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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這次突如其來的冊封,文府上下立刻忙開了。
原本,舒眉安排妥當的行程,被徹底打亂。用文曙輝的話來講,就是他們此番南行,不再是個人行為,朝廷還賦予他們一項使命——代表泰寧帝看望剛剛回歸的江南百姓
如此一來,他們此行所到之處,還有代天下體查民情,替天子廣布恩澤。
這突如其來的改變,讓舒眉不得不推遲出發的計劃。
接下的日子,她進宮接受宮廷禮儀訓練,而父親文曙輝卻到紫宸殿。列席御前會議,跟朝廷一幫重臣,商議南邊諸事。
原來,有人擔心江南再出變故,提出要派欽差及官員,盡快到南方接管政務。
這跟舒眉此行本沒任何關系,可太傅施靖給項忻突然出了個主意,說是想要朝廷任命的官員,到那兒之后順利交接,恐怕得指派熟悉本地,且信得過的官員才行。
此條件一經提出,讓朝中大臣都犯了難。
自丙子之亂,高世海篡位后,南邊舉起反旗,跟北邊分庭抗禮,已經數年過去了。熟悉江南的那幫舊臣,要么歸附了南楚以及后來薛博遠,要么辭官引退了。
這上上下下,哪里還有熟悉南邊政務,又信得過的大臣?
于是,施靖就舉薦了季貫良,不僅自己作保,還拉了文曙輝和舒眉出人作證。
此人選提出,其他人自然沒異議,有位舉足輕重的人物不甚贊成。
“其他方面尚可,不過資歷略顯不足。”寧國公齊屹,聽施靖提議,要派剛過而立之年的青年官員走馬上任,他忍不住提出了自己擔憂。“之前他最高的官階,才不過七品的縣令,提升一級,領一府政務尚顯稚嫩。要他轄幾省的百姓,只怕有些困難……”
對于季貫良的背景,齊屹早派人調查過,知道此人的來歷——乃竹述先生的高足。跟他四弟齊峻還是同窗好友。施太傅在江南供職時。曾跟他有些往來。
寧國公的擔憂,立即引起其他大臣的附和。
大楚開國以來,江南就是天下的糧倉,民間還有“蘇杭熟。天下足”的說法。
雖然,先前朝廷已派唐將軍,隨葛曜南下接管防務了,可作為朝廷任命地方官,季貫良的資歷,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講,都不足以坐上江南總督如此重要的位置。且不說本人能力如何,就是他十分能干,把江南地方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可跟鎮守那邊的同級武官溝通起來,只怕還是有不少問題。
于是,大家爭來爭去,江南總督一職,到江南送來的奏章送達后的第七天。還沒有確定最終人選。
最后施靖一拍腦袋,把主意打到即將南行的文家父女身上。
“微臣這兒有個再合適不過的人選。只不過,就怕有人會推辭。”說完這番話,施靖將目光,轉到寧國公身上。
齊屹一臉莫名。
施靖隨后說道:“此人的資歷,論起來比季貫良要老一些,而且,出身公卿世族,從小在京城長大,跟唐、林幾家少將軍,想來都十分相熟……”
他把這些條件列出,眾人皆被勾起了好實之心。
什么時候還有這樣的人物,自己怎會不知道的?而且,在場之人誰先前誰也沒記起來。
齊屹更是詫異:“誰啊?還有此等人物?本公記不起來了?”
施靖笑了笑,跟坐在上首項忻道:“陛下,寧國公胸懷坦蕩,一心為公,竟然連自己親兄弟都回避了。古人有云:‘舉賢不避親’,微臣提議,就派寧國公的二弟齊巋,擔負起此等重任吧!”
將人選一經說出,在座眾人恍然大悟。
雖然,大伙都聽說過此人,但見過的少之又少。據說,當年老國公爺齊敬煦過世后,這位齊二爺守制了三年,隨后又到任上,從此以后再也沒回過京。在南楚興建之初,被任命為徽州知府,后來,薛博遠逼遜帝項昶下臺之后,他為了穩住朝局,特意拉攏過齊巋。
齊巋頗有骨氣,寧愿被軟禁,都沒曲膝變節。
上次葛曜送來奏章,把南楚舊臣清點過一遍,還特意提過他的情況。
此時,施靖把他單獨拎出來,推舉為江南總督一職,也算事出有因。
眾人目光,齊刷刷投向寧國公,等他作出回應。
“不行,雖說他的資歷,比季貫良稍稍深一起,可總督一職,仍顯不足。而且,他多年未回京城,甚至連陛下的面都沒見過,如今能及時領會上意?”齊屹怎么也不會想到,施太傅會竟然將二弟推上前來。他半點猶豫都起過,當場就否決了這一提議。
連著兩個人選都被齊屹淘汰,施太傅面上顯得頗為無奈的樣子。
坐在上首的項忻,見大家爭論不休,就是形不成一致的意見,不由嘆了口氣,說道:“想不到,收回江南這么難的事,都讓王叔辦成了。沒想到,竟然會卡在官員任命上。要不,就把那塊地方劃為王叔封地,讓他自己來打理算了……”
“萬萬不可!”一聽這話,施靖驚得從座上站起來。
與此同時,對面的齊屹起來勸阻:“此事事關重大,望陛下三思!如果那樣,只怕以后會有大麻煩!”
