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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萱和他對視了幾秒,知道他有疑惑,便道:“有什么想問的你就問吧!”
趙忠沉默幾秒,才低聲道:“姑娘,您知不知道您救的人是誰?”
“可姑娘之前不是已經送過信件給他?那樣做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姑娘為何還要冒險救他?您可知道若是被人查到,咱們趙府也要受到牽連,屆時夫人老爺都可能會被害了!”趙忠越想越心驚,聲音更加急促了起來,“索性現在朝廷那邊的人還沒有查到趙府,但是我聽說跑了沐王世子,天牢那邊已經大亂了,相信不多見就要滿京城挨個查了,若我們不想受牽連,等孫大夫走了便趕緊將世子送出去吧!”
“他現在受了很重的傷,若是我們待會兒就讓他走他肯定活不了,那我剛剛救他是什么意思?豈不是無用功?俗話說送佛送到西,既然我決定救他,就不會半途放棄。”
看著亦萱堅定的眼神,趙忠哀嘆了一口氣,許久才無奈道:“姑娘若執意如此,那趙忠也無話可說。”
亦萱咬了咬嘴唇,仰頭看著趙忠道:“趙忠,你放心,我保證不會有事的。父親之前不是剛剛被皇上夸獎了么?再者,趙府跟沐王府從未有過任何瓜葛,想必也不會有人懷疑到咱們府上。”
趙忠其實也知道趙府不會那么容易被查到,他們府上根本沒有任何收留顧廷睿的嫌疑,屆時就算查到了趙府,只要將顧廷睿藏好也就沒什么可擔心的。只是,關心則亂。若此事只會連累他一人也就罷了,一想到可能會連累到徐婉清,他心里就尤其的緊張無措,只想趕快將顧廷睿送出去,以掐滅心中沒由來的不安。
“我知道了。姑娘你放心,我會盡量照顧他的。不過這件事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姑娘還是不要再過來這邊,有我一人便可以了。”趙忠收回自己的思緒,誠懇地說道。
亦萱心中一喜,沖趙忠燦爛一笑。
趙忠也欣慰地笑了笑。隨后想到了什么,立刻道:“對了姑娘,出了顧世子這件事我想習蘭兒子那件事就要推遲幾天了,可要緊?”
亦萱蹙了蹙眉,目前為止王賦安那兒是沒有任何動靜的。王麗盈也在安心養身子沒有不安分過,推遲幾天想必也沒有什么關系。總之現在顧廷睿的事情比較著急,王麗盈的事情暫且可以放一放。
“不要緊的。這件事情你看著辦吧!我相信你。”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的樣子,孫明珠才從屋子里走出來,亦萱立刻迎上去,緊張道:“他沒事吧?”
孫明珠若有所思地看了亦萱一眼,隨后搖搖頭道:“沒什么大礙了,只是后背那傷真的很嚴重,被人用刀砍了那么大的傷疤,他居然連哼都不哼一聲。而且從表面上根本看不出異樣,這份忍耐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萱兒,你救了個了不得的人物。”說著。頓了頓,唇角溢出一抹笑容道:“或許將來,他能幫到你。”
亦萱并沒有注意孫明珠的最后一句話。完全被她前面的話給嚇到了,她忙問道:“你說他后背被人砍傷了?那以后會不會復發對身體有什么影響?大概要養幾日才能徹底好全?你知道他是朝廷欽犯,我也不能收留他太長時間的。”
“這傷口很深,我想或許是他逃出來的時候被哪個官兵砍了一刀,力氣絕對不小。所以真正要好全可能養上半年都不見得會好。”
“半年?”亦萱胯下臉,“要那么久?”
剛剛她還夸下海口說要等到顧廷睿傷好了才讓他走,因為她以為顧廷睿只是手臂上的箭傷沒有什么大礙,估計養個十天八天就能好全,沒想到居然要半年!若幾天時間她還能保證不被人發現,但若真要半年,她可就沒那份擔保了!
孫明珠便亦萱喪氣的樣子逗笑,伸手捏住她的臉頰道:“你放心,說是要養半年才會好全,但差不多七天左右他就能下地走了。屆時可以讓他去我那兒好好養著,我還是有本事叫他不被發現的。”
“真的嗎?那謝謝明姨了!”亦萱一聽,連忙上前握住了孫明珠的手,感激道:“在明姨那兒也比在我這兒好多了!明姨你真好!”
