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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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蕙聽罷二老太爺的懇求,又想起爹爹臨終前交代她的話:逢你占理之際,要留二三分余地,今后也好做人……
這么想著,她的淚水忍不住就要流下來,只好吸了吸鼻子強忍著,話語聲卻帶了些水汽二爺爺先坐下,聽我細細嘮叨幾句好不好?”
葉之毅一步一回頭的坐下了,坐定后一雙眼睛還期盼的望著她。
葉蕙便緩緩將爹爹臨終前的遺言交待了,說罷后臉上也掛起淡淡的嘲諷我爹爹臨去前都這么囑咐我了,二爺爺的懇求……我哪里還有不答應的道理?”
“若不是一直記著我爹爹說過的話,只說我爹頭七那一日,也沒有那么容易善罷甘休的,恐怕我與曾經到我家咄咄逼人的諸位,早都一起化成灰了,葉氏一族恐怕也會就此一蹶不振,用不了三五年便銷聲匿跡了。”
“其實那樣也好,不是么?如此也省得之后這兩年大事小情不斷,不是這里出了麻煩,便是那里鬧了亂子,叫我一家孤兒寡母幾次三番的受人欺凌……”
眾人皆沒想到她又舊事重提,曾經在頭七那天去六房鬧事的所有人全都紅了臉。
“可是有些事……就像方才二爺爺說的那樣,當真是不能做的,做了之后未免愧對祖宗,更愧對個兒,”葉蕙輕笑因此我也一直按著我爹留的話兒做呢,人活在世就像下棋,進三退一未必不是最好的戰術。”
“族長堂伯您說呢?我看不如就依了二老太爺的懇求,只叫三堂伯母從此去莊子上養老,終生別再回二房老宅吧?無不少字也省得三堂伯瞧見她就氣兒不順,再氣壞了身子骨兒。”
“至于那秦氏母子等人,也請二老太爺安撫安撫吧,否則葉家二房的名聲更是要不得了……”
事情剛鬧出來時,她確實在常老太君面前都放了狠話,說是不逼著錢氏下堂決不罷休;可如今就連二老太爺都毫不替錢氏辯解,也算是主動退讓了,她再一步步將人逼到絕路……何苦來的?
錢氏并不無辜,可她若是下了堂,她膝下的五娘和九少爺葉奇就要從嫡出變庶出,葉靖也一樣要從嫡長子變成庶長子;葉蕙不心疼葉靖,卻要憐惜五娘和葉奇三分——總不能叫這兩人重復顧伯蘭和常紀棠的命運不是?
紀棠如今看似是不贊成她讓步的,可萬一今后……于她葉蕙并不是件好事兒呢!可見爹爹的話是有道理的,留三分余地,今后好做人。
離開葉氏族祠的議事廳,回錦繡山莊的路上,紀棠一直悶悶不樂;葉蕙覺出了不大對勁,路走到一半,終于撩開轎廂側簾,輕聲喚他你是嫌我關鍵時刻退讓了么?”
紀棠輕輕搖頭,卻不。
“你定然是埋怨我讓步了對不對?我本是不想讓步的,可是為人婦者被逼下堂,大不了一死,留下的孩子們卻慘了。”葉蕙本不想提這個,可見他一副怏怏的模樣兒,立刻就氣不打一處來——葉氏族中的事兒她還沒權利決定了么,憑退讓了一步,他就給她撂臉子瞧!
莫說兩人還沒正式定親呢,就算他還是當初那個身份,如今已經成了她家的贅婿,她家的事情也得她說了算數,他憑要插手她家的事,沒成功就生氣!
紀棠聽她說起這話,卻只是凄慘一笑大不了一死?若真有這等決心,當初就都不要生兒育女啊,赤條條來去無牽掛!憑生了孩子,卻將孩子孤零零拋下!”
葉蕙一驚。敢情他并不是嫌她做了讓步,而是因為她替錢氏的孩子們考慮得周詳,就聯想到了他和他的凄慘?再或者想到了更多?
或許在他心里,常湘當年但凡肯做一點點讓步,也不至于死于非命,留下兩個孩子不但沒保住嫡出身份,還險險也沒了命;可是他就能斷定,在常湘心中,求死就不是退讓手段呢?
“你是想起了你母親,你在埋怨你母親當年為何不退讓一步,反而要一心求死,拋下你們姐弟孤零零的受苦?”葉蕙冷笑你叫她退,寧愿退居偏房側室,還是如何?”
“你就不想想,求死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個手段,你母親以為她死了,就保住了她的原配身份,同時還為你們姐弟保住了嫡出身份,你懂不懂?”
“只可惜,若是在尋常人家,這一招或許是百試百靈,可偏偏遇上了顧斂之這個狼心狗肺的,叫你母親白白死了;既是如此,就算是埋怨,就算是恨,你也該去恨顧斂之與賈氏,冤有頭債有主,你埋怨你母親做!”
