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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_星期一_陰
(黑暗年代1年5月23日)
今天這個日記我得想想該從什么地方開始寫。重要/重要/
最近好像一直都在發生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情。因為根本沒有準備,到頭來就覺得發生的都是些不靠譜的事兒。不過就是再不靠譜,現在事情這么發生了也只能去接受。
我們今天見到李世芳了,雖然我們沒有回復興營去。
今天事情又多又亂,我真有點不知道該用什么順序——算了,想到哪寫到哪吧。
張鐵還差點把李世芳給殺了。還好商青是跟著李世芳他們的。這事待會再慢慢寫好了。
大概是中午的時候把,在樓頂站崗的小戰士突然急急忙忙地沖下來,說那邊那邊看到有一隊人在往我們這邊趕。據說是有槍的,因為看到了光亮他才注意到了那群人的存在。不過因為現在的能見度也就那樣,所以也說不好到底是有多少人而且是什么人。
徐新跟李嘯銳稍微討論了幾句,很快就決定了幫忙。
這大概可以算是他們為數不多的優點的其中一項。雖然剛剛才被一群亡命之徒逼得狼狽不堪,但只要看到有人需要幫忙,他們還是會盡力。
小戰士說那些人好像是有目的地往我們待的屋子過來的。
李嘯銳當時還回了一句,說那也沒什么。之前那群監獄里邊的家伙就是看著信號彈跟過去的。我們這也發射了兩次信號彈,會有人過來也很正常。
他那么一講我就想起之前的事,忍不住就拉了他一下。說要不要小心些,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呢。
李嘯銳就朝我笑了一下,說沒事,我們看著辦。
張鐵在后邊說。你擔心個蛋。要殺人的時候他們順溜得很。
我就被張鐵說得一哽。也許潛意識里邊我其實不想李嘯銳他們殺太多的人。不過大概只是我自己矯情而已吧。
然后我一回頭就看到張鐵端著一管看上去非常夸張的機槍。
我就……說怎么你也要跟著出去嗎,端著這玩意出門會不會有點不夠靈活啊。
張鐵就笑了。他笑起來是那種呲著牙的笑,看上去狂氣十足的。跟個瘋子一樣。每次看到他這么笑我就膽寒。也就商青能忍得了他。他這么笑著的時候,當時我完全想不到他之后瘋起來的那樣子。
果然是條瘋狗——這話是李嘯銳講的。
張鐵說他不出去。他的原話是:我就只是來負責你安全的,你不出去我就跟著你在這里邊。重機槍在堡壘里邊比較好使。
據說這種家伙在隊伍里邊的位置叫“火力手”吧?反正在我看來是種比較不費腦子的工作。
徐新跟尚閔都沒有跟著出去,李嘯銳點了四個人跟著他,順著窗口翻了下去。
我在后邊吐槽了句說怎么永遠不走樓梯。
徐新就在旁邊笑著搭話,說你沒聽說過么,“請走樓梯”是所有特種指導員口里邊以及特種宿舍樓道里邊毫無用處的標語。別說二樓。徒手無管道上五樓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就只能用“……”這個表情看著他。
能翻墻了不起啊?玩跑酷的還不是一樣能。
他們還特地朝下邊打了兩盞探照燈。我之前從來就沒看他們用過這玩意。
應急用的,徐新講,電池撐不了多久。
李嘯銳把人接回來的時候我們所有人都傻了眼。
徐新猶豫了很久才來了一句,說師長您這不是帶人出來接咱吧。
李世芳就跟著也愣了一下,也沒有笑。就說,復興營內亂了。
這下真是所有人都呆了。
還是張鐵第一個回過神來。他還站在窗口那邊,一轉身就端著那管我叫不出名字來的大家伙指著樓道的方向,說,你說什么。
聲音都是冷的。
那個時候我第一次覺得“張鐵”這名字還真的是起得好。他的聲音連帶著他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是冷冰冰的一鐵塊,完全沒有感情。
我當時整個人都被他這態度弄懵了,就傻傻地站著。
李世芳倒是很隨意,就擺了擺手,說了句。商青是不是,在隊伍里邊,后邊跟著呢。
然后他就笑了——我真佩服他當時居然還能笑出來,可能要有這樣的心態才能當上師長吧——說,難怪商青說你是條瘋狗。
張鐵也不生氣,就是瞇了瞇眼睛。將那管據說是機關炮的東西扛到肩上,就往李世芳他們那邊走。
直到商青跟著上來了以后我才松了口氣。
