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雨清寒
走進樓里,俞恪凡就收起了嬉鬧的神色,認直地幫桑梓做介紹。()圖紙其實她是看過的,只是現在再看實物,感覺完全不一樣。雖然還都是毛坯,但簡潔大氣已經可見一斑。
設計很實用,幾乎沒有浪費的空間。而且舉架夠高,站在里面感覺特別開闊,尤其圖書室和會議室真的夠大,桑梓似乎已經可以想象到它們落成后的氣派,只是,這么大的圖書室,要多少書才能填滿啊?
正想著,俞恪凡對她說:“你辦學,我就送你這一屋子的書作為禮物,怎么樣?”
“你送?不要不要,這么多書,得不少錢呢!”
“分對誰來說啊,你知道這點錢我還不在乎的。說定了,你別買書了。而且,這也不算送給你的,是送給來桑葉上學的學生,俞氏反正每年都要做福利的,也算一舉兩得。”
“可是你這樣做,俞欣得多大意見?對了,你承建這學校,爺爺同意嗎?”桑梓突然想起來這個,她辦學,無論怎么都避免不了跟萃文搶生源,俞恪凡還幫他搶工期建學校,爺爺怎么會同意?
“當時他不知道,后來合同都簽了,也就那樣了。”
“俞恪凡,干嗎要這么做?這學校你要是不建,羅先生可以找別家的。”
“知道啊,成鈞諾在那候著呢,所以我更不能不建。放心吧,他們不會因為這點小事為難我,現在的俞氏,別人頂不起來。”
“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
“別只是了,走。領你看看你的辦公室。”
“我辦公室?當時沒有具體規劃啊!”
“我有啊!來吧。”俞恪凡伸手拉著桑梓就往樓上走,桑梓心里也有點好奇,跟著他上了四樓,走到位于盡頭的一間屋子,他把她拉進去:“看看,怎么樣?”
其實,也沒什么可看的,跟其它屋子一樣都還是粗糙的墻壁。只是專門砌了個陽臺,很寬,幾乎可以躺在上面睡覺。
俞恪凡帶她走到那陽臺邊,說:“你不是最喜歡在陽光下瞇著嗎?將來這兒放一塊毯子,百葉窗一拉,你往這兒一躺,多舒服!”
“那像什么樣子,辦公室里弄塊毯子。老師們看到多不好!”
“不讓他們看到啊!這兒有一個軟隔斷,就是那些文人辦公室里都愛掛的字畫什么的,到時你選幅喜歡的掛上,別人根本看不出來這兒還有個陽臺,你躺在這兒睡覺,只要不打呼嚕。別人肯定找不到你,怎么樣?”
“切,說得我多么愛偷懶似的。()”桑梓鄙視地哼一聲,心下還是歡喜的。她的確喜歡陽光,喜歡那種暖洋洋的似乎能透進血管里的金色,讓她感覺自己的世界是明亮的,所有那些陰暗與不快都只能躲在陽光照不到的角落。她被陽光包圍,就代表著它們無法向她靠近了。
“嘴硬,知道你喜歡!”俞恪凡哪能讀不懂她的表情?有些沾沾自喜。又拉著她往另一邊走:“來看看這兒。”
“這弄間屋子干什么?”桑梓有些奇怪。那屋子沒有另外的門,也就是不與走廊相通,好像附屬于這個辦公室,干嗎。放資料?不至于單獨弄間屋子吧。
“休息室啊!要是沒有陽光的時候,你總不能也躺在陽臺上休息吧?”
“學校不是有宿舍嗎?用不著在這里午休。”
“我是說其它時候,尤其臨時有些需要什么的,有間屋子還是方便。呶,這兒可以安裝一個熱水器,我計算過,空間夠用。”
“俞恪凡,你敢?不許在這兒安裝熱水器,擺床也不行!”桑梓一下子吼起來,他一提熱水器她算明白了,敢情這是給在辦公室偷情準備的。老師們知道校長在辦公室里面安了張床,還裝了熱水器,私下里還不把舌根都嚼爛了?
而俞恪凡這樣設計真正想方便的是誰,那可是用腳趾頭都能想得起來。所以,也不能怪桑梓吼,他建樓的時候就打著這算盤,把她當什么了?掐準了她會吃回頭草?
可她這一吼,俞恪凡卻樂了,他很沒形象地笑得扶住旁邊的墻垛子:“桑梓,你腦子里在想什么?”
“還能想什么?你弄這個時在想什么?”桑梓在氣頭上,也顧不得害羞,直直地吼。
“呃,也許咱們想到一塊兒去了,算不算心有靈犀?”
“靈犀你個頭?俞恪凡,馬上叫人把這扇門封了,另開一扇通走廊的門,這房間還能利用起來,要不就白浪費了。”
“不會浪費,我保證。我其實更擔心利用率太高的話,你會吃不消。”
“俞恪凡,你再說這些有的沒的,我現在就把你從這窗口扔下去。”
“哦?你有這本事?那來吧,我倒想試試這么高跳下去是什么感覺。”
俞恪凡起了玩心,整個人就向桑梓逼近,桑梓努力壯起聲勢,挺直了身板,想把他逼退,可卻換來他湊得更近,眼看著兩人呼吸相聞,他的大手就要撫上她的臉,桑梓突然叫起來:“呀,迷眼睛了!”
