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間,救與不救的思想斗爭在楊開的腦海里劇烈的交鋒。像是兩個人唾沫橫飛地對噴,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把楊開弄得亂糟糟的,出道以來,還沒這么猶豫過。
救,興許就像藍云所說的那樣,這就是一場考驗,考驗的正是是否仁和博愛,是否胸懷諸天。
不救,或許就逃過了一劫,減免了太仙界無極之國也遭受可怕噩運的侵襲。
福王都沒轍了。這種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地選擇,往往就是人生的一次豪賭。賭贏賭輸,全在抉擇者一念之間。外人的話,根本不起什么作用,相反如果亂說話,還可能將人引入萬劫不復之中。
于是,福王當即陷入了沉默。
楊開一見福王如此,心里便罵開了,丫的,老家伙沒義氣。不過這其實是他內心壓力猛增之間的自我宣泄罷了。事實上,他知道福王為什么沉默。
生得光榮,死得倒霉。
兩種結果,就在一線之間。
到底怎么選?
楊開在沉默,時間卻不等人。藍云那邊已經急出一身冷汗了。他知道楊開在抉擇,看出楊開在猶豫。他不想影響楊開,但真的沒時間了,他不得不主動打破這種沉默,為的只是爭命!
“幫幫我,你一念之間,就可以救下幾千萬人,這本身就是巨大的功德!上蒼固然冷漠,但無論什么時候,他也還會有一絲對生命的仁義啊!”
事實證明,有些聽起來像是笑話的話語,在某些特定時機便能起到發人深省的作用。
此時藍云這句話,對于正矛盾糾結的楊開來說,恰恰就如當頭棒喝古鐘長鳴。
楊開攸地抬起了頭,“藍云,你是在為我找理由。也罷,我就賭上這一回。我答應救你,不過你別高興得太早。你要想得救,要想讓你國中子民得救,你得趁我敲破仙禁的一瞬間,把你的國法以及國璽扔出來。”
“我不是在要挾你!是因為,這個仙禁太強大,我最多最多也只能敲開一道縫隙,而且時間很短。”
藍云聞言大喜,能夠得救已經是莫大的驚喜了,他已經沒法顧慮交出國法以及國璽會是什么后果了,當即是滿頭答應。然后集中所有注意力緊盯著楊開。
楊開把勾漏天荒仙印以及縮成一個光球的太仙界整個放出來。看到藍云緊盯著自己的模樣,不覺笑了,“藍云,讓你盯著仙禁,不是讓你盯著我?你盯著我做什么,一會兒我敲開縫隙,你就錯過了。”
楊開語氣放輕松了些,不僅是在放松藍云緊繃的神經,也是在暗暗為自己解壓。
既然決定賭這一把,也就無需再緊繃心弦了。
看著藍云收回了目光,轉而緊盯困住那可怕的仙禁。
楊開這才吐氣開聲,“著!”
勾漏天荒仙印伴隨著楊開洪亮的話音轟出,狠狠地敲在那層仙禁上。跟楊開所預料的那樣,這仙禁太過可怕,幾乎能稱上一句天衣無縫,仙帝都無法奈何。也只有勾漏天荒仙印這種專門勾漏的神通,才能從仙禁上勾出一絲絲很微妙的裂縫。
這廝裂縫是沒法讓一個人借機闖出來了。但足以令藍云迅速甩出國法金榜以及國璽。
千鈞一發間,兩樣東西同時甩出!真真是十分驚險,這兩樣東西剛遁出來,那絲裂縫便被修補了。給楊開一種極為強烈的沖擊感,他覺得裂縫修補之后,即便勾漏天荒仙印想要再次勾出一道裂縫,最少需要一個時辰。
真要錯過了這次機會,藍云哪還有一個時辰的時間可等?整個藍藍仙國必入滅亡。
時間已經不多,楊開接過藍藍仙國的國法金榜以及玉璽之后,當場就融入了無極國法、勾漏天荒仙印。同時將太仙界甩出去。
果然,這就是藍藍仙國逃脫一劫的唯一途徑。太仙界真能在仙禁困鎖之下,依舊將藍藍仙國所屬的小世界吸出來,合二為一。藍藍仙國一通子民全變成無極之國的子民,里頭的驚嚎聲,立刻變成強烈的驚喜。
但此時,也輪到楊開小心謹慎了。
他把太仙界縮小歸位,所有的仙識包裹太仙界,滿頭冷汗淋漓,緊張地尋找著可能是天勢反噬的苗頭!