孫明珠看著亦萱的眼神便變得有些意味深長,仔細想想亦萱今年也十二了,似乎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會對顧世子這樣外表英俊、氣質出眾的男子產生好感實屬正常。但從亦萱對府中的安允和常常一塊兒玩耍的慕容軒沒有什么特殊感覺來看,又覺得她該是什么都不懂的。而且顧世子已經娶妻生子,按照亦萱的個性來說也不可能會喜歡上這樣的男子,那到底是為什么,叫亦萱拼盡全力也要救他呢?
“明姨,明姨。”感覺到有雙小手在眼前揮了揮,孫明珠立刻回過神來,便看到亦萱正疑惑地看著她。
她清了清嗓子,道:“我剛剛寫了張藥方給瑞珠,你們這幾日按照方子抓藥每日給他熬藥便可。”
亦萱點點頭,道:“明姨,這件事情你可不能告訴母親哦!”
孫明珠刮了刮她的鼻子笑她人小鬼大,不過還是跟她拉鉤點頭答應了。
此后幾日,亦萱都會找機會到趙忠這兒來看顧廷睿,雖然每次去,顧廷睿都是睡著的要么就是被燒的神志不清的樣子,但亦萱看到他逐漸恢復血色的臉,擔憂的心就稍稍放了下來。
今日已經是顧廷睿來到趙府的第七日,亦萱又找了個借口留出葳廷軒來了趙忠的住處。
她進屋的時候,恰好顧廷睿剛剛喝完了藥,看到她出現,下意識地朝她看去。
亦萱的眼神也直直落在顧廷睿身上,兩人眼神對視了好幾秒,空氣中流動著一種奇妙的情愫,現場的氣氛也詭異般的安靜下來。
還是顧廷睿先收回了視線,垂眸低頭,再次轉向亦萱的時候,眸中已經無波無痕,語聲溫暖道:“你來了?”
亦萱這才回過神來,看著顧廷睿唇邊淺淺的笑意,不知道為什么竟然有些窘迫感。這么多天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她在顧廷睿清醒的狀態下來看他。而且剛剛他們還對視了那么久,真是越想越覺得尷尬。
不過亦萱就是那種人,她內心越尷尬的時候,表面上越會裝作若無其事,好像什么都無所謂的樣子。于是她輕笑著上前幾步,道:“看世子的精神好了許多,還有沒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還要多謝你近日來的照顧。”顧廷睿望著亦萱,誠懇地說道。
亦萱被他盯得更加尷尬,連忙垂下頭,道:“世子客氣了,我這人就是比較善心,沒什么好謝的。”
顧廷睿含笑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世子?”見顧廷睿許久沒有動靜,反倒是亦萱忍不住問了一句。
顧廷睿淡淡瞥了她一眼,道:“不用叫我世子了,從此這世上哪里還有什么沐王世子?”
“那應該叫什么?”亦萱不解地看著他。
顧廷睿今年也有二十了,而且他還是慕容軒的叔叔輩,不管是從年紀上還是輩分上都比她要高。之前她救他的時候因為緊張等因素說話有些沒大沒小自己也沒在乎,但現在這種情況,她也不太好意思以同輩的感覺跟顧廷睿稱呼。
顧廷睿并沒有回答亦萱的問題,而是道:“不管怎么樣,總之我很感謝你的幫助。如果不是你,我怕是早就死了。這份恩情我永遠都會記得。不過我留在趙府畢竟對你們趙府不利,如今我也好的差不多了,也是時候該離開了。”
“你要走?”亦萱瞪大了眼睛,想都不想地反駁道:“不可以!大夫說你這傷至少要養半年才好,若你現在走了,半途復發怎么辦?你要是死了豈不是枉費我現在救你的一番苦心?你別擔心趙府的安危,我過幾日會將你送出趙府,去個安全的地方養傷,總之你不好全我是不會放你走的。”
顧廷睿失笑,道:“你放心,比起你來我更加不想死。我不會讓自己死的,所以你的苦心也不會白費。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留在京城養傷于我而言不僅不是好事反而還會誤了我的大事兒。明白嗎?”
聽他這樣說,亦萱頓時無言以對。他若說是不想連累你們,她還有話堵他,可是他現在說留下來養傷是耽誤了他自己的事情,她若是還巴著他留下來,豈不是不自討沒趣?
“那你什么時候離開?”亦萱沉默幾秒,緩緩開口。
顧廷睿眼睛直視前方,微微一笑道:“我要去西北,至于什么時候離開。你不必來送我了,我想我一個人離去會比較安心。”
亦萱沒想到顧廷睿會跟自己說他要去的去處,一時間有些不能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