是真迷眼睛了,桑梓為了維持氣場,眼睛瞪得有點大,也不知怎么,有點灰塵落進了眼睛里。她本能地夾緊眼睛,可卻磨得更疼,眼皮痛苦地抖呀抖,很快有淚水分泌出來,她抬手就要去抹。
“別動,”俞恪凡出聲制止,一邊抓住她的手,“我看看。”
桑梓就真不動了,只瞇縫著眼睛看著他。他拿出紙巾迅速擦擦自己的手,然后兩根食指按住桑梓的上眼瞼,拇指略一用力,竟把她的眼皮翻上去了。
眼睛這樣當然不舒服,桑梓急急地問:“有臟東西嗎?看到了嗎?”
“有,別動,我幫你弄下來。”俞恪凡說著,就用兩只手捧住桑梓的腦袋。桑梓努力較勁想往后躲,他大手微微施力把她拉近,然后,伸出舌頭就在她眼皮上舔了一下。
桑梓被她的動作徹底弄愣了,連睫毛都忘了顫,他退回來又認真看了一下,才把桑梓眼皮放下來,問:“還磨嗎?”
“不、不磨了。”桑梓躲閃著目光。又想伸手去揉眼睛,又被他抓住:“還沒記性,手臟不能揉眼睛,我剛才是沒辦法。來,我給你擦擦。”
說著,他又取出一張紙巾,幾根手指捏了,仔細地給桑梓擦著眼睛里溢出的淚。
桑梓已經不知道躲閃。剛才他那個動作徹底地震動了她的神經。記得還是很小的時候,迷了眼睛,媽媽會幫她翻眼皮,要是見有什么東西,就伸舌頭幫她舔下來。后來再有這樣的情況,一般都是自己胡亂揉上一陣。眼淚流夠了,臟東西也就出來了。偶爾有時迷得嚴重,別人幫她翻眼睛,也是拿手紙或紙巾把東西擦出來。像這樣用舌頭幫她擦的,從小到大,除了媽媽,只有俞恪凡一個。
她一時有些走神,以至沒注意到俞恪凡已經幫她擦完了淚,一只手正撫在她臉側。輕輕摩挲。聲音略略啞了一點:“怎么辦,我想親你。”
“不行!”理智拉回,桑梓忙往后跳,俞恪凡卻用另一只手固定在她腰后。“桑梓,你知道我改動這間辦公室的圖紙時想的是什么?我想的不只是那個,我還想到咱們的孩子小的時候,你放不下學校的事,有時也會帶他來辦公,有個小休息室,孩子在里間睡覺,你在外間工作,我要是沒事的時候,也來幫你,多好!”
“這是不可能的。俞恪凡,既然提到了孩子,你就應該知道孩子最需要的是一個健全的家,有父母雙方的呵護。為了小果凍,你好好待棋子吧,她是太愛你了才做錯了一些事。”
“我也知道。”俞恪凡嘴角的笑有點苦,“而你,就是不夠愛我,所以才怎么都不肯回頭,是不是?”
“我——可能是吧。”桑梓有一瞬間的猶豫,在剛剛經歷了那么多感動之后,她覺得自己有點貪戀了。
“沒關系,我知道!”俞恪凡又苦笑一下,“是我不好,曾經動搖過,有些事也沒及時跟你解釋。桑梓,既然知道你不是紀簾幽,那從前關于紀簾幽那些就都算過去了吧,從現在開始,我正式追求你,你可能拒絕我一千次,但不能阻止我追求你一千零一次,行吧?”
“不行!一次也不要,俞恪凡別玩了,趕緊回到各自的軌道上去。樓看完了,我下去了。”
桑梓有點想逃,俞恪凡沒有抓她,只是大步跟在她后面:“你不要,是怕自己動搖,怕還不到一千次,你就已經答應了我,是吧?”
“我只是不想讓你浪費時間。”桑梓也不回頭,腳步邁得更快。俞恪凡微微嘆息一聲,只在后面不緊不慢地追著她。
到了樓下,正好看到那個趙隊長,他剛跟俞恪凡揚起笑臉,俞恪凡的聲音就嚴肅地響起:“四樓最東側的房間,剛才怎么有粉塵掉下來?”
“掉粉塵?不會吧?按您的要求,這里用的都是最好的大工,不應該出現這樣的情況。”
“是不應該,所以出現了就更不正常!你上去看看吧,讓他們及時處理,下次我不想再看到這樣的情況。”
“是,您放心,我馬上叫人去弄。俞總,剛才王隊說工期要提前20天,我這里可能有點緊。”
“緊了想辦法調度,工人輪班休息。我已經跟王隊長說了,每位工人各加百分之十的工資。飲食上你們給補給好,不要克扣工人的伙食費。如果人工調配實在有問題再跟我說,我相辦法給你調兩個人過來。”
“好,謝謝俞總,俞總放心,我們保證按時完成任務。”
“嗯,放心,工期提前,你的收入只會多不會少,好好干。”俞恪凡說完,拍拍趙隊長的肩,讓他忙去了。
桑梓在一邊看著,工作中的俞恪凡夠霸道夠嚴謹,嚴謹到連一點粉塵顆粒都不放過。要不是他跟趙隊長提起,她壓根沒想到那是施工質量問題。大概本來就是極微小的問題,可正因不放過這些微小,他才會把俞氏地產做得這么風生水起。而他落在趙隊長肩頭的手掌,大概也是他的秘笈之一。(。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