在座其他大臣,也均表示反對的。
關于賜王公封地,大楚開國之初不是沒有先例。只是到圣祖爺駕崩之后,幾家王爺為了爭位,曾聯手起來,跟當時儲君發難,曾出現的長達近五年的“三王之亂”。
現在天下還未統一,泰寧帝就輕率地作此提議,這如何不讓人憂心忡忡?!
思忖良久,施靖一咬牙,對項忻道:“為今之計,只得請陛下出面,請一個人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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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峻抬眸望了過去。可不就是他大哥——寧國府世子齊屹?!
他帶著親隨尚墨,尋到了這里。
齊四少爺神色怏悒地退回客房,將兄長讓到了里屋,請他到主位坐下,伸手提起茶壺,就要替齊屺斟茶。
“四爺,還是讓奴才來吧!”跟進來的尚墨。趕忙上前。接過他手中的茶壺。
齊屹覷了四弟一眼,心下多了幾份納罕:這副怏怏不樂的模樣,是不愿見到自己了?!一副被人逮到的慫樣!
“這半月你都上哪兒了?我的人到承德尋你,半片衣襟都沒見著。”瞅著四弟垂下的腦袋。齊屹表情肅然地問道。
“沒上哪兒!在竟成兄的莊子上盤恒了幾日。”齊峻半垂著眼瞼,輕聲地答道。
“哦?!跟朋友相聚,作甚這副形狀?”齊屹啜了一口清茶,抬起眼眸,“你們鬧別扭了?”
齊峻忙站立起身,搖頭否認:“沒有!只是打獵的時候傷了腿,在三嬸懷柔的莊子上多住了些日子,誤了點時間!”
他剛才盤算好了,與其讓三房仆婦護衛說漏了嘴。還不如自己先交待了。省得到時被人揭穿。
聽到他受傷了,齊屹倏地站立起身,彎下腰身,就要檢查他的傷勢。
齊峻連忙避開,不給他看。口里念叨:“一點小傷,早就好了……大哥不必掛懷。”
見對方這副模樣,齊屹也不好堅持。
這弟弟不知因何緣故,打小一見到他就不對盤。反倒跟妻子高氏,多了幾分親昵。每每碰到這種情景,他就一臉郁卒。不過,后來轉念想到,兄弟倆之間歲數相差那么大,況且自己成親后,在西北邊關呆的日子,比在京城府中還要多。兄弟間有所疏離,也是情有可原的。這樣一想,也就釋然了。
聽到他剛才提及,在凌云山莊養的傷。齊屹不知怎地,就想到了文家姑娘,立即來了興致,問道:“三妹在那兒禮佛,你沒打擾到她吧?!”
齊峻眸光微黯,一屁股坐下來:“打擾多少會有一些的。三妹想來,也不會跟我計較這個。”
齊屹點了點頭,沒再追問下去。齊峻心虛地拿起茶壺,埋頭給兄長添水。這殷情的舉動,讓他齊屹心里疑竇更甚了,視線重新回到他身上。
總覺得這樣子,似乎哪里不太對勁,遂試探著問道:“傷好了怎么還不回家?!祖母和母親一直惦念著你呢!”
齊峻沒有吱聲,沉默了一會兒,抬起頭來,望著兄長問道:“大哥可知,最近西邊是否有使臣前來朝賀?畢竟,陛下的萬壽節快到了。”
見他問起這個,齊屹放下心來,答道:“該在路上了吧?!怎么,想大姐了?”
齊峻也不掩飾,點了點頭說道:“大姐一去這些年,也不知過得怎樣了?想不想家里……”
齊屹心里咯噔一下,想起當年無力挽回的那些事,臉上不覺訕然。他端起茶盞,吹了吹里面浮葉,啜了一口,垂眸不再看向弟弟,嘴上說道:“應該過得不錯吧?!這些年大楚跟瓦剌,關系相處得還行。她是王妃,人家自然不會薄待……”
剛才齊峻把話問出口,一直就留意兄長面上的表情。
見他聽到自己提及此事,神態明顯變得不太自然,心里就琢磨上了——難不成那人說的都是真的。這事跟文婕妤有關,是她在陛下跟前上的讒言。大姐最后代公主出嫁,一切的起因,是她報復齊府引發的?!
