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書,5200,
忽然，他的肩頭被人拍了拍，“宣弟，這小丫頭，是你鄉下來的親戚？”
是方才傳話兒的青年
陳宣一愣，很快搖了搖頭，抿唇說：“別瞎說，她是我定了婚，還沒過門的妻”
青年很是錯愕了一陣兒，半晌，不解地問：“我說，你這人可真奇怪，分明人就在學里，怎么也不見她一見？”他嘆嘆，口氣忍不住有些埋怨，“害的我方才扯了謊”
陳宣沉默著，還沒答話，青年便問：“既然是定了親的，難不成，是你有了悔婚的心思？”
陳宣愣了下，正要問他為何問這樣的話兒，想起自個方才對如意避而不見的舉動，也就沒問，只悠長地嘆了口氣，低聲說：“她心里頭，沒我”
青年立刻嗆的連咳了三聲
沒等青年緩過勁兒，陳宣便臉色郁喪地轉了身，頭也不回進了大門
如意返家時，馮卓秀跟關倩倩已經回了屋，關倩倩正灶房忙碌，聽見大門響，也不出門去，在里頭喊一嗓問她：“見著人了？”
如意搖搖頭，悶悶說：“沒見上，宣哥出門去，不在學里”
把籃往小石桌上一擱，剛坐下，馮卓秀便從屋里出來了，“這個時候，沒在學里，跑哪去了他？”
如意沒吭氣兒，悶不吱聲坐一陣兒，突然起個身兒問：“馮二哥，明兒是不是趙家還錢最后期限？”
馮卓秀點點頭，不過臉上倒不擔心，“沒啥大事衙門判了的，她屋敢不從？明兒再不來，縣衙去，請縣老爺親自率衙役上門索賬去！”
關倩倩在里頭聽見了，忍不住撂了菜刀走出來，笑話他一陣兒，“缺心眼兒！你當帶兵仗呢？縣老爺能幫著你親自進村兒要錢兒去？想的美！”搖頭嘆嘆“鬧了半天，你還不知道判決上咋寫的？啥時候跟阿如學著認幾個兒，比啥都強”
馮卓秀惱的臉上紅了紅，看如意，沉聲說：“妹，取了判決給哥念念！”
如意抿嘴兒憋著笑，上屋里取了方方正正的一張紙，站在廊下清清嗓念道：“砸辱罵，滋擾商戶，罪在李氏令征贖罪銀二兩，正官仗十，即刻執行”她停頓一下，笑吟吟繼續念道：“另：犯人貧窶，不能出備，并其余親屬無應征之人，官與支給”上故意揚了揚，“馮二哥，我念完了，下頭是官印這個四四方方，你能瞧明白”
馮卓秀聽了，斜她一眼，氣呼呼轉身便走，“不和你倆說！”
如意沖他揚聲喊，“馮二哥飯快好了，別跑遠！”轉身笑嘻嘻進灶房去，“趙家賠不起，官府給賠，那還成”
關倩倩笑笑，“按我猜的，明兒趙啟明或周氏要親自來一趟”
話正說著，大門一響，隱約有腳步聲兒走了進來，如意只當是馮二哥，也沒注意，拾起一把蒜苗，算剝著，正要問關倩倩，咋這么篤定是前大伯來，話還沒問出口，外頭院里便響起個聲兒來，“關家大妹在不？”
如意跟關倩倩對視一眼，紛紛放下里的活兒往外走，出了門，就見著鄰居沈家嬸立在院里，里挎著一籃雞蛋，面兒上掛著熱絡的笑
關倩倩忙請她進屋去，沈家的卻搖搖頭，“那啥，你屋正做飯，就不耽擱了，我送些個雞蛋，這就回”說著，就要把籃往地上擱
如意忙前去攔著她，“嬸兒，你看你？來就來，還啥雞蛋？快給拿回去！”
她定了心思不肯收，推搡半天，沈家的這才了籃，笑嘆道：“你倆也太客氣”笑著笑著，斂了容，看向關倩倩：“大妹，我今兒來，還真有些閑話兒朝你聽，是這么的——”她不好意思地笑著，低了低聲兒，“你屋那少年，可定了親了？”
劉氏今日是專門為著老大閨女兒來問的，早幾日便將這事兒擱在心上了，尋思著哪日得了時機，上關家問問關倩倩，就在方才，瞅見那少年大步出門去，逮著這個空兒，忙著一籃雞蛋趕過來問個情況，若是他沒定親，倒有個說合的余地，要是定了親，回頭也就再不這事兒
沈家的一問這話兒，關倩倩便明白過來了，沈劉氏稀罕卓秀，不是一天兩天的，有那么幾回閑聊時候，不止一次透露出對他的歡喜，喜歡他樣貌俊俏，喜歡他成日進進出出勤快，又見他歲數到了，可不就起了心思？
