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花開
常紀棠見過海城的人之后,囑咐那人洗洗塵休息半日再說,便快步趕往老太君的小院兒。
顧斂之雖恨賈府與賈氏壞事,可到底是他丟了,忍耐了好幾日后又毫無他的音信,他終于是沒禁住賈氏的哭天嚎地與水磨功夫,竟然拋開海城府的公務不管,親自帶著人馬來了寧州城,大張旗鼓的尋找起了顧伯翔,還到寧州程知府的官衙中拜訪過,想要求一求程知府協助他找人。
若顧斂之不是當官的,這么做自然沒毛病,可如今這就是假公濟私了不是?這也就是說,顧斂之穩穩當當就一頭撞進了常紀棠早就設下的天羅地網里呢。
“你說他昨日傍晚到的,今兒一大早就去了寧州城府衙?”常老太君半瞇著眼聽罷紀棠的講述,不免笑問到。
紀棠沉聲應是。
大齊朝除了宦官不可無旨離京,對其他官員并沒有硬性規定,若是為了公事,這個州府的知府到那個州府辦事都是常事,多帶幾個官差也是常事——可那畢竟也得分是公事還是私事。
而他等得就是這一天。顧伯翔已經丟了五天了,賈氏一直都無頭蒼蠅般帶著下人亂找亂撞、毫無頭緒,顧斂之一旦被逼無奈,定然會離開海城親自尋找,這,就是顧斂之落人口實的第一步。
“那你還不趕緊差人去京城給你白家舅父送信兒去,叫他參那混賬一本!”常老太君笑道。
白家舅父就是小十常紀衍的親舅父,素有鐵嘴鋼牙之稱的三品御史大夫。也就是御史臺的大頭子;他若是想要參哪個官員,只要一張嘴,就能將那人做過的大事小情統統抖落,再一條條逐一加上罪名。被參之人不死也得脫掉三層皮。
如今紀棠得了老太君的話兒,立刻笑呵呵答應了,轉身出去打發兩個隨從即刻前往京城送信;再要回小院陪著老太君之時。葉蕙也來了。
紀棠因了路上被她說中心思,再見她還有些訕訕的,生怕她嫌棄他不懂事;兩人這般進了屋,老太君自然一眼就瞧出了不對勁,立刻半玩笑半認真問起了緣故。
“許是在葉氏族祠時,我對二房的三太太手軟了兩分,紀棠嫌我婦人之仁呢。”葉蕙哪能跟老太君說。你外孫子埋怨你女兒呢,嫌你女兒當初太過狠心……
老太君哈哈大笑了兩聲,便喚著兩人坐下,又笑對葉蕙道快將你如何手軟的事兒給祖母學學。”
等葉蕙說罷那個過程,老太君不免又笑又嘆。
這蕙丫頭當初確實是夸了口。說不將那搞鬼的三太太整治下了堂就絕不罷休,可如今看來,這丫頭也真是個識時務的,既叫葉氏族人她是個識大體的,絕不會得理不饒人,亦替紀棠與常家考慮的極周詳呢。
若這丫頭執意不肯退讓,將來再有人談起這事兒,未免會說這丫頭仗著常家之勢逼人太甚,攀上了高枝后。便連的娘家人犯了點小都不饒過,甚至還敢逼著堂伯休妻……
這話兒說起來可是不好聽啊,若真有風聲傳揚出去,何止是常家的名聲受損,這丫頭的名聲也好聽不了不是?再者說了,哪個女兒家出了門子。若沒個名聲好的娘家撐腰,那也不夠硬氣啊!
而那三太太的三個兒女又何辜?正室原配下了堂,連帶著兒女的身份也是一落千丈,蕙丫頭與紀棠還年輕,還能好得蜜里調油,若有哪一日因了事起了爭執,紀棠必然也會想起的身世,再埋怨蕙丫頭不留情面,叫別人家的孩兒也走了他的老路呢。
“你是個聰明孩子,這事兒也辦得有情有義,也不愧咱們家哪個都夸你。”老太君笑道。
葉蕙羞紅了臉。她當時退讓的時候,確實動了很多的眼兒——如果硬生生逼著錢氏下堂,她倒是解了恨,可之后少不得多了許多麻煩事和風涼話,更可能影響她與紀棠今后的生活,那又是何苦。
葉天祁已經被錢氏的胡作非為惹得犯了肝病吐了血,薛氏也被族長葉天元罰跪了祠堂,按說這就已經比她預期的好多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顧斂之和賈氏又來了寧州,昨兒晚上到的。”老太君夸贊了葉蕙之后,話音一轉,直截了當就將這事兒告訴了她。
葉蕙滿臉欣喜——紀棠雖然沒告訴過她,在顧伯翔失蹤后,復仇的路數究竟是如何的一條大線,可是她也,顧斂之能來寧州城是件好事。
只因這很多時候,事情并不會完全按照安排的路線走,紀棠告訴她不告訴她那個計劃,都沒所謂;只要紀棠一點,哪怕是哪個具體細節與想象中出了差兒,也得時刻不忘抓住所有機會,以免哪個機會稍縱即逝,那就不會出差。
顧斂之既然到了寧州,不管這是在紀棠意料之中,還是在意料之外,那人總不是來辦公務的;既然如此,哪怕那人只是來游山玩水,那也是個處不是么。
“那你可有把握將這事兒捅到上頭去?顧斂之這可是假公濟私了。”葉蕙笑問紀棠。
老太君撫掌而笑——這個孫可真是沒選,若是尋常女孩兒,就算是腦子夠聰明的,哪個愿意想這些?在尋常女孩心里,德容言功才是最要緊的,爺們兒的事兒跟她何干。
紀棠卻正缺蕙丫頭這樣一個,而不缺那種德容言功樣樣過關的尋常女子當;那種女子……做個擺設就罷了,夫唱婦隨可就不要妄想了。
聽她如此問起來,紀棠也將之前的尷尬含糊完全放開了,笑著點頭說,他已經派人趕往京城了。
“那顧斂之和賈氏會不會還來山莊拜訪呢?”葉蕙有些忐忑。
畢竟顧伯翔是在山莊做客時走失的不是?