皇室積弱,前幾次和親,不是送上的嫡親公主,就是派的宗室女。獨獨就他大姐,以勛貴之女的身份前往。里面沒什么貓膩,任誰也不會相信。
齊屹不欲在此方面跟他糾纏不清,遂岔開話題問道:“你幾時回去?爹爹讓我來尋你,為的就是進宮賀壽之事。既然你惦記大姐,何不如早點進宮,興許還能提前碰到使臣。”
想到后日要辦的事,齊峻“噌”地一下站了起來,推脫道:“竟成找小弟有些事,要我在這兒等他,大哥先回去吧!”說完,他把目光挪向一邊,不敢再望向兄長。
齊屹心下生疑。起身踱到窗邊,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心里多了幾分了悟。
他隨即想起,上次齊峻的那幫狐朋狗友,強行送他歌姬的事來。那次,差點沒將他們爹爹氣得昏厥過去。齊屹以為,四弟故態重萌。惹上什么風流債。心里有些遲疑。
見到兄長眸中閃過疑慮,齊峻頓時緊張起來。他腦里快速旋轉,終于靈光一閃。有了主意。
只見他走到兄長跟前,擺了擺手說道:“不是哥哥想的那樣。他有戶遠房親戚,想拜到文淵書院門下,要請我幫忙引薦。”
原來是這么一回事!齊屹臉色稍霽,頭頂的石頭放了下來。齊峻見了,心里暗自慶幸——幸好還有志遠托的那事,讓他臨時拿來當借口。
看到弟弟漸漸自若的表情,齊屹暫時按下存慮,拍了拍對方的肩頭:“辦完事后,早些回府!別讓家里人擔心!”
齊峻忙不迭地點頭。
齊屹沒多做停留。起身上就要告辭。齊峻殷勤地送他到客房門口。
望見兄長在黑暗中消失的背影。齊峻這才松了口氣。緊張的神經一旦松弛下來,他的腳腿有些發軟,癱軟在座椅上。
從八仙樓下來,齊家主仆朝酒樓后院走去。從馬倌手中接過韁繩,尚墨扶著主子上馬。齊屹頓了頓。遲疑片刻,像想什么似的,回頭又望一眼剛才出來的房間——那里燈火依舊!
齊屹猶豫了一下,甩了甩頭發,接過韁繩就要回去。就在剛才出門的一剎那,有種強烈的感覺,讓他很是不安。總覺得今晚的情形,有些詭異。可哪里不妥,他一時又說不上來。
“尚墨,你有沒有覺得,今日四弟哪里不對勁的?”齊屹騎在馬背上,詢問跟在身后的親隨。
尚墨忙不迭地點頭:“奴才早就這么覺得了,四爺對主子您好像熱忱過了頭。”
齊屹目光微凜:他這弟弟仗著長輩們寵愛,這幾年越發叛逆了,總喜歡跟他對著干。今日親自送他出房門,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遭。剛才走得急,沒仔細留意。經親隨這樣一提醒,他猛然記起這些破綻。剛放下的心,倏地又提了起來。
四弟雖是聰穎,可畢竟涉世未深。尤其是對幾家世族之間,私底里的恩怨和牽扯,不甚清楚。爹爹也沒讓他知曉太多朝中之事。京里最近不甚太平,沒得讓人利用了去。借著他年幼無知,干出什么出格事來,給家族帶來危險,那時候就糟糕了。
想到這里,少將軍對尚墨下達了道命令:“傳令影十三,讓他帶兩名暗人時刻盯著四弟。”
回到府中,齊屹剛要去跟祖母請安,迎面就遇上了五妹。
“大哥,這是打哪兒來?讓妹妹一通好找!”齊淑嬈一臉喜色地迎了上來。
齊屹腳下一滯,回頭望向妹妹,問道:“你找大哥,所為何事?”
齊淑嬈蹭到大哥身邊,故作神秘地朝他招了招手。齊屹莞爾一笑,不知她又要搞什么新花樣。他配合地彎下身子,湊到妹妹跟前。
“家里來了客人,祖母在里面招待。”
齊屹一臉怔忡,說道:“哪天祖母不招呼客人?!”
“確切地說,不是為咱家的客人,文姐姐的父親派人,要接她回去……”齊淑嬈神秘地一笑,補充道,“她若不在府中,咱們的日子清靜多了,沒見過這么愛招蜂引蝶的……”
齊屹心中一驚,臉色陰沉下來,怒聲喝斥道:“你……小小年紀,什么不好學?!整日跟那些鄙婦,到處搬弄口舌,都是誰教你的?”
