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莊子!不去聽報告嗎?聽說這次來的是應氏集團的總經理,兩年前畢業于a大企管系的應祈耶。[]”和莊以善同寢室的陳建飛,抱著書本一溜煙跑到教室前排,問道。
莊以善整理著書包,搖搖頭,“不了,我還要去電閱室,晚上王凱有事讓我幫他代班。”
他因為家境不好,費申請了貸款,平時的生活費還要靠他課余打工和參加勤工助學才能解決。
“哦,那也沒辦法。那我去聽聽看,回來講給你聽。”陳建飛安慰地拍拍莊以善的肩。
不知為何,莊以善就是能讓人產生一種難以名狀的心疼。身材不高且瘦,許是自小到大營養不良所致。可怪異的是,他的膚質相當得好,比班上一些常用化妝品、保養品的女生膚質還要細膩、白皙,特別是臉頰,還有點嬰兒肥,身體再瘦,臉頰兩側依然有些肉肉,很是可愛。再加上莊以善并未近視,一雙黑亮的眸子嵌在白皙的臉上,煞是誘人。
啊?誘人?!陳建飛回神,猛然后退了兩步,察覺莊以善莫名其妙的注視,打著哈哈揮手道:“那個莊子,我先走了,免得去遲了沒位子。”說完就跑出了教室。
每次有成功人士來校做講座,報告廳總能被擠得水泄不通。晚上六點半才開始的講座,六點鐘就基本上坐無虛席了。許是人人都想從中學得一點兩點成功的啟發,好在畢業后也能迅速融入社會,盡快賺取第一桶金。
陳建飛如是想著。將剛剛浮現心頭的一絲兩褸異樣的情緒抹殺于腦后,迅速往a大最大的綜合報告廳小步跑去。至于晚飯,順道在小賣部買了個面包、一瓶礦泉水搞定。
莊以善提著書包,隨后也走出教室。原本想回趟宿舍,放了書包再去食堂用飯的。不過想到昨晚上父親那通電話,不由眼神黯了黯。想了想。轉身來到小賣部外的共用電話亭,插了電話卡,給遠在南方的父母打電話。
“喂,媽,是我。嗯,大姐怎么樣?”
“那大姐夫呢?還是沒下落嗎?”
“落跑了?借條上究竟寫了多少錢?昨天爸說不清楚”
“什么???一一百七十萬?!!”
莊以善悶悶地擱下電話,倚著公用電話亭的柱子。[]覺得渾身虛弱無力。
大姐夫向地下錢莊借了一百七十萬的巨款,隨后便不知去向,大姐家被地下錢莊的人掃蕩地一片狼藉,一點值錢的東西都沒留下。要不是房子是租來的,想必連房子都沒了
大姐一時想不開。割腕自殺,被鄰居發現報了警,送到醫院后幸好還有一口氣,這才通知到家里。
昨晚上父親一時想不到法子,給自己打了個電話,可接通了電話,告訴了他,他又能想出什么辦法?只能先穩住二老的心。想著趁下個月國慶要不要回家一趟。可一想到昂貴的車票,他又躊躇了。即使去了。沒有辦法又有何用。原本想,如果欠的不多,想辦法問身邊幾個有錢的同學先借點,就算真要利息,那也總比欠了地下錢莊、一月翻一番的強吧。可沒想到竟然有這么多,一百七十萬啊他就算畢業了工作一輩子也賺不了這么多錢吧?!
電話亭前有人靠近。莊以善抹了把臉,提起書包,失魂落魄地往電閱室方向走去。去食堂吃晚飯的胃口一點都沒了。
“同學!”頭頂傳來一聲清朗的招呼,莊以善下意識地抬眼望去。
是一個長相英俊、身材高挺的年輕男子,也不知是不是本校的師兄。
莊以善點點頭,“請問有什么事?”
“請問綜合報告廳怎么走?”只聽年輕男子如是問。
原來也是來聽報告的。莊以善暗想,隨后指指東南向的小徑,“順著這條路一直往前走,看到噴泉了往右拐,就能看到了。”
“謝謝!”被指了方向的應祈點點頭,正欲離開,忽然多嘴問了一句:“你不去聽?”
“啊?哦”莊以善暗嘆了一聲,“我得去勤工助學。”
“一小時也請不出假?”
