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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懷遠這才輕輕地說:“這事情過了十年,我以為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很平靜了,只是忽然有一天,潤蓮哭著上門來找我。第九:他說,阿豪因為沒有兒子的事情一直很煩惱,物色了幾個女人幫他生兒子,其實潤蓮之前也生了一個兒子,但是不足月就夭折了。你也知道,潮州人嘛!兒子大于天!”
宋紹鈞仍舊理不順這當中的關系,皺眉看著陳懷遠。
陳懷遠才又笑著說:“其實潤蓮也有她的想法,她現在只有兩個女兒,跟了阿豪那么多年,他是個什么樣的脾氣,難道她不知道嗎?他所有的東西都只會留給兒子,所以她著急了,要是那些女人生下幾個兒子,那么她和女兒們的利益便很難保證了,所以她很著急,過來跟我商量。”
他雖沒有明說,但宋紹鈞心里也明白,他當時的想法是,陳家反正不是執掌董事會的料,但一定要保證有人幫他賺錢,如果當時自己的父親真有幾個兒子,那么將來爭遺產的事情一定會發生,爭端很容易搞垮一個企業,到那個時候,陳家的利益也難以保障。所以他們就想起自己來了。宋紹鈞心中一陣冷笑,臉上卻也沒有任何表情,只是耐心地聽著。
果然不出所料,陳懷遠說:“我們同時想起了你母親。當時她是懷著孕離開的。所以就打算碰碰運氣,如果你是個女孩兒的話就當什么都沒有發生,如果是個兒子的話,就接回來讓潤蓮管教。”
“我們很幸運,很快就找到你的母親,也看到你大約十歲年紀,眉宇間和阿豪簡直一幕一樣,但潤蓮還是不放心,只怕是幫別人養了便宜兒子。所以就在你讀書的學校捐了一些錢,又搞了一個體檢活動,學校的那些人只當說良心企業回饋社會。高興得不得了,所以我們專門拿了你的血液樣本回來,又反復驗過DNA,確定了你百分之百是阿豪的兒子,大家都舒了一口氣。”陳懷遠說到這里,滿臉愧色。
宋紹鈞不知道該如何評價眼前的這位老人,他為了保障自己的利益機關算盡,可是卻又為了保護自己的兒子,現在當著自己的面前,將所做過的丑事和盤托出。不過是為了讓自己保證不會損害陳家的利益,一時之間心情復雜,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陳懷遠只怕自己稍微停頓一下就沒有辦法接著往下說,于是他強撐起自己的身體,才笑著說:“潤蓮想了很多辦法。給她錢。也威脅她,要她把你送給自己。但是你母親就是不肯,還鬧得差點兒報警,后來我想了想,便去找你的母親。”
宋紹鈞的心糾結了起來,眼眶開始濕潤,他現在才知道!為什么自己那么笨!那個自己舍不得吃也要給他吃,自己舍不得穿也要給他穿,省吃儉用供自己上學,給自己買東西的母親,怎么可能為了一張支票就把自己賣了!他真的太蠢!
想到這里,已經猜到了八成,心中的痛苦已經全然泛濫開來,充滿了他的心胸。
陳懷遠看到他表情痛苦,才又說:“對不起,紹鈞,那個時候我們必須得那么做!”