“這個你只管放心,他們來就來,祖母絕不會他們白白占了便宜去。”常老太君冷笑。
這話最終還真被葉蕙說中了。午后申時初,常老太君小眠起身后大半個時辰了,正由葉蕙和紀棠陪著喝茶,山莊大門口一路報進來,海城知府顧斂之夫婦來訪。
“蕙丫頭帶著紀棠去紫藤苑也好,去翠竹苑陪著你娘和小玩玩也罷,莫在祖母這兒守著了。”老太君出言攆人了。
紀棠不想走,葉蕙也不顧得老太君還瞧著呢,伸手一把拉起他,就與老太君告了退;離開了老太君的小院兒后,她就笑嗔他道你若有把握你當著顧斂之的面前還能不動聲色,你就留下。”
紀棠吭哧了半晌,方才沒奈何的說道我還真沒把握。”
“若是五哥六哥和四殿下在就好了,還能陪著祖母跟那人打打哈哈。”紀棠有些遺憾。
四殿下毓祥好不容易出了京城,寧州城周圍又有許多風景名勝,自然是閑不住的,因此這幾日便由常家的幾位表陪著他,日日早出晚歸,不是去游覽名山古剎,便是去打獵游湖。
“你瞧,他們這不是了?”葉蕙笑著指了指大門進來的那條大路方向。
這何止是了,可能還趾高氣揚的從顧斂之夫婦身邊騎行而過呢!十幾匹顏色各異的高頭大馬帶起的灰塵,也夠叫顧斂之夫婦喝一壺的。
紀棠定睛一瞧,可不就是四殿下帶著們趕了,只是不知是他們得了消息才的,還是趕巧了。
思量之間,十幾騎已經到了兩人身邊。眾人翻身下了馬,蜂擁圍了上來,這個問小七嫂你家的事兒可解決了么,要不要帶人殺,那個笑說你們很該和我們一同去游玩游玩,這山莊里有好玩兒的……
老五紀軒和老六紀廷等幾個小的嘮叨罷了,立刻同時開口你們快洗塵,我們跟紀棠說幾句話。”
小八小九和小十笑著應了,便對紀棠與葉蕙揮了揮手,各自將馬交給了小廝去刷毛飲水,三人結伴回了的院子;紀軒便道我們的路上遇上顧斂之夫婦了。”
“他們已經到了,老太君正等著見他們,就將我們趕了出來。”紀棠笑道。
“既然是外祖母趕你們出來,那就是眼下還不是叫你見他的好時候;那你們就該做做去吧,我們趕緊洗洗塵,便去陪著外祖母,也好聽聽那顧斂之放屁。”毓祥笑道。
葉蕙垂頭低笑。這位殿下言語間還真是不講究,也不知他天性如此,還是這幾日出去野的,不過這個性子倒是最合適做個閑散王爺了。
“那就拜托眾位兄長了。”紀棠抱拳謝過幾人,眾人也就分開行事去了。
“真羨慕你有這么多兄長幫襯著。”葉蕙艷羨的看了看幾人離開的背影。
紀棠輕笑將來他們也是你的兄長啊。”
葉蕙失笑。兄長和大伯子哪里是一回事,能一概而論!
“你說那兩人錦繡山莊這一行……是來問罪的還是來感謝的,或者是打著感謝的旗號掩護著問罪?”雖然二人被老太君攆了出來,紀軒幾人馬上也要去幫忙周旋,葉蕙還是忍不住問道。
“以那兩人的為人,還能是單純來表示感謝的?”紀棠冷笑,“就算他們不敢明著問罪,恐怕明里暗里也想借常家的勢幫他們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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