“唔這個沒有請假之說,要不就找人代班。原先值班的那個同學今天有事,找我代班了”莊以善也不曉得自己怎么會對一個完全陌生的男子解釋那么多。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為了去聽報告才請你代班的?”應祈好整以暇地抱臂反問。
莊以善這才意識到,“哦原來他也是要去聽報告啊”
不過,他如今被家里的負債壓得毫無興趣,什么報告都不想聽,只想賺錢。雖然一時半會根本找不到賺大錢的法子。
“不覺得生氣?”應祈見狀,有些訝然。原以為他想到這一層,必定會憤憤不平。誰知就了然地點點頭,之后就打算離開了。
“生氣?不!這有什么好生氣的!要是這樣也生氣,我首先該氣的是我大姐夫,其次是地下錢莊!”一個是不顧親人死活,犯事后自私落跑。一個是不顧良民死活,只憑借條就肆意妄為。莊以善憤憤地握了握拳。心思全在家事上,壓根沒注意對方還傾耳聽著。
應祈聞言,眉頭輕挑,他在莊以善打通家里的電話起就聽明白了整個大概,原本確實是想問路,后來卻是想看看這個學生的反應。
低頭看看腕表,發現已經五點四十了,開場之前還要去見個老師,沒時間多聊下去。于是,從上衣口袋取出一個名片盒,抽了其中一張燙金名片給莊以善,“有什么需要幫忙就來找我。”隨后,沒等莊以善反應就走了。想必連他自己也覺得納悶,怎么突然就很想幫他。這世上比他更慘的人多的是,卻偏偏他的低落讓他感到莫名心疼。
許是緣分吧。外婆就經常說,任何人之間,都是有緣分的。有些人緣深,有些人緣淺,深淺不一,造就關系不同
許是這樣,他就能理解自己為何會如此對待一個僅初次見面的異校小師弟了。
莊以善愣愣地目送應祈離去,直至看不到對方身影,這才低頭看向這張燙著金、質感純厚的名片——“應氏集團”總經理——應祈。
老天!他竟然就是應氏集團的總經理?僅大自己四屆的a大企管系榜首?
輾轉反側了一夜,天色微明,莊以善就結束烙餅似地活動,從床上悄無聲息地起身。
“莊子,今天不是周六嗎?這么早去哪兒啊?打工不是要晚上嗎?”
等莊以善從盥洗室洗漱干凈回來,睡他下鋪的陳建飛也醒了,睡眼惺忪睜地問道。
“嗯,有點事要出去一趟,中午不用等我吃午飯。”因為周六晚上和周日白天還要去茶館打工,所以周六白天基本上都在宿舍里度過,午飯也多數和陳建飛等人一起吃。
陳建飛詫異地看他兩眼,“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我看你臉色不大好,沒事吧?”
“沒事,就做了個噩夢沒睡好。”莊以善搖搖頭,換上干凈的校服,準備出門。
“有什么事就來電話,今天我和老六他們都不出去。”陳建飛在莊以善合上門之前壓低嗓門補充了一句。不知為何,他就覺得莊以善今天怪怪的,呃,不,是從昨晚上開始就怪怪的。但愿沒事吧。
莊以善深呼了一口氣,他已經在這幢屬于應氏集團的大樓下方站了一個多小時了,此前又給家里撥了個電話,得知大姐整日以淚洗面,一籌莫展,地下錢莊依然時不時派人在他家四周出沒,一看到他家人,就沖上前,不是威逼大姐夫的下落,就是搶走家人手上買來的物品,說是拿去抵債。害得他父母再也不敢隨便踏出大門一步。連吃食也都是托鄰居采買的。
這樣的日子
莊以善苦澀地想著,仰頭望著這幢高達三十多層的辦公大樓。不禁猶豫不決:究竟該不該給名片上的那個人打這通電話?
可是,就算打通了,對方愿意聽或愿意見他,他又該怎么說?直言說想問對方借一百七十萬?對方真會同意嗎?就算對方財大氣粗,一口應允借了,事后又該拿什么來還?打工一輩子也不見得能賺回那么多錢吧?
更何況,誰愿意花那么久的時間等他還一筆沒什么利息的錢啊?
莊以善再一次嘆了一口氣,站得累了,索性找了個隱蔽的位置蹲下。
雙手支在膝蓋上苦思冥想。
“既然來了,怎么不進去找我?”一道清冷的嗓音打斷莊以善的思緒,他猛地抬頭,果真是他——應祈!
“我”他想解釋,可又不知該如何解釋,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進去再說。”應祈打斷他的話,轉身帶頭朝前走。要不是他臨時有事來公司一趟,進大樓時又聽保安彼此在聊,大樓外的角落有個傻頭傻腦的大學生不知是要干啥,他壓根就錯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