查了一陣,楊開才舒緩了一口長氣,臉上泛出驚喜的笑容。這一把真的賭對了,太仙界不愧是浩浩奇界,能令歷史之氣轉折,藍藍仙國本該滅亡的宿命歷史,真就遭到了他的強行篡改。
事實證明,藍云急中生智的話,大有一語中的的味道。死亡之前的仙禁,確實就是一種生存的轉折。
看著太仙界又平添一個仙州的范圍,迅速增長幾千萬子民,人氣匯聚順便帶來功德氣運的匯聚,之前因澆灌通靈朽木損失的五成功德氣運竟然稍稍恢復了一絲。楊開不覺有有了浮動的心思,如果這樣救人也可以變成好處,那何樂而不為?
楊開嘿嘿一笑,先進了一趟太仙界,把藍云封為正神,令藍云的金鑾殿挪到福址中,才重新出來。
“福王,咱們有得忙了!救人去,你帶路,剛才看到另外幾個小世界在哪?”
“跟我走。”
虛空中溫度越來越高,楊開心知時間不等人。與福王找到福王之前探到的幾個也遭仙禁圍困的小世界后。便展開救援行動。那些小世界遭圍困,本來就巴不得有人來相救。見楊開能救自己,二話不說,什么都答應了。
楊開故技重施,全靠太仙界的奇妙合并救人。
只可惜,事情并未很順利。
福王所探到的這片虛空,有遭圍困的小世界十七個。楊開只來得及救到五個規模稍微大點的,都有七八個仙州規模,內有仙民過億的。便看到虛空之中,忽然升起了一輪充滿浩浩白光的太陽!
這絕對不是天昊大帝的烈日道統。楊開只看上一眼,就覺得心驚膽戰。同時與福王迅速逃開,瘋狂地挪移出感受不到溫度的地方。再回頭一瞧,這本來象征的光明的太陽,驟然間陽光普照,方才那片虛空陽光所照之地,每一個夾縫空間、小世界都被陽光穿透。
僅僅是很短的兩個呼吸時間。
陽光照射得快,也消失得快。光明與黑暗在一線之間就過渡了……
楊開忍不住吞了口唾沫,等了足足半個時辰,見沒有了動靜,而且開始有冷寂死氣飄散過來,才壯著膽子與福王重新返回,過去一看,即便有了心理準備,還是肝膽俱裂。
那些仙禁都消失了,本來遭圍困的小世界,生靈盡歿,滿空浮尸,遠處已經出現了神秘的微風…
“好恐怖的光芒!簡直是死亡之光,從來沒見過這么璀璨的死亡之光,仙帝都無法抵擋…”福王哆哆嗦嗦地道。
“走走走,這些地方不能再多留了。咱們不知道那神秘的太陽會不會連續出現,咱們趕緊走…”
這么危險的地方,楊開是片刻都不想再逗留了,當即與福王離開。在虛空里挪移起來,但已不是漫無目的了。親眼目睹了那種可怕的死亡過程之后,楊開與福王不約而同地認定,得趁早趕到仙界,才是最安全的。
因此兩人的挪移方向,已經是朝著仙界進發了。沿途小心謹慎,遇到有十分灼熱溫度奇高的虛空,楊開與福王就瘋狂地避開。遇到冰冷死寂的地帶也迅速避開,只有遇到那些逐漸升溫的地方,才會冒險停頓下來救人。
這樣走走停停,兩人挪移了三個月。
所見死亡的人數居然多達七千多億,這還是有浮尸的數目。那些已經被微風連尸首一塊吹散的死亡人數,還不知得有多少。看得倆人從最初的心驚膽戰,到最后都麻木了…
不過,倆人倒也遇上了頗為欣慰而又甚為驚奇的事。恐怖的死亡太陽、死亡瘟疫在虛空各處肆虐,到底還是驚動了太多太多的人。有些見機得早的,也開始瘋狂地向仙界轉移。有條件的,更是把自己的小世界、仙國一塊帶走…
整個浩浩虛空,出現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大搬家,那種場面別提有多壯觀了。
而在這三月之間,楊開也是一點一點的盡可能救下一些人。就跟救世主似的,讓他頭一回體會到,生命不分國度,不分種族,不分優劣…胸中竟然逐漸凝聚出一團從來沒有過的仁和大氣。
這股仁和大氣,狀若氤氳金華,縮于內心之中,宛如星空中的星云,心淚在星云之中,便宛如中正之星!
快到仙界了。
楊開與福王停頓在虛空某處,能感受到背后那片無垠的虛空,已經有一股可怖的死氣占據了大半。卻也能夠感受到,前方不遠處,仙界散發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浩瀚氣息,這股氣息比起以往竟然強橫了萬倍以上,就感覺好像仙界變大了萬倍似的…
“果然是諸天萬界齊聚仙界,仙界也容納了各種大小世界嗎?”楊開吃驚地想著。忽然間心神一震,略微低頭,不經意間一身仙王力比以往澎湃了許多,一身王統仙符竟然已經達到了三百六十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