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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木尹楠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轉頭對李靖和笑道。
分明是睜眼說瞎話,天色還大亮著,連中午吃飯的時辰都不到。
“阿楠······”李靖和皺眉,她好像不愿意單獨跟他在一塊說話?自打他帶了她回京,她似乎就變了一個人似得,從前并不是這樣的……
他下意識的忘記了,他心中的從前,已經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
孤身在外的木尹楠,即便有安心的幫忙,還是會有不方便讓人看到的東西。安心不是萬能的,她能實現預警不假,但有些事情即便提前知道了,也是不能避開的。所以這幾年,別看她跟周圍的人處的很好,笑瞇瞇的一口一個大哥一口一個嫂子,卻從來沒人真正融入過她身邊。
這是她可以為自己經營出來的形象,看似與誰都很好,但任誰都能感覺的出來她的疏離。那種距離就像刻在了骨子里,哪怕前一刻人還在面前,也總覺得隔著一層迷霧似的看不清楚,要不然她一個黑戶,又是孤身一人,在榮家的船行里能一混就是好年?榮老爺子就是吃不準她究竟是什么身份,才不敢做的太過分——不是他沒查過她的背景,就算是災荒逃難來的,以榮家的消息網,也能把人祖宗十八代給挖出來!可木尹楠倒好,就跟憑空蹦出來的人似的。
一般人,要換個身份,頂多不過是做假,就算作假了,也總還有東西可查吧?可她呢?別說一份干凈的背景了,除了她自己說的,就連一絲線索也沒有,當黑戶當的還挺自在,好像一點兒都不怕被人給捅出去——別說·榮老爺子還真有點不敢,在道上混的多了,思慮也多,怕給自個找麻煩。
時間長了·他也就不折騰了,這孩子不愿意讓人知道,那他也沒必要非知道不可。反正三年下來,不也沒出什么事嗎?不過這回她讓李靖和給領走了,看兩人那熟稔樣,榮老爺子就明白了,果然那孩子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不然能跟李靖和這樣的人稱兄道弟平起平坐么?
榮老爺子本來也有些陰謀論的,但到最后,倒真覺得是自己想多了,于是拽上張老爺子一起給木尹楠送行——人家不稀罕榮家這塊肥肉,他們卻不介意多巴上一個貴人。
當然,未必也沒有真心,木尹楠這孩子他們是真喜歡的。可是別看張老爺子嘴上說的歡,老想把孫女兒塞給她·她要真答應了,老爺子一準兒翻臉。誰會把自己疼愛的孫女嫁給一個來歷不明的臭小子?
木尹楠自然也就做出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來,不過是大家心照不宣罷了。
幾年下來·她便養成了不和人們太過深交的性子。也許她原來就是這樣的人,只不過表現的更明顯一些,但對自己承認的人,卻還是會表露真實的性情的。而現在,她卻習慣了凡事留三分,就算是對李靖和也是如此。
就像在樊城見到陳景瑞的時候,她其實大可以表明身份的,她有把握陳景瑞不會像李靖和一樣強迫她回京,可她卻并沒有。
既然可以糊弄過去,又何必把事情弄的那么復雜呢?
但李靖和卻不習慣了。
他習慣的那個景然妹妹·總是淡淡的笑著,卻真心的對他好。她會板著臉嚇唬他,也會對他循循誘導,露出溫柔的笑容,哪怕他那時候就是個傻子。
他喜歡的那個妹妹,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可心底卻是柔軟的,尤其是對小孩子,總是特別寬容。
當初陳景秀對她可是橫挑鼻子豎挑眼,跟她老娘一個德行,可她卻從沒有說過她一句半句,還頗多忍讓——她可是妹妹好不好,這世上哪有妹妹忍讓著姐姐的?
可現在的她,卻讓他覺得有些陌生了。或許不能這么說,他清楚的知道,她還是那個她,言行舉止都沒有變,氣息也不曾改變,否則他不可能一眼就認出她來。但他內心的確又是疑惑的······她似乎,不再那么相信他了。
看著木尹楠淡淡的開口,李靖和忍不住又叫了一聲:“阿楠……”
“還有什么事兒?”木尹楠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心里卻在嘆氣。她有不是傻子,能感覺不出來李靖和的心思么?可她真的不想····…談情說愛什么的,她兩輩子就沒懂過。
還有什么事……李靖和心底微沉,沒事就不能叫她了么?好不容易母妃這幾天沒空看著他了,好不容易才見她一面,她卻說道這么冷靜……而疏遠。
“你就不問問我大哥的事兒是不是真的?”黑色的眼眸愈加沉郁,他清朗的聲線忽而變得低沉起來,看著她,問道。
“大哥不會有事的,不過就是皇……圣上想整治臣子了。”木尹楠笑笑,一點兒都不在意的道:“還有…···大概就是想試試我這個‘義妹,是不是他以為的那個人吧!”