這他媽跟離開了商青的張鐵在一塊跟玩命似的。以后就是有天大的事,我都只跟著李嘯銳比較好,誰還敢用張鐵這個人啊。
商青看上去被保護得很好,身上也沒傷痕,只是臉上有些疲倦的表情。看到張鐵的時候他還略微勾了勾嘴角。
李世芳在旁邊跟商青搭話,說,你這手下養得真不錯。
我就操了,這哪里叫“不錯”啊?眼睛都歪到哪里去了。
等他們那邊的人都上樓了以后李嘯銳跟那四個出去接應的人才翻了上來。人家走的都是樓梯,李嘯銳還是翻窗戶。
等他們都休息了一輪我們才終于知道復興營那邊的情況。
在我們離開以后沒多久,復興營里邊被強制關在房間里邊的人就開始鬧騰起來。剛開始的時候他們當兵的還勉強控制住了,結果沒多久就有人從外邊朝里頭開槍。房間里邊的人也跟著趁亂往外沖。
實際上他們當時手上的火力根本就不夠。大部分都被我們給帶出來了,還有一些在倉庫里邊的也沒來得及取出來。
商青后來私下跟我講,說那些人早在很久以前開始就一直密謀著這個事情。做得還算巧妙,一直也沒露出什么馬腳來。偷偷地存了一批武器。他說,現在這個時候想要弄到武器,途徑實在是太多。特別是現在有些進化過的人根本就不畏懼槍支彈藥的。部隊里邊變異進化過的人幾乎都在我們這外邊了,所以復興營那一下子行事就不好了。
當時李世芳他們據說是想重新把人控制下來的,是商青提議說撤退的。
我不知道商青到底是什么時候跟李世芳給搭上的。李嘯銳接回來的這些人里邊除了商青以外別的都是當兵的。我還特地問了問商青,說其他人呢。
商青說他知道王漢和王瑤他們沖到外邊來了,只是當時情況太混亂,也不知道是到什么地方去了。他剛好跟李世芳在一起,所以才一道出來的。
我問他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些人會趁機暴亂,商青沒回答,只是點了點頭。
……其實我大概沒有立場去說商青什么。我不知道他當時的判斷是什么,但至少我曾經決定過相信他不是那種毫無顧忌拋棄同伴的人。雖然我現在根本不知道還應不應該相信他。
不管是復興營的事或者說是那幾個博士生的事其實都已經跟我沒有關系,也輪不到我去管。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把李嘯銳拖到一邊去。我問他以后打算怎么辦。
他給我的感覺是他現在也挺混亂的。大概是他也從來沒有想過我們只是出來了這么幾天時間,就突然失去了安身之所,連能稱之為“伙伴”的家伙都不知道流落到哪里去了。
我看他這樣子,就忍不住說了一句,怎么樣,被自己救回來的狗反咬一口的感覺怎么樣。
他愣了愣,用一種很……讓我無法形容的表情看著我。我就又覺得有點不舍得講他。
這些人里邊,大概李嘯銳是最真心真意在為復興營里邊那群人做事的。我不知道他自己到底抱著的是一種什么情節。或者他一直覺得自己當初將手榴彈丟錯方向的時候就該死了的,現在活著不過是為了讓別的更多人活下去。
我總覺得他一直有種獻身精神。
現在可以說是被背叛了。
唯一幸運的是我們提前離開了那個地方,沒有眼睜睜地看著那些人叛亂——我只能想到叛亂這個詞了。
我看到李世芳帶過來的人,身上還有沒怎么處理過的傷痕。
商青說得對,這些人其實根本沒有下狠心去鎮壓。不過我能理解。
我就問李嘯銳,如果你當初在那,你會怎么做。為了那些人,你覺得你做的事情值得嗎。
李嘯銳就一直沉默著看著我。
他說不知道。
之后他幾乎一直一直就沉默著。
我問他要不要抽煙,他點了點頭,然后又搖搖頭,說算了。
商青也一直沒有跟我說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早就看出來了這個事情,只是沒有說出來。
你以為他們那個師長不知道嗎——商青這么跟我講的時候,臉上好像還有點笑意。雖然我實在不知道這事情到底哪里值得他露出笑容。
他跟我講,說,有些事你根本壓不住,有些人你根本救不活。沒有人有能力去做救世主,那當兵的不可能,就算你有無窮無盡的糧食,也不可能。你知道那個手上有水果的女人怎么樣了嗎。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從商青的眼神里邊看出來了非常讓我抗拒的東西。(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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