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_星期日_陰
(黑暗年代1年5月22日)
就跟開玩笑一樣,昨天還下著那么猛烈的暴風雨呢,今天起來的時候已經連一絲雨滴都沒有了。這對我們來說當然是個好消息。
不過好消息也僅此而已。
剩下的全都是壞消息。
街道上的喪尸好像變得更多了。我們還目睹了兩只深海喪尸從城市街道中間滾過去。當時所有人的表情都成了“我去”。特別是那個博士生,我估摸著他應該是還沒見過深海喪尸,一臉驚恐的表情維持了差不多有兩個小時。
我不得不過去安慰他,說這玩意雖然巨大,像個滾來滾去的元宵,可以將壓在底下的東西都粘到身上去,但其實是個沒有腦子的玩意。只要不刺激它,它就會沿著自己既定的路線一路滾下去,毫無偏差。躲開就是了。
我也見過好幾次深海喪尸,現在都不怎么講這種傻大個放在心上。畢竟它再大也就只是一坨湯圓一樣,滾來滾去的,對人類來說反倒沒什么威脅性。我還跟李嘯銳和徐新提議來著。我說要不然我們想辦法將那深海喪尸引著往復興營那邊的方向滾過去,然后我們只要跟在后邊就可以了。深海喪尸那么一路碾壓過去,絕對可以開出一條沒有喪尸的道路來。
他們倆就一起用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我。
然后他們互相對了一眼,大概是覺得李嘯銳跟我比較熟,于是就由李嘯銳開口。問我說,那深海喪尸從復興營上邊壓過去,你準備怎么辦。
……我……沒怎么辦。
于是這個提議被無情地打壓下去了。
李嘯銳說,凌宇你今天很歡樂的樣子。
我說沒有沒有。我就是怕我自己給憋出個神經病來。
于是整個上午我都被李嘯銳逼著練槍法,美其名曰:運動開了覺得累了就不會想東想西的。
自然不可能真的讓我用子彈做練習。所以到底還是瞄準訓練。
對于這個訓練我已經有些麻木了。我不知道有沒有用,因為我自己根本看不出來自己有什么進步。甚至我覺得我自己是在退步了。
后來我跟李嘯銳抱怨的時候他就笑了。給我遞了根煙。
我說我不抽,他就將煙塞進了自己嘴了。然后講,凌宇,不是你退步了,是你現在眼睛刁。跟我們跟得多了,就覺得自己哪哪都不行。
后來我一想,覺得還真是這么回事。
以前我什么時候用過槍。更別提是打得準不準了。活了這么多年,打架其實也沒幾次。
也就是末日以后才慢慢地摸索著學上一些。
跟以前的自己比較,絕對是進步了很多。只不過我在不知不覺中把李嘯銳和張鐵這樣的變態當成了比較對象,所以才覺得自己好像哪里都不行。
實際上能用半年時間勉強跟上他們的腳步不掉隊,已經很不錯了……吧?
今天他們一直在開軍事會議。我在旁邊累得跟條死狗一樣,也沒怎么認真聽。大概是在討論怎么辦之類的,還有那三個博士生的事情。
等中午休息的時候李嘯銳領著我過去又看了一遍。
那兩個昏迷的,眼角已經流出來了紫黑色的液體。心跳和脈搏倒是正常的,奇怪的是體溫并沒有升高,甚至我摸上去的時候還覺得他們的皮膚是一片冰冷的,和之前變異或者喪尸化的人表現得都不一樣。
但是無論如何,他們的確正在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相信唯一清醒的那個博士生自己也明白,今天我們過去的時候他已經再沒有那么抗拒。只是呆呆地看著那兩個昏迷的人,間或嘆口氣。
李嘯銳說讓我跟那人談談,說我跟他一樣都不是當兵的,說不定比較能聊進去。
我想了很久,最后去跟那人聊了聊,但是其實也沒有任何重點。我不是那種容易自來熟的。和李嘯銳他們關心的重點也不一樣。
也就是問了問名字,在哪里念書之類的。他說他叫歐陽鋒。我當時就愣了愣,說你這是開玩笑的還是來真的。
他就露出了一個類似苦笑一樣的表情——這算是我第一次從他臉上看到除了“戒備”以外的神情,也算是不錯的收獲了——他說每個聽到他名字的人都是這樣的反應。
其實當初他家里邊給他起這個名字的時候,射雕英雄傳還不像現在在國內這么用名氣。他家里比較內陸,根本就不知道有這么一本書,里邊有個叫這名字的大反派。