李靖和一愣,迎上她低垂的笑容,微微勾起的唇角,讓人看不出她的心思,他忍不住道:“不是我說的,我沒說過。”
“我知道不是你。”她也沒說是他,木尹楠笑得很溫和,很安撫:“你別多心,這世上聰明人又不止我一個,我早就知道這不是咱們不說就能瞞過去的事情。”
春分不就看出來了?當然,她算是個特例好了。可還有洛寧王妃董小宛,也許老夫人也知道。
看,接觸過她的熟人,哪個不知道?只是她們還有些猶豫,還有些不確定,所以不曾捅破這層窗戶紙罷了。
董小宛知道了,李長青會不曉得么?李長青有了把握,難道不會讓人去查她么?只要想想她從哪里來的,跟什么人來的,當了十幾年皇帝的李長樂還能是個傻子?
既然有了猜測,當然就要試試水了,恐怕就連春分在宮里的眼線都是人家安排好的,就等著她上鉤呢!
李靖和默然,是啊,這么簡單的事情,他都明白,她能不知道嗎?
他長大了,成熟了,也知道把不該說的話藏在心里了。可在她面前,他還愿意只是那個傻乎乎的自己,可以肆無忌憚的牽著她的手,可以不用顧慮太多的東西,將自己的一切都展現在她面前······
其實……他也變了,只是不肯承認罷了。
他逼著她妥協,跟他回京城,卻沒有對她說一句實話。他沒有告訴她,五叔已經把前朝那些死忠舊部一一鏟除,沒有告訴她五叔已經當她死了,除了自己和陳景瑞以外已經沒有人在找她了,而侯府甚至為她立了衣冠冢······他真的害怕,怕她知道了這些,就更不會回到他身邊了—他明明可以把自己的心思說出來,卻選擇了這樣萬無一失的手段。
心中有些莫名晦澀,又有些懊悔。
“然兒······”他低低的喊著她,卻又在她的目光下別開了眼。
“別這么叫我。”木尹楠微微一笑,說不出的灑脫與自在:“榮華郡主已經遭遇不幸去世了,這世上再無陳景然,只有木尹楠。”
衣冠冢這件事,春分自然是知道的,而她也不會瞞著自己。榮華郡主的封號與封地也的確沒有被收回,而是留給了陳景瑞,以后他若是有了女兒,可以直接繼承姑姑的封地,當然,封號是不能再用了,不吉利。
木尹楠琢磨著,在給李靜柔那封信里,陳景瑞的意思怕是準備把這些給自己了……畢竟本來也是屬于她的。
而那封信到底去了哪里,京里為何會突然冒出對陳景瑞不利的消息,皇帝又如何會讓人聽見他無意中說的話…···這一樁樁事情里頭,都藏著詭異。
也是她太不謹慎,還以為當皇帝老子的不會偷看女婿寫給女兒的家書……哪知道那老小子這么沒臉沒皮…···
話說回來,李氏皇族要是臉皮薄的,如今也不會是他們坐這江山了。
李靖和一聽她這話,就明白了,就算自己現在滿世界去說她就是陳景然,她也不會承認了。而且他心里也清楚,不僅她不會承認,就連威武侯府和五叔,都會幫著她。
就像她說的,這世上再無陳景然。
“好,我不叫。”李靖和的語氣軟和下來,定定的望著她,輕聲道。
木尹楠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或許是沒想到他會應的這么痛快,而有些訝異。片刻之后,她才恍然大悟一般道:“謝謝你。”
李靖和心中莫名一痛。
什么時候,他和她成了這樣的關系?
“我送你回府。”他定了定神,勉強笑道。
那樣俊美的容顏,就連微微苦澀的表情都那樣耀眼,耀眼的讓人覺得心疼。這若是讓京中那些愛慕他的大家閨秀看到了,只怕會為他心疼死。
這幾年,李靖和的身價隨著他的“好轉”而水漲船高,不說他身后還有洛寧王府,單單這副出眾的樣貌,就有許多姑娘家會喜歡上他了。
只要不是個傻子,他就是眾人都喜歡的香餑餑。
“你還是算了吧!”木尹楠吐吐舌頭,大力搖著頭,一副怕怕的樣子:“孤男寡女的,讓人看見了就不太好了,你可別把我往火坑里推……我只是一個‘小孤女,,就算被大將軍認了義妹,也高攀不上你吖!”
明明只是玩笑,卻讓人覺得……哀傷。
他怔怔的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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