齊淑嬈一怔,臉上頓時憋得通紅,過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朝她哥哥哭鬧道:“……她們果然說的沒錯,誰都能說,就她說不得!我才是你的親妹妹。嗚嗚……”
她這一哭,齊屹怒火更熾,一把拉過妹妹的袖臂,厲聲喝問道:“她們是誰?整日不學好的,夫子是怎么教的?”說著,就拉著妹妹的手,大踏步地往母親的松影苑行去。
齊淑嬈掙脫他的鉗制,一路抽泣朝母親的正屋跑去。
鄭氏在里屋,被外面的喧嘩之聲驚動,剛走出內堂。迎面就撞見女兒撲了過來。
“這是怎么了?”鄭氏摟著過來人,只見齊淑嬈雙眼發紅,臉上掛著淚珠,一抽一搭的。不禁詫異抬頭望向追過來的大兒子,“都這么大的人了,還互相打鬧,也不怕人笑話。”
向屋內環視一圈。齊屹壓住腹中的怒火。對旁邊的范媽媽吩咐:“我跟夫人有些話要談,你把人都帶下去吧!”
看著他們兄妹倆這陣勢,鄭氏一時也被唬住了,朝范婆子點了點頭。老仆婦聞言。把手一招,將屋里三四個伺候的給招了下去。
只剩他們母子三人后,鄭氏沉聲問道:“說吧!你們這番又哭又鬧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屹兒,你長妹妹十來歲,怎么不讓著點……”
齊屹壓下胸中怒火,朝母親施了一禮,然后,望著妹妹說道:“兒子不孝。讓母親操心了。只是這事。您得先問問五妹。她小小年紀,看都跟人學些什么?”
齊淑嬈早憋了一肚子的火,朝他嚷道:“本就是事實,上次有人送她獅毛狗,還害得……不是招蜂引蝶是什么……嗚嗚……”說著。她又埋頭在母親身上哭起來了。
齊屹氣得不行,心里將高氏詛咒了百遍。
望著兒子氣成青紫色的臉,鄭氏心里凜然,腦中也有了幾分清明。
難怪這半年來,齊府后院蜚短流長的,原來是這樣。
自從獅毛狗的事被國公爺道破后,鄭氏對后院之事,越發上心起來。以前有媳婦替她管著,自己樂得清閑。府中發生的一些事情,她總以為是風水不好,原來……
聽到這話從女兒口中說出來,鄭氏猛然驚醒,也跟著兒子怒斥起齊淑嬈來:“你看你,哪還有一點公府千金的樣子。這話是能從你口中說出來的話嗎?教引嬤嬤幾個月不在,你就越發沒規矩了。”
見母親終于明白過來,齊屹臉上微霽。可齊淑嬈不干了,悻悻地說道:“那人為啥懶在咱們家里不走?母親,您就不怕影響咱們姐妹的名聲嗎?”
鄭氏望了兒子一眼,臉上有幾分訕然。她雖然心里對文家姑娘不喜,但當著兒子的面,她不好明確地表露出來。
齊屹臉色鐵青,朝妹妹喝斥道:“名聲是自個掙的!你立身端正,誰能影響得了你。像剛才口出惡言,毀的只是自己的名聲。”
畢竟才十一歲,齊淑嬈不太明白哥哥話中的意思,躲在母親懷里,還是不肯依。
鄭氏長長嘆了一口氣,盤算著該怎樣給女兒收收性子。
這時,外面守的范媽媽的聲音響起:“啟稟夫人,世子爺的親隨尚墨托人進來相稟,說是有緊急情況要報給他……”
鄭氏望了兒子一眼,朝他囑咐道:“你有事先忙去吧!嬈兒我自會教導她!”
齊屹聽后,朝母親行禮告別后,急步出了內堂。
出了竹影苑,齊屹就朝外院書房走去。
尚墨一聽到了,快步湊上前來,在他耳邊報道:“四爺那邊果然有蹊蹺。說是暗衛的兄弟追蹤了一些他前兩天的行動。好像他在查什么東西,唐家三爺根本沒跟他碰過頭。”
齊屹停住腳步,皺起眉頭,問了一句:“我離開之后,他可還呆在那座酒樓里?”
“還在,影十三這才托人傳話過來。請主子放心,有他們守著,定然不會讓四爺出什么意外的。”尚墨胸脯保證道。
齊屹點了點頭,囑咐了幾句,就安排人離開了。
第二日,齊屹從府中后院的小校場練完拳回來,剛換完衣服。就見尚墨急色匆匆地趕來。
“世子爺,有情況!四爺到城東后,進了綢緞鋪,后來甩開了暗衛,現在不知去向了。”尚墨垂首恭敬地答道。看著他們兄妹倆這陣勢,鄭氏一時也被唬住了,朝范婆子點了點頭。老仆婦聞言,把手一招,將屋里三四個伺候的給招了下去。