葉蕙本不想挑他這個傷疤,可他已經又一次鉆了牛角尖,不罵醒他成?他才十幾歲,今后的日子長著呢,若心里總有這種疙瘩,將來的日子恐怕也不好過。
若是簡單說起來,常湘其實很有別的路可走,譬如帶著一雙兒女逃了,逃回杭城娘家去;可那種寧愿以死保住驕傲的人……就算在的父母面前,也是不甘認輸的,叫她放棄驕傲忍辱負重,除非常湘并不是常湘,性子也不是那副性子。
紀棠聽葉蕙說罷,一直握著韁繩的手不住顫抖,幾次險險將降生丟開。
是啊,他埋怨他娘做?他娘有?他娘只是想以一死為他們姐弟求個全而已,之所以求全沒求成,是他娘將顧斂之想得太好了,都是顧斂之和賈氏的!
紀棠既然被葉蕙幾句冷厲的話打醒了,立刻就想到派去海城盯著顧府的幾人,今兒又該有信兒送了;立刻笑著招呼葉蕙,快快將側簾放下,以免吃了一嘴的土,隨即又喊著眾人加快了行進速度。
葉蕙無奈的笑著嘆了口氣,便靠回大引枕坐好。
方才教訓罷他,她就有些后悔,如今再看,這樣其實挺好的——他喜歡將各種情緒掛在臉上,總比那種將心事深埋在心里的好,若真是那樣,誰也不他心里在想些,就無從開解他,也不好拿捏與他的關系,不是么?
因了在葉氏族祠議事廳并不曾耗費多少,一行人回到錦繡山莊,不過是巳時中;聽說海城確實有人了,紀棠便與葉蕙分開,葉蕙去翠竹苑探望文氏和柱哥兒,他徑自去見海城來人。
文氏見得女兒這么早就了,神色還很是輕松,一直提著的心終于放下了——她如何不女兒有事瞞著她,如果真是南城莊子上出了小毛病,哪里用紀棠帶著十個八個的隨從跟著?
可她情知就算問出了是事,也是個出不得主意幫不上忙的,索性也就裝作糊涂,隨著女兒忙碌去了,要不然又如何呢。
親手將杏兒泡來的茶端給女兒,文氏就柔聲問起了紀棠七少爺也隨你一同了?”言之意下是他為何沒跟著一起來翠竹苑。
“海城萬俟家來了人,他先去見見。”葉蕙哪里敢說有關顧府的事兒,便跟她娘打了個馬虎眼。
既然提到了萬俟家,文氏趁機將這幾日的疑惑問出了口不是常老太爺的孝期還沒滿么,你九嫂就有了身孕?”
葉蕙輕聲笑著給她娘解釋九嫂雖然是常家的外孫女,畢竟沒有正式認不是?若是硬生生叫她守孝,未免叫外人笑話……”
“何況我九嫂這個常家外孫女的身份,萬俟家除了有數幾個人知曉,其余的人全都蒙在鼓里,已經不止一次笑話我九嫂說,為何進了門一年多都不開懷呢,就連我九哥的小妾們,也沒少拿著這個擠兌她。”
“等她去年年底回了杭城,常老太君便說,我九嫂既然嫁做萬俟婦,進門兒一年多了都沒個喜信兒,確實也不像樣兒,常家幾位太太知曉為人的苦處,也都挺贊成老太君這個說法,也就沒叫九嫂守孝。”
“誰就是在杭城那些日子,還就真有了,常老太君高興壞了不說,就連萬俟老太太和當家太太,也很是感念常家如此大度呢,前些天我九嫂回了萬俟家,她們老太太便將她接到的院子里住下了,說是要親自照顧她養胎呢。”
這個話題說到此為止,葉蕙不想再多說了,說了她娘也聽不懂。
說常家用這個小小犧牲的態度對萬俟家表明高姿態、以便將對手變成盟友也好,說常家為了對付顧斂之、暫時不能認回顧伯蘭也罷,再或者說,顧伯蘭為何在萬俟家遲遲不孕,難不成是萬俟府中暗藏玄機……她娘聽了,豈不是得為她擔憂死了?
如今將話說的簡單了,文氏倒是聽懂了,聽罷還覺得常家真是有人情味兒,立刻就為女兒高興起來常老太君真是位明事理的老人家,常家幾位太太也都是大好人,如此等你嫁到常家去,娘也就放心了。”
老太君跟文氏講過,就算葉家六房愿意南遷,也不會將紀棠小兩口兒拘在常府;說是紀棠既然做了常湘的嗣子,總該離開常府獨立門戶才是,可這并不是說這小兩口從此就不與常家來往了不是?逢年過節得回常府走動不說,平常也要隔三差五給老太君請安呢。
既如此,總是一家子寬厚的比那一家子事兒多的好相處,文氏想到這兒,不由滿面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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