此刻的宋紹鈞,并沒有將注意力的重心放在陳懷遠的懺悔上,所有的一切都真相大白,原來當日母親是故意讓他看到自己收下了宋老太太的支票,把他賣給了宋家,目的,不過是想割斷十月懷胎、十年朝夕相處的骨肉親情,這些狡猾的老狐貍們,正是看中了母親覺得自己沒有可能給宋紹鈞一個好的將來,甚至不能讓他安心上學,才下定決心,讓他跟著去宋老太太去了,只為他有個好前途的,正如他今日對莫小北所作的一切。
想起之前他自己對母親怨恨的種種,心中不由得羞愧難過起來,心中只是如同萬馬奔騰一般,便是坐立也不安起來。
陳懷遠知道這個事情說出來便是事關重大,但是為了保住自己家中的這點兒小股份,他也顧不得那么許多了,如今他只是賣了這一個消息給宋紹鈞,剩下的事情,他也管不著了,因此閉上眼睛,宋紹鈞那么聰明的人,他的話說到這里,應該不需要再往下說了,只是不停地咳嗽起來。
宋紹鈞失魂落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從陳家出來的,只是這車子慢慢開了一路,卻發現老天也開始陪著他傷心,雨滴慢慢往下落,下著下著,竟然就已經成了瓢潑大雨,他此刻心神俱亂,只是胡亂地開著車子,不知道想去哪里,也不知道該做什么,他心中只有一個瘋狂的念頭,想念莫小北,他想去看她,想從她口中得到一些輕柔的安慰,他想到她面前,用力扇了自己幾個耳光,向她道歉,向她致謝。
車子一路向莫家大宅開過去。
可是還未到莫家大宅,宋紹鈞就已經冷靜了下來,他頹喪地將車子停在路邊,用顫抖的雙手輕輕去外套口袋中套煙,卻什么都沒有找到,眼看路邊便又一個小鋪子,便下車去,往那鋪子里面去買煙。
抽著煙出來,忽然想起車上沒有傘,又忙頂了外套下來,車子的引擎仍發動著,便又折回去,站到鋪子中讓老板拿傘,躲雨的路人也很多,都將這里塞得滿當當的。
只聽到轟隆一聲巨響,眾人都驚呼起來,宋紹鈞這才回頭看起,頓時也驚出一身冷汗,只見自己的黑色越野車被一輛側面翻倒的大卡車壓在下面,已經完全變形,那大卡車裝的全都是工程用的碎石塊,一時間全都傾瀉出來,將已經變形了的車子埋得無影無蹤。
要是自己在車上,現在已經被活埋了。
死里逃生的他呆愣在原地,只聽得到自己的心跳。
人們還在看熱鬧,不知道從哪里跑出兩三個奇裝異服的小混混來,傘也不打,一邊冒著大雨用手扒那些石塊兒,一邊忙著打電話。
不過一會兒,只看到很多人跑過來,都是一樣的造型,過來二話不說便都動手扒石頭,其中幾個把那個已經受了些傷的司機揪出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猛揍。
這些人很顯然是要救他的車子,還是他?
從未見過他們,也跟他們沒有淵源,那個老板打趣著說:“我這還是頭一次見到青竹幫的這些大爺們見義勇為,平常就只看到他們拉幫結伙,打架斗毆,雞嫌狗恨,真想不到今天竟然會那么好!”
聽到那老板的閑話,宋紹鈞這才從店中出來,打著傘來到路邊,只看到幾個小嘍啰忙著揮手讓他走開,還問他看什么看?
這時候正在路邊打電話的一個黃頭發看到了他,忙跑過來一把將他抱住,大聲笑道:“宋先生,你沒在車里!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要真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們該怎么跟老大交代?這是他第一筆生意,實在抱歉,你的車子太好,我們又不敢跟得太近了,這一轉彎過來,就看到你的車子被這兩車子給埋了,我還以為你已經......嚇死我了!”
一邊笑著一邊對這些人說:“動手,快點兒把宋先生的車子弄出來!”
宋紹鈞見他已經渾身滴水,有些于心不忍,又看到他們把那個司機打得夠嗆,便小聲說:“我不記得自己雇傭了你們,不管是誰雇的你們,都放開那個司機吧!這路段沒有防滑設備,又有急彎,這是意外。”
那個人忙揮揮手:“聽到了沒有,宋先生讓放開他。”
那個司機一看到自己壓扁了一輛名牌車,早就有些擔心,又被一頓好打,心里更是著急,如今看到宋紹鈞說話這些人便放了自己,只當他才是那個“大哥”,只是一個勁兒地跟著宋紹鈞,一聲接著一聲道歉。
宋紹鈞見那些平日里作惡多端的小弟弟們都在徒手冒著雨把石頭扒開,有些于心不忍,就說:“我會讓開裝載機過來處理的,也會給保險公司打電話,你們就先回去吧!”
那個人聽了,也不敢說話,只是訕訕地笑。
宋紹鈞看了他一眼,才又問:“說誰讓你們跟著我的,有什么目的?”
“宋先生,您這是誤會了,我們不是跟著,而是在保護你!”他愣了一下,忙回答。
宋紹鈞冷笑道:“現在被我發現了就是保護,如果不是的話,你們是不是預備又在上面地方動手?”
那個人著急了,忙著解釋:“其實我們已經跟你了半個多月了!我們雖然是撈黑的,但我們還是有原則的,不能動的人不會動,不該做的事情不會做,這是我們老大的生意,你老婆給了他一百萬,讓我們貼身保護你,說是有個叫馬炳坤的男人可能會對你不利。”
宋紹鈞聽了,心中大為震動,正要說話,只聽到一陣悅耳的鈴聲響起來,那個人訕笑著說:“宋先生,您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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