是皎潔,透過被拉開的床帳,落于她的眼睫。他擔心吵著她,又徒生不舍不想離開遂輕手輕腳爬上床,小心依著茶昕,終于安穩睡去。

半夜茶昕醒來道要喝水,他端來一杯水,忍不住心中的小心眼,問過司凡的事。她坦誠的答了,只道同司凡沒什么干系。他想也是,茶昕喜歡的明明是那個同他模樣一樣的男子。

但也不清楚是哪一句惹怒了她,平素不溫不火的茶昕驀然眸色深沉,死死將他壓在身下,肆無忌憚的啃咬。心跳在胸腔之內如戰鼓擂動,茶昕帶著確然占據式的擁抱,讓他一時失了反應。

忽而思及許是茶昕醉酒后將他看做了那個男子,心中驀然刺痛,難以接受便要掙開。可她力氣實在大,擒著他的手腕仿佛有微微的熒光在脈動。

唇上被茶昕咬破,有點點血腥漫在唇間,茶昕像是忽然清醒一般,動作輕柔許多的舔去血跡,卻低聲恐嚇著,“你若不想這么下次便不要來了,下次再來,便不是親個一兩下能解決的了。”

他可以確信,至少這一句是對蘇葉塵說的,而非她心中的那個人。

退一步也好,他在茶昕身后輕輕喚著,“茶昕,你若是嫁不出去,就嫁給我好么?”

他是認真的,他想娶的人唯有茶昕,縱然她心中還有另外一個人。

第二日再不見茶昕身影,她留的書信言到一月后回來,他同蘇雨回去蘇府,一等便是兩個月。

一月后每拖延的一天,他都在想或許的理由開脫著。從外頭回來的蘇彥拉下麾衣,經由侍從拿下去拍去雪花,略略抱怨道,大雪封了山,看來今日是出去不得了,真是天不作美,白白耽誤一筆生意。

他想,若是茶昕回來了,卻被封山的大雪擋住了該如何?可會翻過雪山過來?這樣一想,心緒便有些不寧了,她那般畏寒的。

只同蘇彥招呼一聲,便走了。鵝毛似的大雪蓋住視線,放眼望去山的那端皆是白茫茫的一片,蘇雨在身后喚著他,“葉塵哥哥,這樣大的雪,茶昕姐姐不會來的。”

蘇雨不知道,茶昕不會來才好,他并不是打算的去接她,而是去尋她。

飛蛾撲火,自來是飛蛾的主動。

可她不見了,音信全無,恍似自人間蒸發。

他一直著眼望著的溫和光明,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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