他們家里邊上下三輩人就只有他一個起的是一個字的名字,其他人全都是叫“歐陽某某”的。結果他就成了個悲劇。大概是從小學開始,他的名字就一直是班上同學的嘲笑對象。
不過給人印象深刻,倒也不錯——他自己這么講。
關于藥的事情他沒有怎么跟我講,估計是覺得跟我說了我也不明白吧。
聽他的意思,好像做這種藥物研究的不止他們學校一家。他只是個學生,輔助他的導師進行研究,所以具體情況他也并不清楚。但是應當是全國的醫療科研機構和學校都接到了這樣的命令,多多少少的都在暗地里在研究抵御喪尸病毒的藥品。
他用一種頗為哀傷的眼神看著旁邊昏迷的那兩個人,壓著聲音說,我們好像失敗了。
那時候我真覺得挺難受的。
我就安慰他,說沒事,你不是說大家都在研究么,總有一天、總有一組人會成功的。失敗也不會是毫無意義。
他就勉強笑了笑,說,可是資料如果傳不出去,我們的犧牲就沒有任何作用……
然后他看了一眼那些當兵的,再嘆了口氣,就不太想說話了的樣子。
我在他旁邊又坐了一會,實在是覺得沒什么可講的,我就回去找李嘯銳去了。
他們那邊剛好在做吃的。
李嘯銳看了我就說你這么快。
我說你妹,你還想我跟他談個戀愛還是怎么的。
然后我將歐陽鋒講的事都跟李嘯銳說了。李嘯銳就靜了靜,說這個其實我們都……說到一半他就看了我一眼。
我被他看得有點兒莫名其妙。我說怎么,有什么秘密嗎?現在要是還得遵守保密條款什么的,你還是別告訴我。電影里邊都有演,知道得多的人肯定死得特別快。
李嘯銳就露了個哭笑不得的表情。說你哪來這么多歪理。
他說其實他們也有接到命令。
其實也并不是完全無法通訊。從我們接到電臺電波以前,其實軍方自己就有一套聯絡的方式,只不過是民間不知道罷了。他們其實一直沒有失去過希望,因為他們知道的東西跟我們知道的完全不一樣。
我說,軍隊里邊好像特別多變異進化的家伙。
他就撓了撓頭,說你這話我聽著怪怪的。
我說哪里怪。我這話就是明確地問你,你們部隊里邊是不是有什么東西能提升人類的潛力什么的,有就趕緊拿出來吧。
李嘯銳就講,瞎說。要是有那種東西我能讓小鐘那么拼命?
他這么一講,我回頭想想覺得也對,就不吭聲了。
這種事情……一旦知道了就像是根刺一樣梗在心里邊,說不準什么時候就痛一痛。
還好,這個事情我問完了,那就沒什么了。即便是往后還有什么是他們軍隊內部消息,至少李嘯銳對我們隊伍里邊的人都已經盡心盡力,這就夠了。
今天一整天他們就沒商量出來一個靠譜的結果來。我看是因為現在目的有變,他們又沒有最高統領人,最后大家意見一相左,那就是誰也說服不了誰。
我還真聽到有人提議說直接拎桿槍沖出去的。要不是那個會輪不到我插嘴,我就好接一句,你他媽神經病吧。
現在真不是可以隨便沖出去的時候。
還好其他人的腦子都是清醒的,馬上就否決了他的這個提議。
他們甚至還派了人到樓頂上去把風,端著槍恨不得要睡在上邊的,只是為了看一看復興營那邊的情況。
還有人跟著一路清理上去——樓道里邊也有不少喪尸。
下來的時候那些人臉色就不好看。說是路上現在密密麻麻的,滿當當的幾乎都是喪尸。之前深海喪尸碾過去的時候是在喪尸中間分出了一條道來,但是喪尸多,馬上就又圍了過去,甚至有的喪尸還去攻擊那只龐然大物,想從上邊捉下來一點吃的。
有的喪尸成功了,更多的喪尸則是被粘住,然后融進了那個腐爛的大圓球里邊。
李嘯銳就看了我一眼,好像說你看你之前出的餿主意。
我沒理他。
據說復興營那邊的燈還是亮著的。
所以他們又發射了第二枚信號彈。
但愿這個信號彈不會為我們帶來什么麻煩——我是說除了喪尸以外的麻煩。
受到信號彈的刺激,不少喪尸向我們藏身的房子晃過來。雖然大部分喪尸都只能被困在樓下,偶爾踏上樓道的喪尸也被守著的戰士重新推下去,但在窗邊看著那么大波喪尸圍過來還是可怕的一件事。
反正我只看了一眼就再也不想看了。
這么說起來,我們好像就成了植物大戰僵尸里邊的那個主角一樣。可惜我空間里邊的植物都還太弱,根本不能用來打僵尸,嘖。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