當下，抿了抿嘴，笑道：“定親倒是沒定親，只是這事兒，我怕做不了個主”
劉氏聽了這個話兒，當即臉上樂開了花兒，不住擺道，“沒定，沒定就成”合不攏嘴兒的，惦記著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丈夫，先急著要告辭離去，“你屋做飯，我就先回，趕明兒有空了，我再來”
她出門時，迎面碰上馮卓秀進門來，笑著個招呼，眼睛便往他身上盯著了，嘴里樂呵呵夸著，“好小伙，好小伙”
馮卓秀卻不很領情，被劉氏夸得一臉的莫名其妙，回頭白她背影一眼兒，等她出門去，蹙眉問關倩倩和如意倆：“她來做啥？”
關倩倩跟如意齊齊住了嘴
姐妹兩個做飯的功夫，在灶房里嘀嘀咕咕商量了好半會兒對策，最后決定，今個就把這事兒告訴馮卓秀
飯菜上了桌，馮卓秀剛拾起筷，關倩倩便攔住他，“別急吃，有個好事兒，先跟你說說”
“好事？”他倒鎮定，放了筷看她，“說吧”
關倩倩尋思著，笑瞇瞇說：“沈家的有意跟你結親，剛來，是問你定沒定親，我估摸著，沒幾日，該托媒婆上門來了”
馮卓秀越聽臉兒越沉，等她話兒說完，毫不猶豫地擺擺，“不成不成鬧了半天，你倆在灶房就嘀咕這個？我話兒可說在前頭，這事不成！”
如意竊笑一陣兒，咳一下，正經八地勸說他，“馮二哥，眼光別太高，我看沈家大姐，長的還可以”
“對”關倩倩搭著腔，“你看那倆胳膊壯實的？做活有力氣著呢，你不是最瞧不上眼嬌滴滴的姑娘嗎？看上了，也不用扭捏，這事你要樂意，回頭大姐上門去跟你爹娘”
話說完了，沒繃住，咧著嘴巴笑了起來
馮卓秀一一掃過她倆的臉，氣的拍了桌，“任你倆咋說，這事兒，也不成”
她倆你一言我一語還要再說，他便氣著了，呼地起身，銳利地盯著關倩倩，“這事兒，誰也不準告訴我爹娘！”起了身，在廳里踱了幾步，一聽腳，一本正經地訓嗒她們：“你倆咋就這么不懂事兒？我大哥還沒成親，兄長在前的道理不明白？”又看如意，口氣柔了幾分，“等咱屋有了錢兒，也該先給大哥辦”
其實關倩倩跟如意兩個也就是難得逮上個機會趣趣他，可經他這么態度鮮明地一反對，如意兩個誰也沒了玩笑心思，關倩倩聽了他那一番話兒，咳了咳，收了笑容，“坐下吃飯吧，菜涼了！”
見他不動彈，口氣軟下來，哄勸他道：“好了好了，我倆說錯話兒了還不行？這事兒，往后誰也不，行了吧？”
他這才沉著臉兒坐下來，悶聲說：“關大姐，不是我眼光高，你也知道我屋窮，就算今個我不反對，趕明兒沈家去說親，問出了我屋的條件，到時照樣瞧不上眼，何必為自己找不自在，往后她再來，你只回她我定了親就是了”
關倩倩見他主意正，也就沒說什么，只是玩笑般地寬慰他，“你放心，緩過勁兒來是遲早的事，跟著大姐有肉吃，這會兒沒有，以后也有”
一說起屋里的條件，氣氛驟然有些沉悶，隔了好一陣兒，馮卓秀才開了口，“明兒我就啟程上州府去”他抿唇說：“把阿如最近繡那批帕，連著朱嬸兒的繡樣帶去，價錢兒就按那次商議好的作數？”
關倩倩點點頭，叮囑他：“去了別一抹黑就先瞎忙活，先住幾日，多聽聽情況，心里有底兒了，再分別上幾家繡莊都跑跑，多長幾個心眼兒，說話有個分寸，不到最后，不亮底兒”
他靜靜聽了，最后點點頭，“嗯，我記著了”
第二日晌午，周氏果真來了
一起來的還有趙宏
他比如意小著點兒，今年剛過了十三，個雖沒怎么長，身板卻比去年如意見著的時候又壯實點兒，徹底沒了小時候的調皮勁兒，比起先前，舉止靜了幾分，見了如意，也知道害羞個，叫一聲阿如姐，便靜靜坐著沒吭氣
如意倒了茶水給周氏，仍喊她大嬸，“大嬸，你坐一會兒，先跟我二姐說話，我上外頭買西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